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衣局送来本季的新衣,我比普通公主多了一倍,宫人只说是徐相送的。大晋不是从母法的朝鲜,公主衣食份例并无嫡庶之分,料想徐相不会一边送衣服一边暗害我,这才放下心来。 可能真是醉了,中秋大宴上竟会想起徐君逸这个太监,奇怪,流香酒专为贵族女子酿造,平日里我能喝上两三壶,今日怎得几杯就有些上头。我起身离开,让侍女通报皇后娘娘。 昭阳宫的后殿一向有宫女值班,为方便席间贵人们来此醒酒换衣裳,此刻却空无一人。我醉得步履蹒跚,脑袋里晕晕乎乎,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没有注意到殿内空空荡荡,安静地可怕。后殿的门被人关上,我猛地回头,只见黑黢黢的一片,压抑到窒息。 我大声叫唤侍女,扶着墙向前走,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影。月光下,依稀可见他身躯肥大、面容丑陋,正是那日碰上刘贵妃的侄儿刘富年。 酒意瞬间清醒,我退后两步,斥责道:“这里是大明宫,你要干什么?” 刘福年露出猥琐的笑容,向我伸出手:“仙女,自从上回见过你,哥哥我回家魂牵梦引,满脑子全是你。” 我躲开他的手,妄图震慑他几句:“侍卫就在昭阳殿外,你这是死罪!” 刘福年不以为意,色眯眯地看着我:“侍卫早已被我姑妈调走,你我成了好事,我就是驸马,岂不美哉。” 我心中大惊,向后跑去,嘴里大声呼救。本朝儒家理学盛行,男女之防大过天,我与表哥合奏就引得议论纷纷,若是被人看到与刘福年衣衫不整共处一室,怕是真要嫁于他。殿中漆黑一片,看不清路,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我暗骂自己愚蠢,竟当刘贵妃是个好人。 “美人儿,”肥胖如猪的刘福年逐渐向我靠近,“那日惊鸿一瞥,让哥哥身子酥了一大半,长安城千金一掷的花魁娘子,也没有你勾人,快来让哥哥疼爱疼爱。” 脚腕扭伤了,我疼得站不起来,含住眼泪威胁道:“我出来时告知了太子,他马上来寻我,你放我离开,我让太子免你一死。” 刘福年不屑道:“太子殿下见你我成了鸳鸯,只会认下我这个妹夫。” 我心中又惊又骇,比被刘福年侵犯更可怕的是,一旦男儿身份暴露,七哥、姨母乃至章家,都免不了一死,情急之下,我抓起桌上尖锐的烛台放在颈边,叫道:“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尽管母后去世得早,父皇也不管我,可是有七哥、姨母、桂嬷嬷、珍珠,他们每个人,都包容着我的任性玩闹,让我像一个真公主那样长大。现在宁可自己死了让父皇从轻发落,也不愿被发现后活着连累他们。 刘福年大概没想到我会以死相逼,劝道:“这又是何苦,男女之事快活得紧,公主若是体验了,定会离不开我。” 见他依旧不愿放我走,我将烛台向脖子里刺下一寸,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染透了颈上的丝帕,本是作为遮掩喉结的借口,这下可好,真有伤疤了。 “滚!”我强忍着脖颈撕裂的疼痛,指着刘福年骂道。 “姑母没说你这样烈性啊,管他的,已然成了这样,就算是死,我也要风流一把。” 眼看刘福年离我越来越近,我万念俱灰,意识因为失血而模糊,七哥、姨母、表哥,谁能来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在他即将触碰我的时候,我想起了徐君逸的玉哨,沾满献血的左手从胸前摸出,用仅剩的力气吹响它,一句玩笑话,被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昭阳宫后殿的门在此刻被打开,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我面前,他头戴将军帽,身披大红色战甲,像是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 他快步走进殿内,一脚踹在刘福年心口,将那肥猪向烂泥一样踢倒在地,然后来到我的身前蹲下。 徐君逸的盔甲还带着边疆战场上的冰冷肃杀,他小心按住我脖子上的伤口,对我说道:“臣来救你了,小殿下。” 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原来徐相没有骗我。” 徐君逸让我靠在他的身上,取下我脖颈上全是血的丝帕,颤声道:“臣才离开多久,小殿下就将自己弄成这样,真当没人会心疼吗。” “不能找其他人,要于太医、桂嬷嬷…”昏迷前,我在他怀里说道。 “真是个傻瓜。” 徐君逸将我横抱起来,走出漆黑的后殿。 第十章 我做了一个身临其境的梦,几头野兽在身后穷追不舍,我着急地向前跑,不小心弄丢了鞋袜,脚心被地上的石子划破,眼看野兽越来越近,我累得跑不动,在原地弯腰喘气。 关键时候徐君逸出现了,他一刀解决了野兽,向我伸出手,“小殿下,臣来救你了。” 下一刻,徐君逸竟变成了野狼,咆哮着说要吃了我。 “你、你不能吃我,我是公主。”我在大树背后躲他。 徐君逸一把将我揪出来,“细皮嫩肉的小殿下,正好能下锅。” 我睁开眼,看见床前站着姨母与七哥。姨母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少年老成的七哥罕见露出焦急的模样,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放。我浑身酸痛、动弹不得,刚想张嘴说话,发现声音哑了,一动就扯到伤口,疼得我直打哆嗦。 “别说话,”七哥抓住我的手腕,“伤口不深,于太医让将养半个月。” 我抬手指指喉咙又指指嘴巴,示意口渴了,娘娘忙让侍女端来玫瑰露,亲手喂我喝。 姨母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还好瑞王路过后殿救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本宫可怎么活。” 怎么是四哥,徐君逸呢,难道我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我拉住七哥的手臂,嘴里无声问着徐相。 他却误解了我的意思,沉声道:“小妍放心,刘富年已被抓入诏狱,父皇会给我们一个公道。只是,女儿家名节最重要,对外宣称刘富年醉酒调戏宫人,你是自己摔伤了。” 小章氏骂道:“可恨刘贵妃,将责任全数推给刘富年与贴身侍女云香,圣人竟也信她。” 我从小就不喜欢后宫嫔妃勾心斗角,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落到了自己头上。 “小妍,还有人想见你,你愿意见他吗?”小章氏问道。 我以为是徐君逸,点点头。 表哥撩开玛瑙珠串的门帘,从外室走了进来,眼中全是担心。 小章氏起身离开,对七哥道:“太子,让他们说说话吧。” 七哥不舍地摸摸我的脸,轻声道:“小妍,孤待会儿再来看你。” 表哥坐在我的床边,握住我的锦被,“琼华,怪我大意,让你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我拉住表哥的衣袖,想告诉他这事并不与他相关,也不用为我自责难过。 “琼华,答应表哥一件事好不好?” 我微微偏头听他说话。 “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千万以性命为重,不要为了贞洁寻短见。” 大晋不比前唐,推崇的是贞顺节义,存天理,灭人性,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上层贵族女子不必吟诗作画,只需熟读女四书即可,底层若有守寡或节烈妇人,当地府县会授以牌坊以示嘉奖。 表哥接着说道:“三从四德、节妇烈女,不过是无能男人给女人的枷锁罢了,我不是这样的人。琼华,表哥希望能保护你,让你能一直做个开心的小娘子。” 就算不是真的小娘子,我依然被这话惹得泪水涟涟,伸手抓住表哥的衣襟。 表哥与我相处时,克制有礼,从未逾矩,此刻竟为我的动作红了脸。 我再次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深夜。 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圆桌前,徐君逸一声不吭,起身用火折子点亮我床头的琉璃绣球灯。 是你救了我吗,你怎么会出现在昭阳殿,为什么是四哥发现的我。我有好多话想问他,徒劳地不停张嘴。 徐君逸按住我的肩膀,在琉璃灯下检查伤口,“小殿下伤成这样,还不老实。先养好伤,能说话了,再来问臣。” 说完,他拿出一盒透明膏药,拆开包扎伤口的白纱,专注为我上药。我疼得在床上扭来扭去,徐君逸压在我身上,低声叫我别乱动,又往我嘴里塞了个蜜饯。 酸甜的果脯暂时缓解了疼痛,我眨眨眼,想再向他讨一个。 “就一个,小殿下晚上吃多了会牙疼,”徐君逸拍拍我的头,“臣先走了,明晚再来为小殿下换药。” 诏狱中,刘富年被拷打得身上无一块好肉,仍不忘叫嚣着姑母是宫中刘贵妃。 东厂番子一鞭子抽在他身上,嘲笑道:“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十个刘贵妃也救不了你!” 徐君逸与瑞王走入狱中,宦官们跪了一地,领头的东厂提督谄媚道:“徐相,三人合力拷打了这厮几个时辰,依旧咬死了只与刘贵妃身边的云香勾结,说是约好事成后纳她做姨娘。” “罢了,圣人不会动刘贵妃,”徐君逸嫌恶地看着那坨烂肉,“将他眼睛戳瞎丢去乱葬岗。” 瑞王李慕卓像是对此司空见惯的样子,将折扇握在手中,笑道:“星夜疾驰两百里回长安,徐相对本王八妹真是情根深种。” 徐君逸在行军中收到直殿监掌印太传信,刘富年提前买通中秋大宴时昭阳殿守卫,言谈间声称将要做驸马。刘富年好色烂赌,仗着贵妃受宠,封了伯爵,在长安胡作非为。徐君逸不是正人君子,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宫内刘贵妃与小章氏诸多行为,他就算知道也并不插手。内廷未得指令,只当此事又如平时一样,不管不问。 塘马传信回长安最快要两天一夜,算时间已过中秋。无论刘富年是否为了小妍,徐君逸不敢赌,来不及换下铠甲就连夜骑马赶回长安,此刻,新军才至西山,等待明日白天进城献俘。 待番子们拖着刘福年离开,瑞王一反平日的沉稳,刻薄道:“徐相难道不怕便宜了章家,章籍老贼诡得很,有了太子不够,还想添个公主。” 徐君逸不悦道:“八公主我自有想法,至于太子,他与章家绑得紧,不正合了王爷的心意。” 瑞王用折扇支着下巴,嘲讽道:“本王这七弟,张口之乎者也,闭嘴孔孟之道,真让章籍教成了个废物,倒是看琼华顺眼些。可惜刘贵妃一系太蠢,枉费圣人如此偏爱,只会用这样下作的方法。” 第十一章 我足不出户在凤阳阁休养了小半个月,期间徐君逸隔三差五来寝殿为我换药。我俩一个公主一个司礼监掌印,夜里偷偷见面的样子活像是话本里幽会的书生小姐。 “小殿下笑什么?”伤口已结疤,药膏抹上去清清凉凉,又有些痒,我想伸手去挠,被徐君逸一把抓住。 伤到了经脉,说话时还有些疼,我长话短说,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脖子痒,像偷情。” 徐君逸揉着眉头,低声道:“小殿下可懂何谓偷情。” 我自然是懂的,指手划脚解释道:“干柴烈火、鱼水之欢,颠鸾倒凤。” 徐君逸凑近了些,冰凉的指尖触摸我的脖颈,阴森地说道:“小殿下在臣面前说这些话,就不害怕吗?” “徐相,太监,”我拍拍他的肩膀,又指指自己,“小妍,公主。” 然后两只手臂一起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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