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不就是一朵花的粉吗,就成了毒了? 秦流西用手帕擦掉花粉,从腰间药瓶子取了一颗药丸塞到他嘴里,用内力催化,然后揉捏着银针,一边道:“我们大夫称这叫禀赋不耐。” 她说了一句,就没再多言,朱少奶奶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秦流西却是看了一眼在场的人。 朱少奶奶心中微微一凛,眼神凌厉地扫向众人,似是向秦流西告知也似是警告这雅间的人,道:“大夫您放心,这都是我身边信得过的人,不会外传的。” 说着,她还看了掌柜的一眼。 掌柜连忙表态:“我们苏记素来有口碑,嘴严,否则朱少奶奶也不会喜欢来我们苏记光顾不是?您放心,这里的话,入你我耳,绝不传他人耳。” 秦流西这时才道:“禀赋不耐就是天生的情况,像这小公子,他便是天生不能受这百合的花粉。这房间烧着炭盆,花开得好,花粉活跃飘飞,他便是因为吸入了花粉,所以才会呼吸困难,起疹子。想来他是先起了这症,呼吸一急,嘴里含着的糖才噎着,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糖咳出来,他在外受了风,又回到这雅间一热,花粉一吸,便是昏迷。这也是发现及时,又有大夫在,若是救得迟了,丢命也是会的。” 过敏轻则起疹子,像他这样呼吸困难而昏迷的,从此醒不来的也有。 朱少奶奶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去。 她算是明白秦流西刚才迟疑的意思,仅仅是一朵花的花粉就能害了自家儿子,这要是传出去,若有人想害他,那简直最容易不过。 掌柜也是懵了:“我们不知道花粉也会这样,这……” “百合花的花期好像是在夏天,大冬天也开得这么好,挺少有的。”秦流西说了一句。 朱少奶奶双目冷冽第剜向掌柜:“庆娘子,我信得过苏记才会过来光顾,你们怕是要给我一个交代。” 被唤作庆娘子的掌柜也感觉比窦娥还冤,险些要跪下来,解释道:“朱少奶奶,您是知道的,我们苏大奶奶是个爱花之人,尤爱兰和百合,为此她还专门盖了一座暖房做花房,用以培育品种。这百合花期确实是在热夏,可我们大奶奶有暖房,她是养花能手,愣是让百合在冬天也开出花来,不信的话,您大可以前去参观啊,这百合就是她那儿送来的,您知道的,我们苏记只插时令鲜花。” 为了解释这只是个巧合,庆娘子又道:“而且这花,我们谁碰了都没事呀。” 她说着,把花粉蹭了满手,也没见啥事。 朱少奶奶想起苏大奶奶那与世无争的性子,便看向秦流西,点了点头:“苏大奶奶爱花,确是人人皆知。” 秦流西笑道:“我并不在意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争斗,只说我大夫的看法,并无要指正谁的意思。禀赋不耐人人都有,不能受的东西千万种,有花粉,也有酒精,还有食物,有的人甚至吃不得鸡蛋花生杏仁牛乳。我们就不远说,只说这小公子,食物上我尚且不知,但他对这百合花粉,是绝对不能近的,你们注意些。” “还能查出别的吗?”朱少奶奶追问。 秦流西摇头:“我还没这本事,这世间也没有人能做到。”她看朱少奶奶脸上全是焦虑,便道:“令郎面相是大富大贵的天生好命,小灾小病固然也有,却都会遇贵人,你放心就是。” “你还会看面相? 秦流西浅浅地笑着道:“我是漓城清平观的少观主,道号不求,医术相面都略有涉猎。” 信众,能薅一个是一个,都是在为咱家祖师爷信仰添砖加瓦。 祖师爷:没白疼你,不过这话怎么瞧着有点不对? (本章完) ===第466章 都是穷闹的=== 秦流西一番针灸后起针,朱少奶奶看儿子已平静下来,还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娘,不由大喜,道:“看来是大师谦虚,我儿醒了,不知这病可能根治? “这是先天之症,不可能根治,好比这次,给他治了,只要再吸到这百合花粉,还是会发作。咱们对百合不会产生这种反应,只有他这体质,所以百合花于他来说,就是毒,你们平日注意着点,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秦流西道:“我给他开个麻杏石甘汤喝着,日常你们备些败毒散随身带着,以防一时风邪入侵,吸入花粉,又再发病。” “那烦请大师开方。”朱少奶奶道。 掌柜殷勤地递上了纸笔。 秦流西接过,很快就开了两张经方递过去:“这麻杏石甘汤吃完了再吃这个调理身子骨的,能使筋骨壮实。此外,多晒晒太阳,能让他习武就习武,不习武也练个五禽戏什么的,可以增强他体质,如此一来,哪怕再吸了花粉发病,也不会太严重,因为身体强壮可以抗得住。” “习武很苦。”丫鬟嗫嚅着说了一句。 秦流西轻笑:“习武自然是苦的,学本领也很苦,吃不了苦,那就只能接受和甘于平庸。而比起丢命,吃点苦算什么?” 丫鬟脸一烫,不敢再多言。 朱少奶奶却是听进了心里,相比儿子的命,她情愿看他吃苦。 “回去熬了药给他喝就好,喝药期间,不要吃些海产鸡蛋牛肉一类的发物。”秦流西交代了几句,就准备走了。 朱少奶奶把孩子递给奶娘抱着,从贴身丫鬟手里拿过一个荷包,递给秦流西道:“今日出门多亏了遇着大师,我儿才能有惊无险,不知大师住在何处,待回去后,我与夫君必亲至道谢。” “不必,我一会就要离开余杭回漓城,这就够了。”秦流西接过荷包随手就踹进腰间。 朱少奶奶看她这么说,便道:“那大师是要买丝绸?您今日买的东西,我都包圆了。” 她说着,看向庆娘子。 庆娘子也会来事,立即对身边的伙计道:“去问问大师都看了什么绸缎,拢个数来,再取一匹松江棉,一匹素锦,这是我们苏记赠与大师的酬金。” 亏得秦流西出手,才没使朱家这小宝贝疙瘩出事,否则他要真的没救回,哪怕这花只是个无心之故,也逃脱不了失误的关系。 庆娘子问秦流西道:“大师说了,是个人都有这禀赋不耐的病症,只是不拘于一样物事,只要避开就不会有事可对?” 秦流西点头:“最常见的不耐受的食物有牛乳,海产物如虾蟹一类,花生,鱼……” “您且等等。”庆娘子取了纸笔,记了下来,道:“我得记一下,毕竟我们苏记每个店都会有小糕点,也有一个酒楼,以后也好提醒一下客人,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 “你很细心。”秦流西夸了一句,道:“我来写吧。” 她把记忆中,常见的过敏源给写了下来,食物,花粉等,写完就递了过去。 朱少奶奶忙不迭的让丫鬟手抄一份。 秦流西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便笑道:“让孩子增强体质就行,这身体强壮了,这不耐受也能抵抗得住,吃点药就能好。而且,多锻炼,身体强壮,小病小痛都会少些。也才担得住这天生好命。” “不知大师可能赠个平安符?”朱少奶奶趁机又问。 秦流西笑了笑,从袖袋拿了个平安符压在小团子的衣衫里,摸着小团子的额头祷祝:“福生无量天尊。” 小团子看着她,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谢谢。 秦流西没再逗留,在庆娘子和朱少奶奶的贴身丫鬟簇拥之下走了出去。 永泉看着那被搬进马车里的绸缎都有几分麻了,看秦流西的眼神更是敬畏。 这位,不仅仅是会相面,还会一手好医术呢! 上了马车,永泉对秦流西道:“这朱少奶奶,是余杭最大的珠宝商朱家的少奶奶,别看夫家只是商贾出身,可他们家却有着金山银山,还出了一个生了小公主的荣嫔。另外,朱少奶奶的娘家是长兴伯府。” “哦?那得看看这酬金多少。”秦流西拿出荷包扔给滕昭:“看看。” 滕昭打开,里面是三张银票,千两一张。 秦流西瞄了一眼,点头道:“不错,对得住家有金山银山的称号。” 永泉有几分无语,道:“这银钱事少,人情才是大着呢,您这是一下子得了朱家和朱少奶奶的人情。” “你不懂,银钱对我们才更重要些,你是没见过我们清平观,人家的庙观,宏伟壮观,我们家的,破烂称不上,可论宏伟是不能够的,主殿金顶也是今年才修上,祖师爷的金身也是一样。”秦流西想起自家老巢:“没办法,都是穷闹的。所以,人情对我们这修道之人,有无都可,倒是银钱,才是最紧要的。你要知道,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呐,咱们既要修殿宇又要布善,哪不是银子?” 永泉:“……”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说一句眼皮子别这么浅,可她又说得很对。 庙观宏伟壮观大气,底气摆在哪,自然也会吸引信众,也会吸引出家人前去挂单,不然你连个住的都没有,人家来挂单住哪,搭草棚吗? “凭您的本事,只要您愿意,想要赚多的香油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永泉道:“别的不说,就那些商贾,大把的银钱,可人家图的是改换门庭,您要是出手帮忙,选个好的祖坟阴宅,这银子就哗哗进来,再或是改个命什么的,也是大把的人捧着银钱来求您。” 滕昭义正言辞地道:“我们清平观出身正道,香油钱正经赚,不做那替人逆天改命偷天换日的邪术,莫要胡说。” 永泉一凛,连忙赔笑:“小的多嘴。” 秦流西摸了一下徒弟的头,对永泉道:“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入道之人做的事,会承担更多的因果,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永泉有些赧然:“小的小人之心,让大师见笑。” 秦流西话音一转:“当然,只要银子到位,又不违背阴德的,出手也无妨!” 永泉:“!” (本章完) ===第467章 我不孝但你敢说么=== 秦流西没在余杭逗留,依旧走的阴路回去,临走前,她把邰卿叫来,问她的打算。 “投胎也是要排队的,你要是想去,我让相熟的阴差捎你一程,如果你还想在余杭再玩玩,那也行,什么时候玩够了,再去投胎也可。” 邰卿问:“还有别的选择吗?” “阴间也是长期缺人的,你实在不想走,也可以前去考个公,就跟现在考科举一样,在阴间当个鬼差打杂的也好,忘川河撑船的也罢,甚至帮孟婆熬汤也行,都是一条吃公粮的路子。做得不想做了,去投胎,也有些阴德,下辈子也好些。” 邰卿默然,她看向某个方向,秦流西瞅了一眼,那是绿湖的方向。 “我暂且不走,我死的时候太早了,死在永州,也没去过那里,大灃河山壮美,我想多走走,看一看这山河。”邰卿下了决定:“看腻了,我再走不迟。” 秦流西皱眉:“你可想好了,你也算是新魂,留存在阳间的孤魂野鬼也不少,其中还有恶鬼,你若不小心落到那些鬼手里,怕是会有些麻烦。” 邰卿一笑:“他们是恶鬼,我也死了百年呢,我也能当鬼修,鬼不犯我,我不犯鬼,若犯,殊死一拼,下场如何都是我的命。” 话到这里,秦流西也不再多言,只告诉她鬼有鬼道,若修炼,在聚阴之地和煞气重的地方会更容易增强鬼力。 “邰卿,哪怕是自保自卫,你若吞噬鬼魂,功过薄总是要记上的,不到万不得已,别走那条路,当然,救人也是一件功德。”秦流西道:“做鬼,也请一定守住你的底线。” 邰卿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了。” 秦流西摆摆手:“去吧。” 邰卿向她鞠了一躬,咻的消失不见。 秦流西转身,带上大包小包,以及师长徒弟踏上归程。 从余杭回去,终点也是落到非常道,此时也是傍晚,陈皮他们仍守在铺子,看到秦流西他们回来,欢喜不已。 秦流西安排万策去租车,把唐山长送回书院,临走前,还开了个调理身体的方子给他,并取了一瓶养荣丸送给他。 “毕竟走过阴,闲了就多晒晒太阳去去阴。”秦流西嘱咐道。 唐山长笑眯眯地点头,道:“这样的经历,真是毕生难忘。”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就别在学生面前瞎说了。”秦流西叮嘱道:“否则,人家告你一个误人子弟,唐家都没脸了。” 唐山长讪讪的,道:“我不吹,我写书集总行了吧。”他想到丁家的事,道:“丁家那眼皮子浅的人家你别上心,回头老师找人给你撒撒气。” “它还不配我上心。”秦流西道:“放心吧,他们如今都焦头额烂的,包括那丁知府,想来他今年就会想起他曾经的老师,能有闲时来探访他师母了。” 唐山长挑眉,这样的八卦,他得托人注意一下。 如秦流西所料,丁家人是白眼狼的传言一出,丁家很是闹了个没脸,还大张旗鼓的去秦家拜访,美其名是探病,却是连门都没让进,因为王氏说了,家中老太太病得严重,家中只有妇人幼儿,都在侍疾,又是罪官之家,理当低调做人而非连累别人。 这可让丁家被看了个大笑话。 这还没算完,自从上了秦家门一趟,那秦老太太气病下后,丁家也开始倒霉,家里的人接二连三的病和倒霉,生意也出了不大不小的问题。 秦流西回到府中,就从王氏口里得知丁家为何想要他们的铺子,却原来是那丁三太太之前放印子钱遭骗了,失了好些银子,其中还挪了公中的银子去放的,为了填这个窟窿,才打起了蜜饯铺子的主意。 “这还是于夫人来说的,得知丁家来咱家气病了老太太后,于大人他们也很是愧疚恼火,没帮上咱家忙,便查到了些消息,才来说的。”王氏道:“于大人还去了府城,说是要寻那萧刺史聚旧,像是要给那丁知府别些苗头?” 秦流西:“他有心了。” 王氏说道:“不是我信不过于大人,咱们家在别人眼中算是罪官,他这般维护,会不会连累了他?” “没事,这世道还不兴路见不平了?欺师灭祖的事,别管错对,在哪都是不待见的。人么,可以忘恩,再负义就是狗了。”秦流西懒懒地道。 王氏一嗔。 “丁家还有得倒霉,丁知府那边肯定也会讨不了好,我猜过几日封官印后,他定会心急火燎地回漓城过年,也第一时间上门来探访。”秦流西道:“到时候才是该演戏的时候呢,想必会很热闹。” 王氏想到那画面,内心竟生出一丝痛快来。 “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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