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_第4章_夜寐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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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时候接近傍晚，天空被晕染成橙红色，大朵大朵的云铺撒着，江水静静流淌，行人道上有不少散步的居民。 他坐在旁边的石椅上，想起那年从警察手中接过骨灰坛时的场景。 少年手指的颜色和坛子的瓷白趋于一致，他看着这个陌生物件中装着他熟悉的家人，人啊，真的好弱小，活着时挣扎，死了也只有这么少，这么轻。 哪怕他妈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也是和他生活了十六年的人，其实她也会温柔看着他，叫他“小祁”的，其实，她是想好好把他养大的吧。 他分不清那一刻自己究竟是悲伤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很平静，只是有些唏嘘，他把骨灰洒入途江，回去自然。 他记得她曾说过：“小祁，如果可以，妈妈下辈子想做条鱼……”那句话没有说完，就有男人上门，女人匆匆为他披上衣服，将他赶出了房子。 那是七岁时候的事，他在门外不知坐了多久，抬头看星星，小小的孩子，安静的躲在黑暗中，谁也瞧不见他，只有星星在发光。 男人出来的时候，用那只肮脏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意味不明的笑着问他叫什么，然后给了他一颗糖。 回忆被打断，陌生电话打过来，“您好。” 对面没有声音。 “您好，请说话，打错了吗？“ “……” 他隐约可以听到呼吸声，知道那头是有人的。 “您好，如果不说话我要挂了。” “等一下。” 谢祁沉默三秒，不确定地问道“秦颂？”他没有存他电话。因为总是他打过来，通知今天或许会找他，或者直接不通知就直接找他，所以从没记过他的号码。 “你在哪里?””江边。”“哪个江边”“途江，大概是……望阳路这里。” “好！” 谢祁皱了皱眉，觉得大事不妙，“你要做什么？” “你在那等着，我有话跟你说。” 谢祁心想：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却终究是，乖乖等待。 在一起的五年，等待是他生活的大部分节奏。 远处小女孩玩叮叮车，小朋友的爷爷，正拿着风车在前方逗她，有夜跑的人，也有陆陆续续跳广场舞的大妈三五成群地走过，两个年轻女孩从他面前经过三次。 谢祁总算注意到奇怪她们，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其中一个粉衣女孩的脸爆红，被后面的闺蜜推着，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 “小哥哥，你是一个人吗？” “是的。” “那……那个，我能不能加你微信，以后可以一起出来玩。” 谢祁笑了，虽然他并不打算交出自己的微信，又也不想伤害陌生女孩的心，正当思考该如何拒绝时，肩膀上陡然搭上一只手。 手的主人对女孩道：“抱歉，他有人了，微信不方便给。” 女孩的脸比刚才更红了，尴尬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离开时，可以听到女孩忍不住和闺蜜说：“我靠，他们两个人都好帅啊，后面那个男的有一米九了吧，我的天，这俩人也太绝了。” 谢祁觉得女孩明明还夸自己好看，为什么转头讨论的全是秦颂，心里头有点不轻不痒的不痛快。 “你找我什么事？” 这些天的纠结，似乎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豁然开朗，他说：“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挺受小姑娘欢迎，而且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说，为什么躲我？” “我没有。” 他不同他计较，拉着他的手往车那边走，谢祁没有挣脱。 他可以看到他的背影，只要永远的比他少走半步路，就能这样一直看着他，肩宽腿长，实在是好看的不得了。 秦颂发现这一点，却一定要把他拉到和自己齐平：“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谢祁今年有二十三了，他十六岁之前过得实在不算个人样，十八岁那年认识秦颂，日子是过的像人了，可冥冥中就觉得不爽快，到如今，钱也有了，要做的事情也有了，一天天的盼望下去，似乎也有点乐趣。 刚刚坐在江边的时候他就想，如果可以，等小葡念完大学找了工作，他想去旅游，去每一个不曾踏足的地方，感受不同的风土，看大好河山，永远漂泊，永远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