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老师珍重身体。” 李恪行摆了摆手,将沈惊鸣的遗作仔细收好,踉跄回到屋中,长叹着坐下。 “今日老夫唤你来,还有一件正事要交代。” “老师请说,学生躬听。” “八月十二开设经筵,圣上命老夫主持。你也知晓,本朝经筵一为君臣商讨国策,二为遴选有才之人委以重任,这是个好机会。” 李恪行接过周及亲手沏的茶盏,端肃道,“洛州暴-乱不断,国库疲敝,《开源策》不能再等下去了。经筵上《周礼》一课,便交由你去讲,务必好好讲。” 这些年来,李恪行一直在思索如何堵上国库的大窟窿。 只是他本身为洛阳士族一脉,自然不肯在自己头上动刀,想法比那群少年的更温和,也更保守。不能节流,便只能开源,以求缓大玄沉疴之一毛。 周及明白老师的意思。恩师年纪已大,致仕之前总得寻个接班人替他,亦是替洛阳士族于朝堂发言。 “还有一件私事。” 李恪行润了润嗓,正色的面容缓和了些,“你年纪不小了,你父数次托信于老夫,询问朝中有无门当户对、品性贤淑的女子与你登对。老夫觉得,这事还得看你的意思……挽澜,你回京这么久,可有遇见什么心仪的女子?” 周及微怔,脑中闪过一张张模糊的脸庞。 李恪行观察着他的沉默与迟疑,慈祥勉励道,“只管说来,老夫替你做主。” 周及垂首,片刻,清冽道:“学生唯愿与文墨为友,并无心仪之人。” “你……” 这个得意门生什么都好,唯独在人情世故上稍有迟钝,只怕等他自个儿意识到何为“心仪”时,已经晚了。 李恪行看着周及,半晌“哎”地长叹一声。 “都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你们一个个的,总该留个后啊。” …… 自赵嫣生辰宴遇险,东宫许久未起波澜。 风雨随着雍王的畏罪自戕戛然而止,岁月静好,平和得仿若一场梦。 赵嫣浑噩且平淡地穿梭于崇文殿和东宫之间,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还留在东宫的意义。她还未想明白,最后这场博弈为何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八月初,赵嫣受诏前去太极殿回禀旁听经筵事宜,却惊闻洛州发生暴-乱,起义的灾民攻占了大小十三个县。 皇帝将百里加急的奏折重重置于案上,虽未有一句怒言,却骇得殿中大臣与内侍齐刷刷下跪。 赵嫣也跟着跪下,听父皇来回踱步,开口道:“太子先退下,经筵照旧例即可。” “儿臣领命。” 赵嫣叩首起身,退出大殿时听父皇道,“肃王呢?去将肃王给朕请来!” 赵嫣已有好几天没见着闻人蔺了,他并未在鹤归阁,雪奴也交给了内侍照看。 赵嫣出不了宫,也不知他是否回了肃王府。 又是一月之初,赵嫣担心他毒发了没解药,会否有性命之忧…… 她胡思乱想,太过入神,全然不察迎面撞上一人。 赵嫣下意识踉跄一步,就见一双大手扶了她一把,低低道:“想什么呢?” 暗色的衣襟,赵嫣嗅到了熟悉的清冷霜雪香。 她诧异抬首,看着闻人蔺似笑非笑的冷白面容,一时不知是该放心,还是担心。 奇怪,神光真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上次的药丸亦已用完,为何闻人蔺身上还有这股丹药的冷香? 第67章 [VIP] 第67章 经筵(补完) 赵嫣又去坤宁宫给母后请了安, 出来后下意识顿了步伐,往太极殿的方向看去。 她屏退流萤和一众宫侍,在无人的宫道上等了小半个时辰, 便见闻人蔺迤迤然自太极门下出来。 赵嫣转身,在原处等他过来。 闻人蔺今日穿的是一身暗色文武袖常服, 肩阔腿长, 映着宫墙黛瓦,仿佛是画卷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停下脚步, 漆眸含着赵嫣小小的身影,忽而笑道:“殿下欲言又止,是那坛紫罗衣喝完了?” 隐隐浮动的霜雪气息,冲淡了初秋阳光的燥意。 赵嫣轻轻吸气,与他比肩而行:“我就不能为别的事找你?” “当然能。那猫也一日三餐地喂着,胖了一圈。” “噢,挺好……” 倒也不是为猫。 绿荫探出宫墙,一片片从他们头顶拂过, 时影时亮,斑斑驳驳。 赵嫣拢袖而行,看着身侧闻人蔺如常的神色道:“这两日,你没事吧?你的药……” “殿下想说什么?本王的药没了,会不会死?” 闻人蔺看着明显一颤的赵嫣,眸中莫测的笑意更浓, “殿下这是,在担心本王。” “就……随口问问。” 赵嫣的声音变得含糊起来,扭头看着墙上两人比肩移动的影子, “毕竟我现在,还得仰仗太傅的庇佑呢。” “殿下如今红炉点雪, 遇事自决,何曾真正仰仗过本王?” 闻人蔺慢悠悠逗了两句,方大发慈悲地放过她,回道,“殿下不是常说祸害遗千年么,哪有那么容易死。” “也是。” 赵嫣认同地颔首,胸中那口浊气霎时松了大半,顺着话茬问,“那,是还有别人给太傅炼药吗?” 闻人蔺慢了脚步,凝视赵嫣装扮成小少年的精致面容。 她那一瞬的如释重负并未逃过他的眼眸,他看到了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类似于明快的情绪。 闻人蔺垂下眼帘,面上树影掠过,明暗不定。他行于深渊,再难承受暖意,可光照过来时,他心中还是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卑劣窃喜。 赵嫣显然误会了闻人蔺的沉默,这个问题着实有些越界,倒像是故意套取情报似的。 她专注看着地上摇曳的树影,不着痕迹换了话题:“过几日开设经筵,太傅可会来坐镇垂听?” 闻人蔺淡淡道:“本王对那群酸儒舌战,并无兴致。” 如今洛州动乱,正是收网之时。 赵嫣低低“噢”了声,侧首瞥了眼闻人蔺身上沉重的衣料,没忍住又开了口:“太傅私下,似乎很喜欢穿文武袖的暗袍。” 赵嫣倒挺喜欢他穿文武袖袍的,英挺而不失优雅,像个文武双全的儒将,不似他穿殷红官袍那般凌厉妖冶。 闻人蔺索性停了下来,专注地看着赵嫣。 小殿下问题颇多,而这些问题,大多来源于对他的兴致。像是得到了一件什么青睐的东西,对他充满了乐此不疲的求知欲。 虽然这是他一手纵容的,但…… 闻人蔺目光微动,又归于平静温和,许久方在赵嫣疑惑的目光中轻缓道:“殿下应该知晓,本王有两个兄长。” 赵嫣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 “本王的长兄闻人苍骁勇善战,十六岁时他曾一袭戎服劲装直捣敌营,一战成名;本王的次兄闻人慕精通兵法,文袍磊落有‘小军师’之称,所布之阵未尝有败绩。” 闻人蔺漫不经心地说着,抬手拂去头顶斜生的枝叶道,“天佑十年雁落关一战,长兄为护住城池,孤身诱敌,却死于敌军马蹄之下,尸骨无存;箭雨袭城时,次兄和他的亲卫们自发将本王护于身下,换本王一线生机。” 他们死时,一武一文的衣袍浸透鲜血,早已千疮百孔。 闻人蔺至今能回想起鲜血浓烈的腥气,和尸首的刺鼻腐臭。 树影婆娑,赵嫣听闻人蔺以低醇平和的语气讲述那些血淋淋的过往,没由来从心底漫上一阵苍凉。 “抱歉,我不知道……” 她只知晓当年闻人蔺是躺在尸堆之下,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可她不知道那些尸堆……是他最亲最爱的人,以血肉之躯筑就的城墙。 闻人苍和闻人慕之死,又何尝不是武将之中的赵衍和沈惊鸣? 闻人蔺见她拧着眉,不禁笑了声:“殿下作何这副苦大仇深的神情?人死如灯灭,本王穿这身衣裳倒也不是为了祭奠死人,而是为了提醒自己。” 他浓密的眼睫垂下两圈淡淡的阴翳,低沉道,“本王并非良人,殿下如往常那般对本王撒撒娇甚至是利用即可,但,莫对本王存有过多的期待。” “……是何意思?” 赵嫣歪了歪脑袋,没太明白。 闻人蔺的目光温柔而怜惜,抬手轻轻碰了碰赵嫣束胸紧缠的心口,如往常崇文殿授课那般教她。 “殿下守好这颗清明心,别让它失望受伤。” 她生而璀璨。而深渊里爬出来的人,没有未来。 闻人蔺说得委婉,然而赵嫣何其通透? 她极慢地眨了眨眼睫,明白了他的意思,应道:“好。” 他们之间,本就理应如此。 遂她又郑重颔首,低声重复:“我会的。” 话虽如此,须臾间,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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