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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她倚在窗后的美人榻上吹着廊下凉风,手中打着面团扇,等着日头下去些,再动身去练弩箭。 陆乩野推门而入时,便见院中树影落在窗下美人榻上,少女迤逦裙摆被光影细碎的点缀,如梦似幻。 貌似姮娥的少女睫羽微垂,倚在榻上昏昏欲睡,手中的团扇轻轻握着,几根玉指渐渐失力,团扇从她手中滑落,眼看便要掉在地上,陆乩野动作比思考更快,快速地上前一步,探手接住了她的团扇。 身前陡然多出一道阴影将殷乐漪笼罩,她掀起长睫,朦胧的看清眼前少年,睡意一扫而空。 “……陆少将军,你怎的来了?” 少女前一刻还毫无防备的像只慵懒娇憨的猫,一见到陆乩野便清醒的如临大敌。 陆乩野随手把玩了一下她的团扇,漫不经心道:“今日原本是想带你去见一见晋国皇室,眼下看来你似乎并不想去。” 他说罢便将团扇丢回殷乐漪怀中转身便走,殷乐漪愣了一下,哪儿还有心思管团扇,下了美人榻连绣鞋都未来得及穿,忙不迭追上陆乩野拉住他的手臂。 “我想去!我万分的想去!” 陆乩野回首无甚表情的睨她一眼,她反应过来,定是自己方才从睡梦中惊醒见到陆乩野,下意识将心中对陆乩野的抵触露了出来,他才这般的阴晴不定。 “陆郎……”殷乐漪柔声细语,“你可是专程来带我去看我的亲人?芙蕊多谢陆郎。” 她如今在陆乩野面前扮乖可谓是信手拈来,一口清丽似翠玉落盘的嗓音捏得细声细气,一声“陆郎”娇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陆乩野眉骨微动,但笑不语。 殷乐漪又拽着陆乩野到美人榻上坐下,捡起团扇为他扇风,细致入微的紧。 “陆郎可是走热了?芙蕊为陆郎扇一扇,待陆郎好好歇息一阵,再带芙蕊出门。” 她分明早已急不可耐的想去见她的那些亲人,却还能在陆乩野面前作出一副体贴可人的模样。 陆乩野看破却不揭穿,顺着她的话道:“我今日才去了军营的确有些倦了,此事就改日再说罢。” 殷乐漪一听,面上的从容有些扮不住了。 她心知陆乩野这是在故意磋磨她,便也不再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语含恳求:“求你了,今日便带我去罢。” 夏日暑热,少女身上的衫子比春日里的还要轻薄几分,她挨着陆乩野坐,陆乩野的手臂几乎是被她拥在怀里紧贴着,她身上清雅的香气徐徐飘来,萦绕在陆乩野鼻尖久久不散。 他勾唇笑一笑,松了口:“好。” 备了马车他们沿路出城,一路上殷乐漪都极力掩饰着喜悦,未曾显露半分。 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一座村庄。 这村庄粮田贫瘠,只住了十几户人家,乍一看上去便是贫苦的普通村落,但村前村后却有魏兵重兵把守。 他们穿着便服,殷乐漪初时还不知他们是魏兵,直到巡逻的两人走到他们马车前,向陆乩野行礼拜见,她这才恍然大悟。 也难怪陆乩野之前告诉她晋国皇室被看押的地方极其隐蔽,就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落,便是真有过路人瞧见,又怎会将这个村子和关押晋国皇室的地方联想到一处。 殷乐漪坐在马车上,时不时从帷帽缝中想去寻四周是否有她的亲人,沿路走来挨家挨户却都闭门不出,直到马车驾到一方贫瘠的田野上,才见到有一青年男子拿着鱼竿,正在水田边上钓着鱼。 这男子虽身着布衣,气度却不俗,往水边一站不似个钓鱼翁,倒似个有些文气的世家公子。 殷乐漪怔怔的望着他片刻,不敢轻易上前相认,低声询问陆乩野:“……陆少将军,我可以过去吗?” 陆乩野抬一抬手,坐在她身侧的少女便戴上帷帽,提裙下马车迫不及待地向那男子跑去。 他掀起帷幔,从车窗中窥她。 清风吹起纱帘,露出少女被掩在其后的那张殊色娇容,她不知何时早已热泪盈眶,神情却不似在陆乩野跟前的战战兢兢、含愁带怨。 她唇角上翘,一双泪眼弯成月牙,笑容明媚,顾盼生辉,热切的扑入那男子怀中,“……堂兄!” 陆乩野坐在高处的马车上,将少女的笑容尽收眼底。 她似乎从未在他面前笑过,更遑论带着这样明艳的笑容主动热烈的扑入他的怀中。 陆乩野直勾勾的视线紧锁在少女欣喜的面容上,他冷笑一声,眸中划过一丝阴鸷。 她当真是好的很啊。 殷乐漪尚沉浸在和亲人重逢的喜悦当中,她的堂兄宁王世子殷晟与她一般,也是又哭又笑。 “芙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不知堂兄多怕你遭了难,身边连个可以帮衬你的亲人都没有……” 殷晟深知这个堂妹从小是如何在千般宠万般爱的宠溺下长大的,仔仔细细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身上无伤,穿着完好,悬在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 “祖宗保佑!幸好你平安无事,身量看着也比从前高了些,没受罪就好!” 殷乐漪见堂兄皮肤黝黑,形容憔悴,定是过的极难熬,她遭的那些罪便有些不值一提。 “我……我遇到了好心人相助,如今尚能在魏国苟活。堂兄你们呢?还有堂嫂和其他人,你们过得可还好?” “你放心,大家都还活着。那魏宣帝只将我们看管起来,大家安分守己,他便没有下令要我们性命。”殷晟指一指地上鱼竿,“我们这一家族的人从小便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他们成日里都待在屋子里大门紧闭,等着魏军送来一日三餐,只我还勤快些,偶尔出个门钓几尾鱼回去……” 殷乐漪听罢这才放心不少,又忙问道:“堂兄,你可知我母后住在哪间屋子?” 殷晟闻言面露难色,殷乐漪的心一下子便提到嗓子眼,“……可是我母后出了什么事?” “不是不是!你母后定是无事的!”殷晟急忙解释,“我们虽是和皇后娘娘一起被押来了魏国,但我们抵达魏国之后便被看管在这村子里,皇后娘娘并未和我们关押在一处。” “这村子我们出不去别人更是进不来,消息闭塞,我也不知皇后娘娘现在何处。不过芙蕊,我认为你不必过多担心,魏宣帝既连我这等宗室子弟都能放过,皇后娘娘女子之身对魏国更是构不成威胁,魏宣帝应当不会为难皇后娘娘,依我看该是将皇后娘娘单独关在了其他地方。” 殷晟说的在理,只是见不到母后殷乐漪心下总是不安的,但她并未表露出忧虑,让堂兄徒增担心。 “芙蕊,你既能找到这里,想必该是瞒过了魏宣帝的眼。堂兄如今被幽禁在此处不得出入,便厚着脸皮想求一求你,帮我打听打听我父亲的下落。” 殷晟面露惭愧之色,向殷乐漪行了大礼,“他身为亲王却和魏国勾结通敌叛国,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但我身为人子,受他生养之恩,他究竟是生是死,我需得求一个明白……” 晋国会亡乃是内忧外患所致,奸臣当道,连亲王都通了敌,这样的国家又怎能存活下来。 殷晟求殷乐漪之事几乎可以称得上残忍,她十分抗拒,也很想拒绝,但她如今也饱尝和父皇母后生离死别的痛,对殷晟感同身受。 她将殷晟从地上扶起来,“堂兄,我不会帮你去寻皇叔的下落。但我若听到他的消息,会想办法告知你。” 殷晟也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殷乐漪能答应告诉他,他心中已是万分的感恩戴德,连声道了许多句多谢。 一边的山坡上,几个便衣男子远远地往这里走来,殷晟忙对殷乐漪道:“那是换岗的魏兵来了,你是我们晋国皇室唯一的正统,你的身份在魏宣帝眼中比我们贵重许多,你往后不必担忧我们安危,不要再涉险来此处。” 殷乐漪与堂兄在此处已相谈甚久,她身后虽有陆乩野庇护,但她的身份的确不能在这里久留,以免让魏宣帝知晓堂兄他们与该“失踪”的她暗地里有往来,徒惹事端。 “堂兄,那你们多保重……” 只见殷晟忽然从脚边摘了一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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