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不是妖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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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程盼兮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空气里的消毒水气味刺激得她皱起眉，感觉呼吸都受到了阻碍。她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怔了好几秒，倏然坐起了身。这一下把守在旁边的宋瑾行吓了一跳。他捂着胸口“哎呀”了声，又连忙去扶她：“盼兮，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程盼兮转头看向他，眼里是冰冷的寒意：“陆知礼呢？” 宋瑾行怔了怔，变了脸色。见他不回答，程盼兮掀开被子，扒掉针头就起身下了病床。 “盼兮！”宋瑾行慌慌张张一把拉住她，“你无故晕倒，医生都没检查出来毛病，等下还要做更精确的检查，你……” 程盼兮甩开他，厉声将他打断：“我问你陆知礼呢！” 宋瑾行的脸色青了又白，变了好几个色度：“你问他做什么？” “警察已经判定他是自杀，尸体送到停尸间了，现在估计就要火化了。” 程盼兮闻言转身就走。医生当然不可能检查出来她身体有什么毛病，她会痛到晕倒，是因为她的心被撕碎了。是陆知礼的死，是她迟来的爱意。程盼兮越走越快，一张脸还停留在痛苦之后的煞白。宋瑾行只在原地愣了几秒，就再次追了上次。但这次他的脸色更加难看：“程盼兮，你什么意思！你给我站住！” 他小跑着上前拉住了程盼兮的手臂，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再往前走一步。程盼兮一双眼瞳漆黑深邃，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样。这眼神让宋瑾行有些发怵，但他还是如以前那样任性跋扈地开口：“警察都已经说了陆知礼是自杀，和你没有关系。” “说不定这个陆知礼喊你过去，就是故意想把他的死和你挂上关系……” 话没说完，程盼兮脸上浮现怒气：“闭嘴！” 宋瑾行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慢慢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不管是四年前恋爱，还是重逢后的相处，程盼兮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用过这样冰冷的语气。畜囫尔哌垀躴珧赔嬧陀嘚择朗毮梲绗可他现在不过是说了陆知礼两句，她竟然让自己闭嘴？！宋瑾行从没在程盼兮这里受过这样的对待，他的情绪当即就炸了锅：“程盼兮！你再说一次？” 然而程盼兮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漠的语气和眼神没有丝毫的改变。 “宋瑾行，你四年前为什么和我分手出国，真实的原因你敢说吗？” 宋瑾行狠狠一震，眼神闪烁：“你、你说什么，什么真实原因？当年我们分手，就是你母亲来找我，逼我离开的。” “我为此不得不放弃自己大好的事业，背井离乡……你却不相信我？” “盼兮，你是在怀疑我吗？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程盼兮昨夜在赶去陆知礼家老房子之前，曾去老宅看到了很多东西。如果说她之前对那些东西只有五分相信。那么宋瑾行的反应，就补齐了剩下五分。程盼兮冷冷收回了视线：“你知道吗？每当你和我吵架，如果你有理，那么你就会喊我的全名。” “可当你心虚，你就会喊得亲密。” 宋瑾行呼吸瞬窒。不等他开口辩解，程盼兮再次开口：“琳达是谁？” 宋瑾行脸上的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程盼兮怎么会知道琳达。 “你……你怎么会……”他一下捂住自己的嘴，“我不认识什么琳达，琳达是谁？” 程盼兮眼底全是矜冷的讥讽：“我会找时间好好和你谈琳达的事情。”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一路到负一层的停尸间。工作人员正推着一个病床往外走。病床上的男人浑身带着干涸的血迹，颜色很深，没人知道他流了多少血。程盼兮仅仅只是看到那一眼，心脏刚消减下去的剧痛，就再次迸发开来。她挡住去路，一双眼阴沉得吓人：“为什么不给他整理遗容？” 工作人员顿了顿：“他……医院查过，他已经没有家人了，所以没人出钱给他请入殓师……这种尸体在停尸间里每天都有，都是直接送到火化场去的。” 程盼兮垂下眼，深邃的眼底倒映出陆知礼惨白开始发青的脸。她不舍得…… 她隔了七生七世才想起他，她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和他说过一句话…… 程盼兮声音沙哑得厉害：“去，去找最好的入殓师，准备最好的灵堂和冰棺。” “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把他送到火葬场。” 工作人员愣住了：“程总，您跟这位……” “他是我丈夫。”程盼兮眼眶被泪意冲得通红，再次强调说了一次，“他是我丈夫。” 工作人员惊讶地张大了嘴。下一秒，她看见程盼兮慢慢俯下身，红唇轻轻贴在了陆知礼的额头上。 …… 宋瑾行从“琳达”这个名字从程盼兮嘴里说出来后，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程盼兮怎么会知道琳达？他明明已经做好善后工作了。不，不可能……程盼兮不应该知道的…… 可她既然已经知道琳达，是不是他的那些事，她都知道了？宋瑾行越想越心冷，他不确定程盼兮到底知道多少。还有陆知礼，程盼兮对陆知礼的态度也突然变得很奇怪。他快步走到一旁没人的地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那边接通，宋瑾行正要说话。但还没开口，身旁走过去两个小护士。他们谈论的声音传进宋瑾行耳朵里：“听说了吗？昨天和程氏集团总裁一起送来的那个男的，跳楼自杀的那个，竟然是她的丈夫！” “不可能吧，程总不是未婚吗？” “是真的，是停尸间的小吴听到程总亲口承认的！” “我靠，那为什么要跳楼自杀啊？” “那谁知道，可能是有病吧。娶了个这么好的老婆。想要什么没有？竟然想不开去自杀。不过小吴还说，程总对她那个丈夫好深情，都不允许把尸体送到火葬场去。” “那这么说两人还挺恩爱的，那就更没理由自杀了啊。” “上次看程总和那个大明星宋瑾行的绯闻，我还以为……” “哎！别说了。” 两人加快了脚步，在经过宋瑾行的时候，投来了几眼异样的目光。宋瑾行死死抓着手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等那两个小护士离开，他才听到电话里那一头的声音：“宋先生？” 宋瑾行这才回神，皱紧眉头地低声问：“程盼兮昨天都去过哪儿，见过什么人？” 程盼兮亲自把陆知礼的遗体送到了殡仪馆。放在灵堂的冰棺里，可以延缓尸体的腐烂。如果可以，程盼兮希望陆知礼的遗体可以永远放在冰棺里，永远不要变样。可冰棺只能延缓，不能保持。到灵堂后，程盼兮就坐在冰棺旁边，一瞬不瞬地看着陆知礼。二十八岁……既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过去七生七世，每一个她不曾望向他的瞬间，是不是他都失望难过，痛苦至极？她竟就让他这样痛苦地过了七个人生。程盼兮垂下头，手捂住眼睛，想起梦里那道威严的声音。那个声音说，如果七生七世，他们都不曾相爱，那么到第八世，他们将会彻底沦为陌生人，再也不相见。而后无数个生生世世的轮回，她也都再见不到他！她不想这样…… 她还有那么多话想和他说，她还有那么多话没有和他说！直到今天程盼兮才理解了那句话。拥有的时候没有珍惜，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原来她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与他度过，可她没有珍惜一分一秒，只觉得他在身边变得碍眼，只觉得厌烦。是她误会了他…… 为什么他不早点把那些事情都告诉她？为什么他要和她母亲一起隐瞒？程盼兮的心里有那么多话想问，可如今再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她恨了自己的母亲十几年，恨了陆知礼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