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单登的妹夫教坊朱顶鹤,颇得我父王喜爱。若定计让单登与朱顶鹤揭发皇后与赵惟一的私情,皇上必然大怒……” “此事若无证据,皇上如何肯信?”耶律孝杰皱眉道。 耶律绥也从袖中取出一页纸来,笑道:“丞相请看――” 耶律孝杰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一首《怀古诗》:“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唯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当下微微一笑,道:“仅凭这片纸,只怕动不了圣听。除非是皇后手书……” “正想诳得皇后手书。”耶律绥也笑道。 “这首诗里藏了赵惟一的名字,皇后也是聪明人,岂能不知?若用此计,只怕坏事!”耶律孝杰沉吟半晌,忽然走到书案边,铺纸沾墨,提笔书道:“青丝七尺长,挽作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写完之后,又看了看,颇觉满意,又继续写道:“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他是状元之材,写这些艳词自不在话下,当下笔不加点,连写十首,总名之曰“十香词”。 耶律绥也早已离座,探头看耶律孝杰的词稿,一面摇头晃脑地低声吟哦着,当读到“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哪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之句,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丞相果真是才高八斗,倚马书成,只怕曹子建也有所不及。” 耶律孝杰笑道:“皇后最喜欢这些诗词曲赋,只须让宫人哄得她手书《十香词》,再呈给皇上,皇上大怒之下,再背一下《怀古诗》――若说皇上会不穷治其事,那便是神仙也不肯相信。” “正是,正是。”耶律绥也喜笑颜开,道:“只要皇上穷治……如是我父王上奏此事,必由丞相治狱。到时候……” 耶律孝杰冷笑一声,道:“只要赵惟一落到我手中,我让他写什么供词,还怕他竟会写不出来么?” 第十九节 正当耶律?F志得意满的准备对朝政进行进一步的整顿之时。从萧忽古那里传来的信息却让他彻底的懵了。 原来耶律乙辛密奏皇帝,说单登与朱顶鹤举报皇后萧观音与伶官赵惟一有私情,奏折之中,将通奸过程讲得绘声绘色,当晚皇后所穿衣裙等细节都有描绘,并且还拿出皇后赐给赵惟一的手书《十香词》为证,更另有一首藏名的《怀古诗》。耶律洪基闻后果然大怒,立即下令耶律乙辛与耶律孝杰穷治此事。二人遂立即逮捕赵惟一,用酷刑使其诬服。为了使此事更加可信,又将教坊高长命也牵连进来,屈打成招。枢密副使萧素与萧惟信前去讲理,耶律孝杰冷然不听。当日即将供词交给耶律洪基。因见耶律洪基尚有犹豫之色,耶律孝杰唯恐有变,立时再审,锻炼证实。于是耶律洪基终于勃然大怒,便即日下令,族诛赵惟一,斩高长命,并赐皇后萧观音自尽。 于是事涉当朝皇后的大案,从案发到案结,前后竟然不过两日!而耶律?F远在中京,猝不及防。公主在行宫中乞代母死,也被耶律洪基拒绝。 当日萧观音便赋绝命诗自缢而死。 耶律?F自接到信的一刻起,脸色便由铁青转为苍白,浑身颤抖,最后整个人都跪到了地上,紧紧咬住嘴唇,鲜血竟从嘴角溢出。 “殿下!”萧佑丹见状大惊,慌忙扶起耶律?F。耶律?F木然半晌,才将手中的信递给萧佑丹,萧佑丹略扫一眼,脸色立时大变。好半晌,才颤声说道:“殿下节哀!” 司马梦求听到此语,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还以为是耶律洪基驾崩了,于此时也顾不上收敛形迹,忙上前问道:“萧兄,发生什么事了?” 萧佑丹微一迟疑,便将手中的信递给司马梦求,司马梦求匆匆扫了一眼信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震惊了。他正要说话,便听耶律?F低声抽泣起来。司马梦求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冷冷道:“殿下,此时非悲伤之时!母仇不共戴天!” 耶律?F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咬牙恨声道:“不错,杀吾母者,耶律乙辛也!”说话间,突然一把拔出腰刀,狠狠地劈在地上,厉声高呼道:“不杀耶律乙辛、张孝杰二贼,誓不为人!” 司马梦求是局外之人,一惊之下,心中便已有计议。当下一心想挑起辽国贵族内讧,好让他们无力南顾,于是更是刻意火上浇油,挑拨道:“自古以来,母后惨死,太子能久居其位者,十中无一,殿下不可不防!今日之事,若不早做决断,莫说报仇,只怕他日死无葬身之地!” 耶律?F如被冷水浇身,霍地站起身来,狠狠盯着司马梦求,狞声道:“马先生有何良策教我?” “当日耶律重元如何谋反?”司马梦求知此时不能有丝毫迟疑,直视他目光,毫不退缩的逼问道。 “以四百余人诱胁弩手攻击帷宫!” “为何失败?” “其军心不稳,临战动摇。” “若不动摇,又当如何?” “胜负难知!”耶律?F此时已经知他话中之意,不由栗然一惊,已经动摇起来。 “今太子若亲率二百亲卫,以奔母丧之名,直取行宫。萧大人率亲军占据中京,随后而至。举清君侧之名,纵不能一举而成大事,然诛耶律乙辛、耶律孝杰不在话下。好过坐而待毙百倍!”司马梦求声色俱厉。 耶律?F不由得悚然动容,但兹事体大,心中却不免迟疑,道:“然一切皆无准备。” 司马梦求听出他的犹豫,森然道:“正是没有准备,才能事起突然。殿下与臣白衣而行,若能成功,则大事可定,效唐太宗故事,遵皇上为太上皇即可。若不成功,萧大人还控制中京,中京、西京、南京三道百姓皆知殿下之明、皇后之冤,民心岂不可用?”司马梦求到了这个时候,也已没有退路。 萧佑丹一直冷眼旁观,揣摩司马梦求的用心。他虽不能深信司马梦求,但知此刻决断当速,否则必有后祸,细想司马梦求之言,似乎眼前形势也的确可以一搏,否则若容耶律乙辛返回中京,只怕便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当下说道:“殿下现在总北南枢密院事,一道令书,臣可以控制中京,先将耶律乙辛等贼子家人诛杀殆尽。然后遣亲信之大臣矫诏前往上京,二京在手,则朝中贵幸之家属尽在掌握之中。届时再下诏大敕,免税,以清君侧之名行大事,向天下白二贼之奸,皇后之冤,即便正面对决,也未必没有机会。只是奇袭行宫……” “欲得奇功者,不可不冒奇险。何况当年耶律重元一击不中,尚可远走大漠。臣拼一己之力报殿下相遇之恩,敢以性命保殿下平安返回中京!”司马梦求慨声说道,他现在只求挑起辽国内乱,对耶律?F的生命安全,却是毫不在意。 耶律?F微一沉吟,随即紧握刀柄,断然说道:“事已如此,便冒一回险――或者为人上人,或者死无葬身之所!” 耶律洪基行宫所在,有近三万大军,附近的州县尚有两万马军驻扎,随时策应。自重元之乱后,若有人再想谋反,已是千难万难。耶律?F精挑细选了两百名卫士,外着缟衣,内着软甲。距行宫二十里左右时,耶律?F下令留下了一百五十名卫士策应,自己只率着撒拨、司马梦求等五十名身怀短刃的卫士前往行宫。一路之上,想起无辜惨死的母后,耶律?F忍不住泪流满面,整只队伍都不停的低声哭泣着。 整个行宫的人都知道太子为何而来! 看着这些人人数不多,又没带兵器,没有任何人不识相的出来阻拦。这时候激怒太子,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自然早有人报给大帐内的耶律洪基:“太子前来奔丧。” “让他去看一眼他母后便是,朕就不见他了。”耶律洪基心中也有几分黯然,他与萧观音,也有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年轻的时候,那个如观音般美貌的女子也是曾经得到过他全心全意的宠爱的。 但耶律?F一行却向着耶律洪基的金帐而来。在距耶律洪基的金帐不过两里的地方,耶律孝杰与萧十三等一批侍卫将耶律?F拦住了。“太子殿下,陛下说不想见你。”耶律孝杰恭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 “我要见陛下!我要替我母后申冤!”耶律?F高声呼号道。 耶律孝杰沉下脸来,厉声喝道:“太子殿下,皇后是你的母亲,可是皇上才是你的父亲!你难道要违抗圣旨不成?” 耶律?F红着眼睛望着耶律孝杰,厉声道:“你们这些奸人,难道要阻止我和父皇相见不成?我是皇上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见皇上?” 耶律孝杰的目光中似乎有无比同情,却只能无奈的望着耶律?F,假惺惺的劝慰道:“殿下,你应当冷静一点。你以后要绍继大统的,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为万民表率!” 耶律?F怒视耶律孝杰,忽然扬声吼道:“阿斯怜,你在哪里?你出来替我禀报!” 萧十三上前一步,笑道:“殿下,阿斯怜不在这里。” “谁说的?!”一个沉厚的声音从耶律孝杰等人的身后传来,萧忽古身披重甲,大步走上前来。耶律孝杰与萧十三都是一怔,回头望去。便在此时,司马梦求忽然飞身上马,拔出短刃,从耶律孝杰身边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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