第33章
她当了五年的婆媳,还能不知道她的性子? 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再多说话,那可就触了她的霉头了。 到底黄户生还是留了下来,在炕上窝了三天之后,他可算是好些了。 刘翠花关切地问了他的情况,才客气地问他接下来作何打算。 黄户生知道自己家目前是回不去了,他有心想让吴家人帮他去镇子上看看,可是一想到镇子上乱成那样,他就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 最后还是刘翠花说道:“黄老爷,您看镇子上也确实有够乱的,不如您先在家里住下?等过阵子我再让我儿去镇子上探探风头?” 黄户生见她自己提起,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才试探性地说道,“会不会不方便?” 现在这年景,谁家还有余粮再多养个闲人? 第70章 娘有话要跟你说 刘翠花知道他的意思,便说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若是你能留下来,给锡元看病也方便些……” 黄户生略一思忖,就点了头,“也罢,那这些日子就叨扰你们了。” 黄户生是个文人,虽说没考过秀才,可那也是能识文断字的主。 再加上在京城里跟着同僚见了些许世面,自然就跟村子里普通的庄稼汉不一样。 清晨的村子里炊烟袅袅,阳光明媚,吴传带着自己两个儿子一大早就上了山。 黄户生大病初愈,裹得厚厚的,搬着个小凳在院子里看书。 看的不是别的,正是先前儿苏九月卖给他的那个孤本。 苏九月就坐在一旁劈柴,时不时地看他两眼。 “黄老爷,这书上讲的是什么啊?”她难免有些好奇,她从来没看过书,也从来没人教她识字。 黄户生也没觉得不耐烦,吴家人跟他似乎都有距离感,总让他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难得有人跟他说两句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本游记,讲了九州大陆各到处的见闻。” 苏九月一听是游记,顿时来了精神,“黄老爷,您能给说说吗?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牛头镇了。” 黄户生看着那坐在小凳子上的女孩,心中闷闷地叹了口气。 别说她了,自己女儿不也是,从出生起就没出过京城,不过京城的盛况到底比牛头镇要繁华很多。 也是个可怜孩子。 他将书翻到了第一页给苏九月念,可苏九月哪儿能听得懂那些之乎者也的? 就打断了他,“黄老爷,我听不懂。” 黄户生一愣,想到她不过是个村妇,没甚学问,便呵呵一笑,“是我忘了这茬。” 他讲着游记,苏九月也不劈柴了,端着小凳子挪到了他的旁边,专心地听他讲外边的世界。 这时候,吴锡元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媳妇儿,你们在干什么?” 苏九月冲着他招了招手,“黄老爷在讲故事,你要不要来一起听?” 吴锡元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应道:“好呀!” 桃儿和果儿起了之后,也跟着一起来听故事。 虽说黄户生讲的并不是很有趣,可那些她们从未听过的东西,到底还是引起了她们的几分兴趣。 刘翠花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看着外头老少其乐融融的样子,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了个法子。 中午吃过饭之后,苏九月正要去收拾碗筷,却被刘翠花叫住。 “九丫,你过来给娘穿下针,这年纪大了眼睛也越发的不行了。” 陈招娣顺手接过她手中端着的碗筷,说了一句,“去吧。” 苏九月向她道了声谢,这才转身朝着正屋走去。 可是等她进了屋子之后,才发现刘翠花早就已经穿好了线在纳鞋底子。 刘翠花一抬头正好将她满脸的疑惑尽收眼底,她呵呵一笑,“你是不是还疑惑娘既然已经穿好了针,还叫你来作甚?” 苏九月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就听见刘翠花对着她微微颔首,“九丫,过来,娘有话要跟你说。” 第71章 我能不能跟您学医术 苏九月走到她身边,乖巧地问道:“娘,您有何吩咐?” 刘翠花手上的动作没停,倒是声音压低了几分,“这几日黄老爷可是教你们识字了?” 苏九月摇头,“没的,娘,黄老爷只是在跟我们讲那本游记。” 说到游记,她显然十分兴奋。 “娘,黄老爷说在陆地的边缘都是水,一望无际的水,比咱们明澄湖还大,他们把那里叫海。生活在那里的老百姓就划着小船去海里打鱼……” 刘翠花也没打断她,絮絮叨叨的听她说了许久,才说道:“今儿娘叫你来也没别的意思,这有些话娘不好直接跟黄老爷说,那三个一个比一个傻。娘琢磨了半天,这事儿还是得你去说。” 此时的苏九月更是一脸迷茫,“娘,您直说就是。” 刘翠花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坐在凳子上微微向前挪了一点,才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着人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如今正好黄老爷在,他又是个有学问的,你看能不能……” 她暗示了一下,苏九月就懂了,她抬起了头,两眼熠熠生辉,“娘!您是说让我们去跟黄老爷学点医术?” 刘翠花一愣,她还真没这么想。 她原本是想着让自家娃娃跟着一并学几个字,以后大了也好说亲,只是可惜桃儿和果儿都是女娃娃,若是个孙子这会儿都可以当启蒙了。 没想到她这儿媳妇还是个有野心的,居然想跟人家学本事? 她几乎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立刻答应了下来,女娃娃识字可能没什么用,可若是懂点医术,那今后可有的是用处。 “咱们也不是非学不可,你试探地问一声就是,别让人觉得咱们想偷师。” 苏九月憨憨一笑,重重点了下头,“我晓得,娘。” 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村子里一片宁静,几乎所有人都上山了。 黄户生从昨天起就觉得这丫头有些不对劲儿,现在看她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就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怎的?有话你就直说,我老头子还能有什么受不住的。” 苏九月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想岔了,连忙说道,“您别多想,只是……” 她咬了下唇,觉得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趁早说了。 “只是我想着能不能跟您学点医术……”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黄户生闻言也是一愣,他怎么也没料到她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他在京里当太医的时候,也不是没人来拜师,他也收过几个徒弟,可无一不是先找人来说项,待他看过人是否机灵之后,再带着束脩上门正儿八经三跪九叩拜师的。 哪儿跟这丫头一样,自己个儿张口就问。 可偏偏他又没法拒绝,若不是这丫头一个人将他拖回来,他怕是都要没命了。 见到黄户生迟迟没有答应,苏九月还担心他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是想着您迟早要回去的,跟您学点儿,回头锡元头疼我就能自己给他瞧了。” 第72章 这个当束脩可以吗 黄户生觑着她乐呵一笑,“你这丫头还是个有主意的,教你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跟我学医必须得识字,你识得字吗?” 苏九月傻眼了,“怎的学医还得识字?” “写方子看医书不都得识字?不识字怎么行?”黄户生反问道。 苏九月反正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学医的,便干脆厚着脸皮说道,“我是不识字,可我很聪明,您要是教我的话,我一定学得会。” 黄户生听她说自己聪明,心中一乐,就笑着调侃她,“可是想要学我的本事都是要交束脩的。” 苏九月知道束脩是什么,他们村子里的孩子要去学堂读书也都是要出束脩的,束脩都很贵,所以根本没几户人家能送的起孩子去读书。 早些年她弟弟毛毛才刚出生的时候,爹娘是有送他去读书的打算的,可后来家里日子过成这样,就再也没人提过这茬。 她有些为难,她现在手头就只有零零碎碎的存的不到五十个大钱,这能够吗? 她正想发问,吴锡元却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只见他歪着头问道:“束脩是什么呀?” 黄户生对后辈还算有耐心,就解释了一句,“就是学东西交的学费。” 吴锡元重重的点头,“我明白了!” 他伸出手将自己攥了好半天的鸡蛋露了出来,“这个给你当束脩,可以吗?” 苏九月有些紧张,即使她知道吴锡元是一片好心,这时候也实在担心他好心办了坏事儿。 “别……” 她刚想说别闹,就见面前的黄户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伸出手拿起他放在手上的鸡蛋,掂了掂,“好,那我就收下了!” 苏九月眼睛一亮,像是怕他反悔似的,连忙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脆生生的叫道:“师父!” 黄户生还没叫起,吴锡元却急了,连忙上前想要将她拉起来。 “媳妇儿,你这是作甚?!快起来!快起来!” 苏九月有些哭笑不得,按住了他的手,抬起眸子看向了黄户生。 黄户生也觉得这小两口有意思,一个傻,一个不嫌弃。 那个傻的,若要说他傻吧,他还知道护着自己媳妇儿,比很多不傻的都强。 见苏九月看向了他,干脆手一挥,“行了,起来吧!不然你家锡元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苏九月嘿嘿一笑,站了起来。 吴锡元却蹲下学着以前母亲的样子帮她拍了拍身上土,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眼睛,明眸里全是诧异。 他咧嘴一笑,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却让苏九月觉得这笑容比天边的烈日还要暖和几分。 黄户生看的有些眼热,不由想起自己远在京城的妻儿,嘴角的弧度也慢慢翘了起来。 . 黄户生休养了七八天,才算是好彻底了。 整个村子的人都忙着上山找吃的,他一个男人实在没理由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第二天,苏九月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院子里劈柴了。 他家里是医药世家,虽说比不上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还养得起些许家仆,这些事儿他活了大半辈子,却还从来没干过。 平日里看苏九月干的十分轻松,但他自己操作起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第73章 雪见草 苏九月刚走出屋子打了个哈欠,就看到了他笨拙的动作,连忙跑了过去。 “师父,您怎么能干这些呢?!还是放着我来吧!” 黄户生没有逞强,放下手中的斧子,拍了拍手上和衣服上的灰尘,淡定地说道:“行了,我确实不适合干这个,但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拾掇拾掇东西,随我上山吧。” 苏九月琢磨着他怕是在家里待了这些日子实在有些厌烦了,想出去透透气? 就很麻溜的去厨房装了两个馒头,背上背篓就跟他出了门。 看黄户生走在前边,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番。 “师父……” “怎的了?”黄户生头也不回的应道。 苏九月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这山上离得近的早被她们挖秃了,怕是咱们找不到什么的。” 黄户生轻笑一声,“莫慌,她们找不到,这可说不得咱们就找不到,” 苏九月虽然不看好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这般自信。 山上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挖了个遍,本身冬日里能活下来的东西就不多。 她不再说话,等他上了山就不会这样想了…… 两人一路朝着山里走去,此时的青山早就成了满目疮痍的一片。 苏九月说的没错,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人挖了,就连一些树皮都被扒了去。 黄户生眉头紧皱,从这儿不难看出人们的日子已经窘迫成了什么样。 他带着苏九月越走越远,也依然没有收获。 就在苏九月想要劝他放弃的时候,黄户生突然在一片土坳处停了下来。 他弯腰拂去上边盖着的一层黄色叶子,露出了下边丑陋的青草。 这种野草的叶子长得很丑,就像长了密密麻麻的小痘痘一样,乍一看特别像癞蛤蟆的外皮。 苏九月好奇地打量着,却听到黄户生吩咐道,“挖!” 苏九月微微有些犹豫,“这东西能吃吗?” 未免也有些太丑了吧?可别辛辛苦苦挖了些毒药回去,浪费时间姑且不说,吃坏了人可就坏事儿了。 黄户生走了半天也累了,将衣袍一整,就地歇息。 见她质疑也没恼,睨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草名叫雪见草,每年冬日的时候最为肥美,它能清除热气,还可以利尿、凉血、止泻。可以做菜吃,又可以晒干后泡水喝。” 见苏九月听的目瞪口呆,他又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在地上划拉了两下。 苏九月看的认认真真的,就见到随着他的动作,地上多出了两个字。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黄户生拿着树枝在地上敲了敲,“这两个字就念雪见,大雪的雪,见面的见。” 苏九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两个字,也捡起一个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黄户生看她的笔画顺序不对,就又帮她纠正了两次,才问道,“记住了吗?” 苏九月点头,“记下了。” “好,你不仅要记下这两个字怎么写,还要记住雪见草的功效,过两天我还要考你的。” “好!” 第7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中午时分,两人分食了那两个馒头,又运气好在上山寻到一些野山菌,才赶在天没黑之前下了山。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他们两个才走在半途,天色就忽然暗了下来。 苏九月走在前头,忽然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怕是要下雪了。” 黄户生倒是还兴致勃勃,摸着下巴念了句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苏九月虽然不懂诗,可也听懂了个大概,问他,“您是想喝酒了吗?” 黄户生呵呵一笑,“就是句诗而已,快走吧,待会儿天黑不好走路。” 苏九月嗯了一声,加紧了步伐。 才刚刚走了一半的路,天上就已经开始飘起了大片的雪花。 苏九月又退回去两步,伸手扶着黄户生,“师傅,您小心着些,天黑路滑。” 黄户生在心中暗自点头,觉得自己这个徒弟也算没白收,还是个好孩子。 若只是下起雪倒也还好,这西北风也开始呼啸了起来,两人在路上艰难的前行。 眼看着山上的路就彻底看不见了,若是看不见路,他们两人留在大山里可就危险了。 苏九月随身带着火石,可现在风这么大,火根本就点不着。 黄户生叹了口气,他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今年还真的是流年不利,每次出门都会发生点状况。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担心他,只苏九月一个人的话,她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哪里会被一场雪困在山上。 “九丫,你下山,我自己在后头慢慢走。” 苏九月一直咬牙搀扶着他,听了这话,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立刻打断了他,“您这是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丢下您一个人?再说了,这山上我路熟,即使摸黑也能找到路。若是留下您一个人,肯定就要迷在山里了!如今这么冷的天儿,还下着大雪,在山里会冻死人的!” 其实不用她说,黄户生也能明白。 这岂止是冻死人那么简单,这山里头早就没什么可以吃的了,若是碰上猛兽出没,他可不就是送上门的口粮? 苏九月执意不肯丢下他,他甚至怒骂她,她也不走。 最后黄户生也累了,干脆闭着嘴尽自己所能的跟着她赶路。 天色越来越暗了,山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可这份安静却让苏九月心里更不踏实了,忽然间,一声狼嚎打破了丛林的寂静,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时候黄户生也不再提什么让苏九月赶紧走的话,他们根本听不出来狼在什么方向,苏九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此时落了单才更是危险。 两人在黑暗中小跑着赶路,到底黄户生还是摔了一跤。 苏九月连忙蹲下来扶他,黄户生也借力站了起来。 “嘶——”黄户生倒吸一口冷气。 苏九月也是一惊,连忙问道,“您怎的了?” 黄户生苦笑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扭到脚了。” 苏九月卸下背上的背篓,背在前头,然后蹲下身去,“我来背您。” 第75章 我知道媳妇儿在哪儿 这么小一孩子,黄户生怎么可能让她背? 最后还是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不用背,你扶着我,我自己还能走。” 苏九月拗不过他,也不敢再磨蹭,就扶着他按着记忆中的路朝着山下走去。 又是一声狼嚎,顺着风声萦绕在他们的耳边,就像是下一秒就会从茂密的丛林里蹿出来似的。 苏九月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她吓得要死,又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地流着眼泪。 狼嚎声越来越近,漆黑的丛林里甚至都能看到猛兽眼中莹莹的绿光。 就在两人就要绝望的时候,视野当中忽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九丫!九丫!” “媳妇儿!你在哪儿!” …… 顿时那一点亮光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活菩萨,让苏九月彻底松了口气。 她扶着黄户生的手紧了紧,“师父,有人来找我们了!” 黄户生也同样松了口气,他都做好准备跟那头狼殊死搏斗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可真好。 “我们在这里!”苏九月冲着远处呼喊道。 远方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迅速的朝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苏九月这才发现,他们全家都出来了,包括最近看她不怎么顺眼的二嫂。 吴锡元一把抱住了苏九月,下巴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媳妇儿,你出门又不带我!” 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听着他的控诉,苏九月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忽然感觉有些腿软。 吴锡元刚一放开她,她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还是吴锡元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媳妇儿,你怎的了?我背你!” 他虽说人有点傻,可长得人高马大的,背个小媳妇儿自然不在话下。 田秀娘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手里提着个灯笼,见状也催促道:“二成,你把黄老爷背着,咱们快些回去,外头风吹的怪冷的。” 面对自己媳妇儿的吩咐,吴二成二话没说就走上前去,将黄户生背了起来。 “走!快回吧。” 回到家里刘翠花早就把各个屋的热炕烧的暖暖的,苏九月将他们从山上采回来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 田秀娘拿起一根雪见草,问道,“这玩意儿……能吃?” 苏九月今儿才新学到点东西,见她问起,立刻给她解释了一遍。 田秀娘乐得不可开支,将雪见草又放回背篓里,“九丫,要我说你们今后还是别上山了,这点东西也不够吃的,咱们回头还得兴师动众的找你们去,怪费劲儿的。今儿要不是老三非说要去那条路上找你们,咱们可不就错过了?” 苏九月转过脸冲着吴锡元眨了眨眼睛,旁人不知道吴锡元是怎么知道她会在那条路,但她却是知道的,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 吴锡元见媳妇儿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也冲着她开心的笑了。 刘翠花见她当着黄户生的面儿这样说,担心影响到黄老爷的情绪,连忙打断了她,“就你话多,去厨房帮你大嫂去,一家人可都等着吃饭呢!” 第76章 能饮一杯无 田秀娘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愉快,到了还是一甩袖子出了门。 刘翠花这才笑了笑,给黄户生赔了个不是,“儿媳妇不懂事,您莫要见怪。冬日里食物难寻,家里虽说吃的东西尚足,可也许久没有青菜吃了,待会儿我就亲自去把这菜给拌了。” 苏九月在一旁听着,见状难得插了一句嘴,“娘,能否再给师父打壶酒?” 她也没说是黄户生自己想喝,但刘翠花就想了,她这儿媳妇一向乖巧,无欲无求的,又怎会突然提这种无理的要求呢? 定然是这位黄老爷先前儿提起过,黄老爷和普通的上门打秋风亲戚不同,他可是贵客,若是能攀上些许交情,以后定然是有好处的。 “九丫,你来跟娘拿两个大钱,去打壶酒回来。”她喊道。 苏九月应了一声,就跟在她身后去了内室。 屋子里的女眷都离去了,只剩下几个大男人,黄户生这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了些许。 对着一旁的吴传说道:“老哥哥,今儿多亏你们出来寻我,不然我这条老命交代在山里头不足惜,就是可怜了九丫……” 吴传刚想安慰他两句,却没想到站在他身边的吴锡元开口更快,“我媳妇儿才不可怜,我会保护她的。” 黄户生:“……” 他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没想听你们夫妻情深。 他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没有妻儿在身边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遭受这种痛苦? 吴传有些想笑,但是借着煤油灯看着黄户生不甚美好的表情,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将话题岔了开来。 “黄老爷莫要放在心上,山里头的天就是这样,说黑就黑了。今儿也是个例外,平时倒不会这样,过几日您再想去山上转悠,我让我儿子陪着你们去。” 吴锡元在一旁又幽幽地探出头来,插了一句,“爹,我是您儿子吧?” 这回轮到吴传沉默了,让老三带着黄老爷去山里头? 那还指不定谁是拖油瓶呢! 黄户生也是愣了一瞬,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吴锡元有些不明所以,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捧着脸嘟囔着嘴,一脸的不愉快,“你们笑什么啊?!” 这些人真的太坏了,只会敷衍他!还是他媳妇儿好!他媳妇儿天下第一好! 苏九月要去打酒,吴锡元也要跟着去,旁人怎么劝都不听,最后还是刘翠花发了话。 “让他去吧,这会儿天也黑了,九丫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吴锡元这才开开心心地接过苏九月手中的酒壶,一手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小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的,锡元会保护媳妇儿的。” 苏九月也很无奈,她只是想着外边冷,她一个人快去快回就行,没必要让吴锡元也跟着跑一趟。 但见他非要去,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点了头。 村子里夏逢春家里就是酿酒的,他们倒是也不用跑太远,寻着酒香而去,最后在夏逢春家外边隔着栅栏喊了两声,“逢春叔!逢春叔!” 第77章 我给你讲个故事 夏逢春披着破棉袄走了出来,烟袋锅子里的火星在黑夜中忽明忽暗,“谁呀!” 苏九月还没适应称呼自己叫锡元家的,有些不好意思,就伸出手戳了戳吴锡元,示意他答话。 吴锡元意会,便扯着嗓子喊道:“逢春叔,是我!锡元!” 夏逢春一听是他来了,便走出来开了门,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扯了一把肩膀上披着的破棉袄,问道:“这大晚上的,你们俩咋来了?” 吴锡元将自己手中的酒壶晃了晃,应道:“我娘让我们出来打壶酒。” 夏逢春有些诧异,怪不得人人都说吴家家底厚,现在看来可不就是这样? 在人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吴家居然还有闲钱出来打酒? “得!进来吧!现在这酒压根就没人买,也就只有你们家来了。往年冬日里还有人来打酒回去暖暖身子,今年我家的酒还没一坛开封的呢!” 苏九月也知道每逢这种乱世,打酒的人自然就少了,相对的酒酿的也少,哪儿有那么多粮食用来糟蹋? 这时候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夏逢春也不过就是随意发几句牢骚,他们只管听着就是。 可谁知道吴锡元偏偏就不按常理出牌,“逢春叔,酒喝了会暖和吗?” 他睁着求知若渴的眼睛看着夏逢春,只可惜大晚上的他逢春叔也看不见。 反倒是听了这话之后,夏逢春整个人明显一愣,拿着烟袋锅子的手也一哆嗦,总觉得有种教坏小孩子的既视感,也不知道吴家嫂子会不会来找他算账。 这个念头冒出来一瞬间,就被他死死按了下去。 “喝酒确实会让人暖和许多,只是小孩子不能喝!”他义正严辞的说道。 吴锡元撇了撇嘴,说的这不是废话吗?小孩子不能喝酒,他又不是小孩子。 她娘说过的,有了媳妇儿就不是小孩子了! 苏九月也跟着说了一句,“今年日子确实不好过,我们其实也是替家里的客人来打酒的。您也别担心,今年冬下了好几场大雪了,明年肯定收成好,到时候大家就又有钱买酒了!” 夏逢春听着她天真的话,笑了两声,“话虽如此,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扛不过这个冬天了……” 苏九月沉默了,如果不是因为被卖给了吴家,她家里恐怕也扛不过来。 夏逢春啰嗦了两句,还是开了一坛子酒,给他们打了一壶。 酒是粮食酿的,会稍稍贵一些,但夏逢春也不过收了他们五个大钱。 回去的路上,吴锡元才好奇的问她,“媳妇儿,下雪不好吗?明明打雪仗堆雪人都很好玩的。” 苏九月年纪小,也不能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只记得曾经她爹说过的话。 “下大雪很多人没有柴烧,也没有东西吃,是会冻死的。” 吴锡元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可是这一次他却跟以往的表现有些不一样。 只听他说道,“媳妇儿,我给你讲个故事。” 苏九月不以为然,点了点头,“你说。” “从前有一只鸟,它在天暖和的时候四处玩耍,后来冬天到了,它就冻死了。” 第78章 打是疼骂是爱 苏九月闻言一愣,“你在哪儿听来的故事?” 吴锡元摇头,“不记得了,但我就是记得这个故事!” 年幼的苏九月隐隐觉得这个故事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是子不言父之过,她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家里饭应该做好了,咱们快回家吧,外边怪冷的。” 一边说着,她还作势耸了耸脖子,吴锡元看在眼里,作势就想将自己的身上的袄子脱下来给她穿。 在这滴水成冰的日子,她怎么可能穿他的袄子? 她一把拉住吴锡元的手,紧紧地攥着,吴锡元不满地看向了她,眼神似乎在谴责她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就见苏九月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眼睛里亮晶晶的,干净的仿佛成了地上的皑皑白雪,“锡元!咱们跑吧!跑一跑就不冷了!” 吴锡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朝前跑去,原本解扣子的动作自然也就没完成。 两个人在月下的雪地上撒着欢儿,好不欢乐,可就在他们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苏九月忽然脚一滑摔了一跤。 吴锡元下意识地抱住了她,两人在雪地里滚成了团。 等到停下来,吴锡元才松开了她,紧张兮兮的打量她,“媳妇儿,你有没有受伤?” 雪这么厚,穿的也厚,还被他抱着,哪儿那么容易受伤。 她拉着他站了起来,将他身上的雪拍去,才柔声说道:“我没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锡元冲着她嘿嘿一笑,自豪地道:“我也没事!” 苏九月看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就弯腰捡起地上的酒壶,幸好雪比较厚,酒壶也没摔碎。 “没事就好,咱们回吧。” 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家门。 屋子里亮着昏暗的小灯,屋内的人影倒映在窗户上显得格外温馨。 只刘翠花一人站在门前,一看的他们两人进了门,就连忙迎了过来。 “怎的用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们路上被熊瞎子背跑了。”刘翠花半是打趣儿,半是关心地道。 甭管她到底是担心吴锡元,还是在担心自己,一进家门看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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