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啪”的一声很是响亮,正打在闻修没有戴面具的那半张脸上。 挨了巴掌闻修心里便有数了,肯定是惹的很过分,不然染月不会直接打他的脸。 “那我当日是怎么……” “啪!” 又是一巴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染月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嘴角轻勾,“打你就是打你,一定要是你惹了我吗?没惹我就不能打了?”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对美人们出了名的温柔大方,对外的名声也是风流多情,但对自己人从来都是毫不掩饰的展示自己的恶毒。 对墨宴只是做自己,对闻修就会有意刁难一些,因为这个呆子实在是太呆,他闲着也是闲着,无聊了就欺负一下。 要是往日他也不至于这么无理取闹,可那日闻修醉酒多少是暴露了些对他不一样的心思,所以他才更加不讲理。 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闻修哪里能懂,闻修只知道是自己惹他生气了,所以挨了打,这都是应该的,当然了,他本来就总是喜怒无常的,就算自己没惹到,挨打也是正常的。 所以不管恶毒美人问什么,闻修都老老实实真诚回答,“没惹也可以打。” 人都呆成了这样,竟然还敢惦记自己,染月要多无语有多无语,最后都懒得跟呆子生气了,随手指了指后宫的方向,“尊主肯定是去看那些侧妃,想激一激仙君,你自己看着办,没事别打扰我喝酒。” “好。”闻修点头应下,见他要走又急切的追问道:“你的酒钱还够吗?”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递了一大袋灵石过去,“这些你先拿着用,不够了再叫我过去付酒钱。” 染月看看那袋灵石再看看他正经的表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灵石也没拿,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眼不见为净。 人虽然走了,但预判还在,简直就是精准预判了墨宴那点小心思,闻修回头一打听,真听到魔卫们说尊主进后宫了。 后宫里,墨宴连哪个侧妃住哪个宫殿都不知道,随便挑了个离他最近的走进去,刚进门就听到一声惊呼。 “尊主来了?!”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后宫中还在宫内的魔女们全都来了,一堆人争先恐后的靠近。 墨宴傻眼了。 不行啊,她们这么热情,回头柳折枝真以为我跟她们有什么可怎么办? 我就是想在门口站一会儿,让人把我来后宫的消息传给柳折枝,让他求我回去啊。 不能再往里走了,我得赶紧回去。 可惜他根本没有回头的机会,魔女们把他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他刚要汇聚灵力跑路,也不知是谁先问了一句,“尊主,仙君怎么样了?最近还好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紧接着就是无数类似的话。 “仙君身子好些了吗?” “仙君想不想看我们跳舞啊?” “仙君写字需要人磨墨吧?我去我去!” 墨宴被围在中间,听她们每一句都是问柳折枝,表情都僵住了。 这……这不对吧? 我来后宫,她们的热情怎么好像不是对我呢? 137.带社恐出门 “尊主,这是我父王珍藏的千年人参,我刚偷来的,给仙君养身子。” “这是高品丹药,我就这一瓶,都给仙君吧。” “安神香,忘了从哪抢来的,听说正道用这玩意养护神魂,尊主拿去给仙君用。” 事实证明墨宴的直觉完全没错,从四面八方不断递来的东西已经说明了一切,魔女们的热情真的不是对他,而是对柳折枝。 都是他的侧妃,送的东西却没有一件是给他的,句句不离仙君。 当然他也不是说这样不好,都是为了柳折枝,也都是好心,但是……这他娘的是不是太不拿他当人了! 他还没死呢!全都在这明目张胆惦记他的魔后! “尊主你可一定要跟仙君说是我给的啊。” “我的也是,仙君应该还记得我吧。” “我们好久没见到仙君了,仙君可不能忘了我们啊,我愿意去照顾仙君,哪怕是做侍女!” 一个个根本不管墨宴死活,就差在脸上写着倾慕仙君,为仙君魂牵梦萦了,墨宴牙都要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都给老子闭嘴!” “对对对,姐妹们先别说,听尊主说说仙君最近过的好不好。” 魔女们瞬间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尊主,满眼期待,就等着听仙君的近况。 墨宴火气都窜到天灵盖了,现在特别想杀人,但这些魔女都是他的侧妃,他不可能去动,只能努力压着火气问她们,“来做侧妃的要求就是要自愿,都有谁不是自愿的?站出来,明日就送回去还你们自由。” “尊主你说什么呢?我们当然都是自愿啊。” 魔女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说的有些乱,但意思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全都绝对自愿,没一个是家里逼的。 “好,都是自愿是吧?”墨宴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自愿你们还这么对老子!对老子的魔后嘘寒问暖,当老子是死人吗!” 魔女们一愣,很快离他最近的几个就笑出了声,“尊主,我们自愿也不代表看上你了啊,在你后宫里待着,你养着我们还不管我们,随便做什么都行,惹祸了你还给收拾,哪有人不愿意来啊。” 她们说的是事实,墨宴对后宫里的美人们一向不闻不问,不宠幸,不亏待,全都交待闻修给好好养着,就算是跟人偷情墨宴都不管,一旦有人惹祸他还给出面解决。 这样的待遇谁能不心动。 “更何况这回来了能见到仙君,我们当然更愿意了。” 前面说的那些墨宴还点了点头,听到这人都傻了。 不是,我的侧妃进我的后宫,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柳折枝来的?! 他气得连东西都不想收了,转念一想又怕里面真有柳折枝用得上的,最后直接拿出大把的灵石挨个分了一堆,“东西算是本尊买的。” 他买了就是他送给柳折枝的,跟别人没关系了,他这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要崩魔女们脸上了。 “尊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这都是我们对仙君的一片心意!” “没错!必须让仙君知道是我送的!我要让仙君记住我!” 墨宴忍无可忍,直接武力压制,放出威压让她们不能再吵,然后自己站在那吼得震天响,“觊觎本尊的魔后,你们还有理了!都给老子老实点!不然就都送走,谁也别在这待了!” 别人都是后院起火,美人们争宠,他倒好,他给自己养了一群情敌,他上哪说理去! 从前跟柳折枝是死对头的时候就是这样,他整日露着那张魔界公认的俊脸在六界招摇,偏偏没一个人倾慕他,柳折枝整日戴着面具不露脸,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非仙君不嫁。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老子跟柳折枝差哪了?不就是没有柳折枝身上香,没有柳折枝文雅,没有柳折枝气质出尘,没有……” 说到这,墨宴突然有点心虚,不敢往下说了。 这可不能继续数了,回头数完发现除了修为,他哪哪都不如柳折枝,那也太他娘的尴尬了! 他没动静了,魔女们也不敢再提刚才的事了,生怕被赶出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仙君,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魔女想到了说辞打破尴尬。 “尊主,你突然进后宫……是有什么事?” 墨宴吼那些话的时候设了隔音结界,只给外面的人听,寝殿里的柳折枝听不见,挨着寝殿的后宫也在结界覆盖范围,所以魔女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这么一问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墨宴正愁不知道该让谁去给柳折枝通风报信呢,当场得意冷哼,“柳折枝不识抬举,惹怒了本尊,本尊把他自己关在寝殿里,让他好好反省反省,闲着无聊就来看看你们。” 他以为他说完这消息绝对能传进柳折枝耳朵里,万万没想到威压一收,魔女们当着他的面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砰”的一声,就这么把他关在门外,一点没把他当人。 墨宴:??! “你们……他娘的你们疯了!” 这反应墨宴属实没想到,跟他一起被关在外面的几个魔女边笑边解释,“尊主,你还是快回去吧,谁不知道你跟仙君结了道侣死契,就算仙君听说你来了后宫,雷劫天罚都没来,仙君能吃你的醋就怪了。” 道侣死契可不是吃素的,如果墨宴真的在后宫里干点什么,那他刚有这个心思就能引来天罚魂飞魄散。 墨宴:“……”他娘的!忘了这茬了! “本尊就是来看看你们,本尊也没说要……” “没用的。” 魔女们笑作一团,“尊主,仙君可不是会乱吃飞醋的性子,我要是你啊,我现在就回去跟仙君认错,争取从轻处罚。” 要不怎么说还是女人心思更细腻呢,墨宴这粗心大意的就会胡乱强撑面子,完全忘了柳折枝是个什么性子,那样心境澄明神仙似的人能因为一点毫无证据的蛛丝马迹吃醋? 简直天方夜谭。 作了一圈全是白费力气,墨宴心态都崩了,还被魔女们关在门外,最后连吼都不吼了,在她们的努力憋笑中默默隐了身形消失在原地。 这下好了,丢人丢大了,还没刺激到柳折枝。 上午从寝殿出来,折腾到现在都已经要到正午了,也是柳折枝该喝药的时候了,墨宴想着药还是得按时喝,但自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又太没面子,最后索性找了闻修。 “你去给柳折枝送药,盯着他喝完了再回来。” 寝殿内摆了许多柳折枝喝完药要吃的零嘴,他也不担心柳折枝会没得吃,交待完看闻修进了寝殿,然后自己就直勾勾的盯着等。 他就不信柳折枝不想他,他肯定比闻修那呆子强多了! “尊主,我回来了。” 从闻修进去到出来,前后也就几步路的功夫,墨宴都怀疑他到底把没把药给柳折枝。 “当然给了,仙君喝完把碗放下我也看了,一滴没剩我才出来的。” 闻修认真汇报,听得墨宴直皱眉,“他就没说什么?没问为什么是你去送药?” “没有啊,我进去的时候仙君正在看书,看见药拿起来就喝了,一个字都没说。” 墨宴有点慌了。 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就算没生气,我没在,他身边也没别人,万一想吃糖炒栗子没人给剥怎么办? 墨宴有点沉不住气,但又不好当着闻修的面表现出来,等闻修走了他才在殿外来回踱步了整整一刻钟,然后身影消失在原地,一条巴掌大的小蛇鬼鬼祟祟爬了进去。 硬气的是墨宴,关我蛇蛇什么事! 墨宴认定自己变成蛇了就是蛇蛇,爬进去直奔倚在美人榻上小憩的柳折枝,哼哧哼哧爬上美人榻,又爬到柳折枝身上,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上柳折枝的肩头,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柳折枝想亲他很方便,想摸他也是抬手就能摸到。 可他都已经爬上去了,早该发现他的人愣是没睁眼。 墨宴心底一凉,完了,这是真生气了。 哄人的话他也不会说,还放不下面子变回人身,干脆直接用尾巴尖往柳折枝侧颈蹭,蛇尾蹭一会儿,很快又换了蛇信子舔舔,最后还用龙角顶了两下。 平时想摸哪有这么容易,今日他这么主动,把柳折枝勾的心痒手也痒,差点就直接伸手去摸了,费了好大劲才忍住。 不能摸不能摸,摸了就着了蛇蛇的道了,下回他再不好好学就不容易管教了。 他是忍住了,墨宴懵了。 这都拿不下柳折枝?! 以为是气狠了,这回他也不敢再强撑面子了,变回人身抱起柳折枝就往外走。 “行行行,本尊不跟你计较,不就是要出门吗?别折腾了,本尊今日就带你去街上逛逛。” 话题跳跃的太快,柳折枝根本反应不过来了,还愣着呢就被他戴上面具抱着瞬移到了主城的街上才放下。 “看吧看吧,你想看什么都行,不过先说好,天黑了就得回去,你还得喝药呢。” 墨宴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刚想带着他往前走,步子都没来得及迈,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邦邦!” 墨宴:!!! 不是,我都带他出门了,他怎么还打我! 138.苍生道破了 柳折枝只打了两下。 其实不应该当众打蛇蛇的,还是大街上,但他实在气得没忍住,说好的关起来不能出门呢?怎么如今问都不问他就直接把他带出来了? 说话不算话,还让他这个社恐在人生地不熟的魔界逛街,这真的不是想逼死他么…… 可惜墨宴始终跟他不在一个频道,捂着脑袋站在街上,连旁人的目光都注意不到了,盯着柳折枝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到底!为什么!又打我!!! 墨宴心里已经在崩溃咆哮了,嘴上愣是一个字没敢问。 别问,问就是怕继续挨打,那都是刻在肌肉记忆里的怕,就算现在柳折枝是他的魔后了,他也时刻记得自己在云竹峰那几年被欺负成了什么样。 现在还只是挨打,这要是在柳折枝的气头上问为什么,回头他还不得又跪香? 幸运的话就是只跪香,不幸运那就是一边挨打一边跪香。 于是尊主和刚娶的仙君在大街上大眼瞪小眼沉默对视,周围路过的魔全懵了,不仅是因为看到尊主挨揍,还因为没见过尊主脾气这么好。 挨揍了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你的暴脾气呢?不是把仙君关起来反省了吗?这怎么跟上午听到的不一样? 看似是两个人的沉默,实际是整条街的魔都在沉默,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多到那些目光落在柳折枝身上,成功引爆了柳折枝的社恐。 现在跑回去是不现实了,所以他有点想……都杀了。 想开阵的手在蠢蠢欲动,不是故意这样,只是一个曾经威震六界的社恐大佬下意识被勾起了自我保护机制。 躲不掉就打,或者直接杀了,这是柳折枝自己悟出来的最有用的自保方法,因为从前没人管他的死活,他害怕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保护自己。 不然一个重度社恐在修真界真的没法活。 心念如此,周身气势自然更加冷冽,连带着蠢蠢欲动的手被墨宴看在眼里,还以为他是又要打自己。 “这……这不是带你出来了吗……” 墨宴边说边试探着按住他的手,是在努力求和好,认真哄他,想着至少别在大街上被罚跪香,结果猝不及防被柳折枝反客为主,一把反握住了他的手。 系统看得都跟着着急,忍不住开导道: 柳折枝也是这么想的,不是想着克服,而是想着自己有蛇蛇陪着,只要不是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场面,他心里还能有点安慰,现在握着蛇蛇的手,也没那么想打架想杀人了。 说到底还是觉得有了可以依赖的人,不是一心只想着逃避了。 他还记得上次蛇蛇带他逛街买那些零嘴,那时候的蛇蛇就很靠谱,不会让别人靠近他,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如果今日还是那样的话,他可以跟在蛇蛇身后,不跟任何人动手打架。 这是一个社恐全身心的信任,可惜现在的墨宴还不懂,只是低头盯着柳折枝主动拉他的手,越看嘴角越压不住,生动形象的演绎了整个上扬的过程。 柳折枝主动跟我拉着手?还是当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是我能享受的待遇吗! 墨宴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自己把人带出来不仅给哄好了,还能有额外惊喜。 这可太好了,看来以后惹了柳折枝生气,还是得带出来散心才行。 平时关着,出事了就带出来散心,那我不就能少挨打了?! 他觉得自己机灵死了,殊不知误打误撞的掌握了帮柳折枝克服社恐的秘诀,总关着不见人只会加重社恐,多出来走动才能有机会克服。 似乎冥冥之中真的有天命,两个人分明总是不在一个频道,却总能擦出一些正确的火花。 墨宴的自我攻略是这样,如今帮柳折枝克服社恐也是这样。 前者让他们有了今日的结为道侣形影不离,后者则是给了柳折枝走出过去重获新生的机会。 “那个……我带你看看魔界主城,跟你们正道想的绝对不一样,不是什么蛮荒之地,主城和一些魔王的封地早就已经和正常的城池一样了。” 墨宴绝口不提两个人牵着的手,只找借口带柳折枝参观,然后偷偷回握住了他的手,握得很紧。 这样倒是给了柳折枝不少安全感,低头看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再看看走在身边的蛇蛇,他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 满足什么呢?蛇蛇带我这个社恐出门么?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社恐不会喜欢出门,柳折枝想不通那满足感到底来自哪里,也想不到这件事可以与情爱扯上关系,最后只能归结为是太害怕了,所以蛇蛇牵着他的手他会觉得安心些许。 他是不懂,但系统能看到他的一些数据值,有一组代表道心的数据在反复蹦迪,时而几乎归零,时而恢复满格,道心似乎摇摇欲坠,却又十分矛盾的坚不可摧。 系统都看傻了,努力分析半天愣是分析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苍生道道心摇摇欲坠的话……代表着什么? 他只是一个系统,系统没有人类的感情,自然不可能用数据分析出那叫参透情爱,去论坛上搜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很久远的帖子,里面有积分排行榜上前几名的大佬系统给的答案。 只有简单的八个字:破而后立,涅槃重生。 系统安静的琢磨到底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柳折枝,另一边墨宴已经快飘了,因为柳折枝不仅主动牵着他的手,还跟他寸步不离。 被关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出门竟然没想着自顾自的逛逛,反而舍不得跟他分开,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柳折枝心里特别特别重要! 可能比不上苍生比不上自由,但至少也能排个第三! 堂堂魔尊因为在心上人心里排第三而美滋滋,孔雀开屏似的想好好表现,拉着柳折枝逛的相当仔细。 “你看,这是成衣铺,跟你们人界一样吧?” “这边都是酒馆,我们魔不讲究辟谷,平日更是离不开酒。” “这些你应该认识,都是卖零嘴的铺子,人界有的我们这都有……” 他介绍了很多,乍一看这魔界主城真的跟人界没什么区别,甚至意料之外的井然有序,柳折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正道口中的魔界,跟真正的魔界……似乎并不是同一个地方。 正道说的魔界乌烟瘴气,充满了杀戮和血腥,几乎让人提起便下意识厌恶,可如今他看到的并不是这样。 这些年不是没有魔说过这件事,但都被当做蛊惑人心,外界从来不信。 柳折枝停下了脚步,不敢看向周围,怕对上旁人的目光,便用微弱的神识探了探,墨宴发觉他停下,还以为他看上了什么东西,正要问他想买什么,突然被他凑到耳边说了一句。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墨宴实在是听不懂。 “魔界。”柳折枝语气严肃,“这里跟正道说的魔界……完全不一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脑海中就已经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墨宴的回答直接印证了他的猜测。 “当然不一样了。” 墨宴还是有说有笑的,甚至连语气都是习以为常和无所谓,最基本的嘲讽都没有了,“正道如果不说魔界不好,那还怎么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不断打压魔族。” 简单的一句话,却最直接最有力的戳破了正道所有虚伪。 柳折枝满心的荒谬之感,突然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五百多年,竟是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这个世界。 墨宴到处抢宝物,经常大骂正道,会为了一座被正道占去的边境小城闹得昏天黑地不惜开战,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解释。 因为魔族被打压得太过了,几乎没了安身立命,足够在六界立足的资本,所以他们要抢,要争,当然不是说没有魔作恶,只是不像正道口口相传的那般恶劣。 作恶一分便要被传成十分,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然而这样的可怕却已经被习以为常,可见这些年魔族是如何百口莫辩,又是如何不得不接受现实。 所有人都让他除魔卫道,却从未有人说过要跟魔族好好谈一谈,他守人界护苍生,站在正道的立场没错,可墨宴在六界胡闹的根本……也不过是为了魔族不被正道彻底从六界除名。 “你为何……从不进犯人界?” 最后柳折枝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墨宴在位几百年了,从来没率领魔族大军真正进犯人界一回,都是嘴上说说,闹一闹趁机得点好处,没动过真格的,这是以往任何一位魔尊都不曾有过的。 “你不会真以为我只会骂娘吧?” 墨宴被他逗笑了,示意他去看街边那些来往的魔族,“魔界也有普通魔族,只想安生过日子,我是魔尊,要做的不是带他们打下多少城池,是让他们好好活着,别哪日被你们正道给除魔卫道了。” “段承乾肯定没跟你说过,我给你递过很多拜帖,想两界休战,让你亲自来魔界看看。” 最后一句话落下,柳折枝僵在了原地,五百多年被正道养成的信念应声倾颓。 自古正邪不两立,可这正邪……究竟如何区分? 他的苍生道守的是六界苍生,可他当真守住了么? “咔嚓!” 系统一脸懵逼的看着道心那一栏的数据消失不见,不止数据没了,连数据格都碎了。 怎么回事? 主人的苍生道……彻底破了?! 139.带道侣逛青楼 柳折枝的苍生道破的悄无声息,除了系统可以从数据上看出不对,他本人丝毫不曾表现出来。 所谓道心,不过是心之所念,是一种信念,有人道心尽毁即刻被欲望左右堕入魔道,有人……重新审视身处的这个世界,将其中龃龉看的更清。 从前无论嘴上如何说,柳折枝的道心都不可撼动分毫,今日却是彻彻底底碎了道心,破了苍生道,且是他心甘情愿的。 因为他知道他错了,不是守护苍生错了,而是轻信了正道那些口口相传的谎话,在对待魔族一事上错的离谱。 除魔卫道,这四个字如今倒像个笑话,其中究竟有多少被尘封的真相,他全然不知。 自古正邪不两立不假,可不是所有魔尊都愿意无休无止的打下去,他的蛇蛇便是例外,一直以来挑起战乱的不是魔族,至少从他的蛇蛇坐上魔尊之位后不是,都是正道为了一己私欲贪心不足,一味打压抹黑如今的魔族。 那些议和的拜帖,他听都不曾听说过。 “还有呢?” 这一刻,街上来往的魔族柳折枝已经看不到了,社恐再如何发作也影响不到他,大是大非面前,他只想知道更多的真相。 “有什么?”墨宴没跟上他的思路。 “我是说……”柳折枝环顾四周,没有道心尽毁的慌乱,反倒比从前更多了些随遇而安的淡然,“蛇蛇都如何治理魔界。” 或许不止他该换一种活法,这整个修真界都该重新开始。 人界独大的格局维持了太久太久,久到所谓的正道已经忘了初衷,枉顾他族生死。 “治理魔界?” 墨宴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柳折枝这是要帮我一起治理魔界啊!不愧是我的魔后! 真知道心疼我! 他一点不怕柳折枝分权或是篡位,还美滋滋的详细解释,“一般的事务都是闻修处理,我上位之后先打服了那些魔王,要么臣服要么死,生杀大权都得在我手里才能管住他们,魔族不像你们正道,不讲规矩,就得靠打架。” “这些酒馆和商铺,主城和周边城池都一样。”墨宴边说边示意他往四周看,“你能看到的,都是我在人界学来的,原来的魔界不至于像你们说的那么乌烟瘴气,但也挺乱,我花了一百年改成现在这样。” 世人都说他总是出魔界到处惹事,但他除了抢修炼资源,还学了很多东西,全都偷学回来重建魔界秩序了。 “两百年前你在战场上杀魔不眨眼,尸横遍野,其实是在帮我清理门户,那次死的魔都是我准备逐出魔界的,只是不方便一起处置那么多。” 提起治理魔界这样的正经事,墨宴少有的在柳折枝面前露出一界之首真正该有的气度,一字一句皆是运筹帷幄。 “原本的主城可以买卖神魂、炉鼎、各界修士……只要出得起价就什么都能买到,当时主城里的魔族不愿意听我号令停了这些勾当,我才把他们都送上了战场,剩下一些漏掉的,是我亲手杀的。” 墨宴没提当时他的手段多血腥,也没说是如何剥皮抽筋剜心剔骨,彻底镇住了那些不听话的魔,他只说了一句话,“后来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他说的太轻松了,但这并不耽误柳折枝想象到少年魔尊意气风发重建魔界秩序的艰辛。 魔界的混乱代代传承,墨宴上位后凭一己之力让魔界焕然一新,约束整个魔族不再作恶,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对了,还有魔界的结界,当年我可不是怕你杀进魔界才设的结界,你没发现有了结界之后,人界的乱子更多了吗?” 墨宴嘴角轻勾,“我开了结界,只有有魔族血统的魔才能自由出入,那些你们人界堕魔的修士进不来,自己堕魔作恶还要赖到我们魔族头上,进魔界躲人追杀,哪有那么好的事。” 原来是这样。 柳折枝今日才明白他的用意,也终于看清了许多时候世人口中说的魔族作恶完全有失公允。 各界修士堕魔之后便都算作魔族,在外作恶又进魔界躲避追杀,人们总是习惯性一起说成魔族作恶,却忘了那些人根本没有魔族血统,只是自己一念之差自甘堕落。 “蛇蛇好聪明。”柳折枝发自内心的夸赞,这次不是哄他,是真心佩服。 “我也是没办法,魔界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衰败很多年了。” 墨宴还是在笑,只是看着街上来往的魔,笑容里多了点无奈,“我不会变通,他们就难活到今日,我这个魔尊要是保不住魔族,那还做个屁的魔尊。”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因为不小心又不文雅了,还偷瞄了柳折枝一眼,希望不要被注意到。 柳折枝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那么一点粗俗上,他已经完全被墨宴重建的魔界,还有格局和肩负的责任震撼到了。 那个世人眼中嚣张跋扈胡作非为的魔尊,背地里为魔界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可以说是为整个修真界避免了许多祸端。 若是魔界还如从前那般混乱,到时候两界必定交战,不说战场上会死多少人,光是那些买卖神魂之类的交易,再多做五百年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丢了性命? 这些事如果不是今日墨宴亲口说出来,柳折枝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说什么正邪,正道不理魔界的议和,反倒是墨宴一个魔尊在默默支撑来之不易的和平。 柳折枝沉默许久才吐出四个字,“他们骗我。” “我知道。” 墨宴牵着他的手收紧了几分,“不光我知道,整个魔界都知道,正道的折枝仙君不管这些,除非两界交战的大事,或是有魔作恶,其他事都看不到你出面。” 这才是魔族这么容易接受他做魔后的原因,墨宴的霸道不讲理是一方面,柳折枝的不问俗世才是关键。 折枝仙君是正道唯一的例外,不是针对魔族,只一心守苍生太平。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柳折枝经常这样沉默,墨宴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就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走出很远耳边才响起一句话,“蛇蛇,你有没有想过……带魔族走出魔界?” 墨宴顿了顿,“想过,但你应该不会让,我不想两界开战,也不想跟你再……” 后面的话他没说柳折枝也猜得到,他不想两个人再在这件事上有分歧,或者又因为立场不同打架。 若是从前,柳折枝当然不会同意,可现在柳折枝知道了真相,沉思片刻便给了承诺,“会有这一日的。” 昔日他被人骗做错了事,无论如何他都要弥补一二,一定要全了这番因果,否则……只怕他会心中不安,生出心魔。 墨宴只当他又在哄自己,笑笑没说话,带他往前走了几步才重新开始给他介绍,“染月的住处就在前面,旁边就是青楼,还有……” 本来是想说还有闻修的住处也在附近,但青楼两个字说出去他就发觉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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