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柳折枝,让柳折枝在他身边不能随心所欲,那就是他墨宴不配做男人,配不上柳折枝。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柳折枝没想过他会拒绝自己,但那样果断的拒绝加上刚才那番话,柳折枝看他的眼神实在没法冷静了,一抹笑意从眼底浮现,这辈子第一次知晓了情爱是可以让人这般愉悦的。 那是一种很纯粹的开心,让柳折枝觉得稀奇的同时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轻柔的吻一触即分,墨宴还保持着刚说完话嘴唇微张的状态,许久才缓神,“这……又是试探?” “不是。”柳折枝仰头又亲了他一下,“是奖励。” 奖励他这般照顾自己的感受,奖励他那毫无保留倾注的情意。 亲的时候大大方方的亲,有什么话都直说,这就是柳折枝对情爱的态度,他可能现在还不太懂,但他相信自己从墨宴身上看到的就是情爱该有的样子。 他很喜欢,也愿意跟着一起沉沦。 柳折枝什么都没再说,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沉沉睡去,留下墨宴一个人盯着他的睡颜,回味着刚才他那主动的吻,又兴奋又激动,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这一日柳折枝一睡就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里墨宴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人活着不能没有柳折枝。 等柳折枝睡醒了才发现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睡前的姿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里那般纯粹的爱意简直能把人溺死在里面。 这一刻,柳折枝突然很期待日后尘埃落定,他给自己做皇后,两个人相守一生岁月静好的日子。 晚上有宫宴庆祝墨宴平安归来,去皇宫之前柳折枝先给柳容音写了信,除了在信中报平安,还说了他与墨宴的事,是经过深思熟虑,也是对墨宴交付了完整的信任和真心,所以他在结尾写了一句: 盼此后年年岁岁,三口之家平安喜乐。 他将墨宴算作家人,相信长姐能看懂他的认真,知晓他不是一时被情爱迷眼,更不要因为墨宴是男子便为难墨宴。 柳折枝没避开墨宴,写完了书信还给他看,起初墨宴觉得这样不合适,但架不住柳折枝真往他眼前送,不小心看到最后一句,墨宴嘴角疯狂上扬,抱着他的腰原地转了好几圈。 “到时候我就跟你姓柳,听说你们大周都冠夫姓,那我就叫柳玄知!” 这一日惊喜太多,墨宴带着柳折枝进宫时嘴角都没收敛,明晃晃的笑意一进到殿内就被众人看了去,很快吸引来的目光又落在了柳折枝身上。 原本有说有笑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心里清楚墨宴身边站的应该就是来和亲的敌国皇子,心中鄙夷,眼神却移不开。 在男子粗犷又野性难驯的北齐,柳折枝实在俊美得太格格不入了,那种精致的贵气格外吸引人,还有那一身北齐女子都没有的雪肤,白得晃人眼。 “啪!” 鞭子甩在地上,这一声足够众人回神了,墨宴拿着鞭子嗤笑一声,“怎么,本皇子的皇子妃让你们看直眼了?” 在北齐女子都随便看,到他这竟然不让看男人了,简直没天理,可众人也顾不上去说他嚣张,注意力全被他那一声皇子妃吸引了。 当时说好的和亲可是做侍妾啊,他现在这么堂而皇之的叫皇子妃,不仅没羞辱到大周,反而有点打了北齐自己的脸。 柳折枝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在一个称呼上太过计较,墨宴察觉到了也假装不知道,只带着他落座,坐下就顺手剥了葡萄往他嘴里喂。 名声柳折枝可以不在意,但他不能,他得把柳折枝的脸面托起来,今日要是让柳折枝被人折辱嘲笑,那日后便是柳折枝在北齐人人都可以议论嘲笑了。 “不可。” 柳折枝想劝他,却被他用葡萄堵了嘴,“你别管,在北齐我能护住你。” 辛苦筹划这么多年,要是连自己心上人都护不住,那还夺嫡个屁,窝囊死算了。 等老皇帝一到,柳折枝才知道他说的护住自己是怎么护。 连干了三杯酒,然后起身就说要娶皇子妃,反对声此起彼伏,墨宴也不反驳,只起身“醉酒”耍了一套鞭子。 一鞭一鞭全都抽在刚才说反对的人桌子上,桌上美酒佳肴散落一地,甚至有人的桌子都被他给抽断了,他闹完了就往柳折枝身上一靠,看着是醉得睡着了。 看似醉酒胡闹,实际就是当着老皇帝的面把那些反对的人都威胁了一遍,嚣张的不像话,但又让老皇帝无法发作,因为他是喝醉了,谁会跟一个醉鬼计较? 他都醉成这样了,柳折枝也不好继续待在这了,得赶紧扶他回府,上了马车刚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就睁眼了,眼里一片清明。 柳折枝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么嚣张又无赖的皇子简直闻所未闻。 “你是不是觉得不成体统?” 墨宴笑得一脸无所谓,“这招最简单,我表明态度,还把老不死的里子面子都给了,没直接跟他叫嚣,等着吧,他要是还没老糊涂就一定会同意,不然把我惹急了他也不好收场。” “确实不成体统。”柳折枝用手捻了他的一缕头发把玩,“但很痛快。” 话里的向往有些明显,墨宴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他是在羡慕。 一出生就被困在冷宫里的人,好不容易走出冷宫,对外面的世界好奇,对别人的无拘无束羡慕,这才是正常的。 平日里柳折枝都表现的太稳重了,以至于今日他才发现,柳折枝其实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稳重,心里还是渴望活得潇洒肆意的。 “想不想在北齐换个活法?” “什么?” “在北齐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做柳折枝,等你离开北齐就没机会体验了。”墨宴凑近了一点,声音带着些蛊惑的意味,“不是以后要做千古一帝的柳折枝,就只是柳折枝。” 墨宴只说了这些,把私心藏的严严实实。 以后的柳折枝心里会装着天下百姓,就算他做皇后也必须做一个好皇帝,国事为先,他想趁着现在有机会,拥有一段柳折枝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的日子。 最好等以后柳折枝回想起来,一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就是跟他在北齐渡过的。 墨宴越想越激动。 啧,老子可真聪明,这还不得把柳折枝骗的明明白白? 171.择日不如撞日 柳折枝答应了,答应的很痛快,在北齐不管墨宴要跟他一起做什么他都会答应,无关他喜不喜欢,他只是想陪着墨宴。 情爱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从前他还嫌墨宴有些吵,现在却觉得墨宴连骂娘都好听的紧,跟墨宴在一起他很开心,这样就好,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下面的人在紧锣密鼓的筹办他们大婚,墨宴却开始带他学骑马。 君子六艺包括骑射,但柳折枝一直待在冷宫里,别说是骑马,连马都见不到,看到府中马厩里那一匹匹体型健硕皮毛光滑的骏马,柳折枝眼睛都亮了。 没有男人不喜欢策马,柳折枝也一样,墨宴抱着他坐在马背上的时候他就想过,他一定要学会骑射。 “你亲自教我骑射吧。” 柳折枝抬手摸上一匹雪白的骏马,对堪比毛茸茸的手感很满意,“我想让你亲自教我,长姐毕竟是女子,战场凶险,我很担心,日后若要成事,我带兵打仗不能不会骑射,早就听说你的骑射很厉害,长姐说两军对垒你不止一次一箭将对方主将射下马。” “肯定是我亲自教你啊,不然你还想让谁教。”墨宴站在他身后笑出了声,“你心疼你长姐也不用自己上战场,还有我呢,说了给你打天下就是给你打天下,我不信你手下还能有比我更擅长打仗的将领。”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墨宴打断他的话,直接将他摸的那匹马放了出来,“它叫踏雪,是我在战场上捡的,当时还是只小马驹,捡回来我亲手养大的,以后就是你的了。” 他边说边吹了声口哨,还用手指了指柳折枝,踏雪很快就低头去蹭柳折枝的手,十分通灵性,好像已经知道了以后柳折枝就是它的主人。 “你跟我待久了,身上沾了我的味道,所以他更容易认主。” 墨宴翻身上马,拉着他的手把他带上来圈进怀里,先在府里跑了一圈。 这时候就体现出皇子府像军营的好处了,跑马很是方便,跑到一处弓弩架前,墨宴随手一捞,捞起一把弓箭对准百米开外的箭靶,一箭射中靶心。 身下踏雪不停,他就这么坐在柳折枝身后,接连五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正中靶心,最后一箭甚至将靶心射穿,钉在了远处的柳树上。 “怎么样?我的骑射还行吧?” 墨宴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就这么抱着柳折枝,开屏的孔雀似的,又一连射穿了好几个箭靶。 “好!” 连柳折枝都忍不住叫好,回头盯着他语气骄傲,是将他当做自己人的与有荣焉,“北齐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墨宴差点飘了,一整个下午都在教他射箭,连他射偏了的箭都是亲自去捡,脚底跑得恨不得冒火星子。 又是骑马又是射箭,柳折枝从前就在书上看过一些技巧,如今在墨宴的指导下学的很快,没几日就被带去了草原。 一望无际的草原,连风都带着自由的味道,这是柳折枝在冷宫里看书都想象不出的画面,无垠的绿色随着山势起伏,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情变好了。 “在草原上骑马和平时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自己试过就知道了。” 墨宴骑马走在他身侧,献宝似的朝他挑挑眉,“你今日出来玩一回,保证以后再也忘不掉这种感觉,要不要比一下?我书房里那把弓当彩头,赢了就给你。” “好。” 柳折枝点头应下便策马而去,还是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欣喜或激动,只有翻飞的衣袂暴露了他的心情,墨宴跟在他身后看他扬鞭疾驰,眼里的笑意就没断过。 真好啊,柳折枝真的喜欢这样的自由和肆意,终于有点人气了。 眼看要跑到约定好作为终点的小山坡,墨宴故意迟了一步,在他身后大声喊他,“柳折枝!” 踏雪马蹄落上山坡的瞬间,柳折枝听到喊声勒马回头,白衣猎猎墨发飞扬,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蛇蛇,你故意让我。” 这是墨宴第一次见他笑,心跳都漏了一拍,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笑容。 从前墨宴不明白文人给美人们写的那些酸诗,什么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简直就是放屁,这回看到柳折枝的笑他才明白,那些文绉绉的诗句还是收敛了。 美人一笑是能当武器的,比刀枪剑戟厉害多了。 “怎么了?” 他一直不说话,柳折枝带着踏雪到他身边问了一句,墨宴这才回神,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道:“你刚才笑了。” “笑?”柳折枝一愣,很快又摇摇头,“长姐说我不会笑,我也不会哭,我似乎……与常人有些不同。” “哭就算了,以后也别哭,不过可以多笑笑。” 墨宴用指尖在他唇边戳了戳,“你刚才就这样,这里往上去,笑了,以后你就会笑了,柳折枝,是我让你学会笑的,你得知道感恩明白了吗?” 他的语调上扬着,傲娇意味太明显,柳折枝乐得配合,“要如何感恩?” “啧,你不是挺会的吗?就是你们大周人总说的,救命之恩……你知道吧?” 墨宴疯狂暗示,虽然说的有点心虚,但还是坚持盯着他看,“我带你换个活法,怎么不算救命,这也得算救命之恩吧?按你们大周的说法,救命之恩就得……额……反正……” “以身相许。”柳折枝替他补全了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墨宴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身下骏马会错了意,马蹄抬得老高,以为他要往前走,他赶紧用力让马停住,北齐最擅骑术的九皇子竟然在马上有些手忙脚乱了,却还急切地问道:“你是同意了吗?” “为何不同意?” 柳折枝奇怪的看着他,“我不是已经写书信给长姐了么?你心悦于我,要给我做皇后,我早就同意了,府中不是也已经在准备你我大婚了么?” “但是这几日……”墨宴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几日.你都……我以为你是权衡利弊才愿意,你对我好像没有……算了,书房那把弓是你的了,你好像不懂这些,我再琢磨琢磨。” 在北齐要是追心上人,都是直截了当的问,他怕柳折枝不喜欢这样,觉得没礼数,所以才费尽心思学了点花样,但好像是没学对,根本没效果。 “他娘的,那几个大周来的商贩不是骗老子的吧……”墨宴小声嘟囔了一句,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被骗了,不然柳折枝怎么会像个木头似的没反应。 柳折枝只觉得他好奇怪,但又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等回府之后在书房见到那把墨宴输掉的弓箭,在上面看到折枝二字,这才终于有了些头绪。 到北齐的这些时日他听说过北齐的嫁娶习俗,北齐不时兴绣花作画,定情信物也不是锦帕发簪之类,而是弓箭。 北齐的江山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所以不论男女都要学习骑射,弓箭上刻了心上人的名字再送出去,若对方收了,那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只有正妻才有如此待遇。 而收了弓箭之后便是夫妻一体,即便未曾过门也可留宿女子闺房。 北齐民风开放,女子养面首都是光明正大,更无人在意什么贞洁,游牧民族最重要的便是人丁兴旺,有子嗣才能有更多兵力。 柳折枝伸手抚摸着弓箭上的折枝两个字,大概明白了墨宴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他忙着学习骑射,一直不曾与墨宴亲近过,那日说舟车劳顿拒绝了,之后也没给个准信,想来是被误会了他不愿亲近。 以身相许这几个字,在墨宴眼中应当就是字面的意思。 “蛇蛇。” 最近柳折枝总喜欢这样叫墨宴,因为没有狸奴了,那日墨宴跟他说以后养蛇,他便记下了,如今越叫越顺嘴。 “啊?” 他突然凑近,墨宴有点懵。 “你可准备好了?” 墨宴:??! 墨宴:!!! 墨宴眼睛越瞪越大。 本以为要徐徐图之,现在开始努力,等到婚后或许就有机会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你是愿意跟我……” “是。”柳折枝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入乡随俗,并非不愿意与你亲近,而是我这几日忙着学习骑射,忘了此事,你也未曾提过,所以才耽搁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但墨宴并未被冲昏头脑,揽住他的腰认真解释,“我不是要跟你那什么,我是说就……亲一下就行,我不着急,我是以为你不愿意,所以今日才……” “无妨,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试试吧。”柳折枝对这种事很看得开,“两情相悦,你我皆是男子,不必拘泥于世俗礼数。” 墨宴大为震惊。 他娘的!老子刚买的一箱小话本呢? 天黑之前必须全看完! 172.柳折枝爱死我了 墨宴买了小话本柳折枝是知道的,当日那个大箱子被十二抗进府中,他就发现十二看他的眼神不对了,是那种带着些同情,还有些复杂的眼神,表情也别扭的很,数次欲言又止。 所以他自己找机会去看了,墨宴从不限制他出入书房,连密室都亲自带他进过,他畅通无阻的进密室找到那个大箱子,打开之后颇有些哭笑不得。 蛇蛇当着是纯情的过分了些,这个年纪还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拿出来一起看又有何不可? 不通情爱时对情爱敬而远之,如今认定了墨宴,柳折枝对此事便坦荡的很。 可惜此事墨宴从不与他商量,他忙着忙着便忘了。 于是今日发觉墨宴发愤图强争分夺秒的看那些图,还锁了书房的门,他便直接翻窗进去了。 彼时墨宴还在面红耳赤的对着那些图细细钻研,见他突然出现在房中人都傻了,手上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刚好露出正在看的那一页。 “不是,这个……这……我能解释!” 墨宴慌了,捡起那本书手忙脚乱的合上,急于跟他解释,却被柳折枝打断了话茬,“谨慎些总是好的,我只是想与你说,你若觉得紧张,大可带回卧房去看,不必偷偷摸摸背着我。” 这玩意还能当着他的面看?! 墨宴让他给整不会了。 说好的规矩守礼呢?怎么他在这种事上这么直白? “我也不会与你争什么,你不必害怕。”柳折枝耐心安抚他,“我不是很想出力,刚好与你相反,如此可能安心了?” 墨宴彻底傻眼了。 这种事还能商量? 他他他……他竟然是自愿让着我?! 实在太难把这些出格的话与柳折枝本人联系在一起了。 墨宴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太保守,还是柳折枝太开放。 总之就是别扭,非常别扭。 这样的别扭一直持续到晚上。 “可要喝些酒壮胆?” 这话是柳折枝主动问的,墨宴听得一激灵,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喝酒壮胆就成不了?” 没说完的话被人堵在口中,酒是喝了,却是两人一起喝,烈酒入喉,带起一片灼热。 分明是心疼他,他却以为是下不去手,还说什么不如女子温软,墨宴越想越气,心里却憋着股气,非要证明自己不会排斥他不可。 天边大亮时柳折枝靠在墨宴怀中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哼哼一句,“你自己说,老子排斥了吗?” 过去这么久他竟然还在记仇,柳折枝挣扎着睁开眼睛,抬手伸向他头顶。 “邦邦!” 虽是手上有些软绵无力,但出口气还是没问题的,打完了柳折枝就安心睡了。 “你这人……”墨宴摸摸脑袋上被他打过的地方又好气又好笑,抱着他去沐浴时笑骂了一句,“啧,娇气。” 累成这样了还撒娇,还好意思说老子是蛇妖,他怕不是狐妖变的! 柳折枝实在是累的不行,这一日睡了许久,久到昏昏沉沉的梦境不断,许多事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梦境中。 梦里是他与墨宴的一次次相识相知相伴,其间种种过程都大同小异,墨宴带他知情爱,助他谋天下,举他临高位,唯独两人最后的结局,皆是不得善终。 他还想起了自己为何性情古怪,不会哭也不会笑。 最初他是会的,只是一次次经历国破家亡,目睹长姐惨死,将他的性子都磨平了,无悲无喜,像个游魂一般,无休无止的经历循环往复。 所以这般不断地重复经历究竟为了什么? 柳折枝想不通,他只知道最初自己想随心所欲的活着,求的是幸福美满,平安喜乐,慢慢的变成了求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的太平盛世。 好像没什么不对,天下百姓比起他一人自然是百姓更要紧,可又好像什么都不对,为何偏偏要他来承担这一切? 可惜他没机会多想了,因为梦醒了。 睁眼时柳折枝还有些恍惚,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直到对上墨宴那双亮得好像在发光的竖瞳。 “终于醒了。”墨宴一直在他身边守着,见他醒了嘴角就开始上扬,还指了指桌上的碗,“这是第十七碗米汤了,之前的都凉了,听说这时候喝米汤最好,你要是再不醒就得给你换第十八碗备着了。” 虽然嘴上没说,但话里话外都是在邀功,就差在脸上写着快夸我三个字了,因为他是真的很上心,特意问了好多御医该如何照顾。 不为别的,就是想让柳折枝知晓他的心意,免得日后再说出他会排斥之类的话,他怕被气死。 “我……”一开口就听到自己哑得过分的嗓音,柳折枝愣了愣才继续往下说,“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五个时辰了。”提起这个墨宴难免有些心虚,语气都弱了下去,“我让人给你开了补身体的药,还有一些……药膏。” 柳折枝并未因此觉得不好意思,只淡定的点点头。 他想,他得改变梦境中发生过的那些事,安然渡过那些节点,或许这一次他与蛇蛇便可以相伴一生。 虽然他不知道其中的真相,但他并不在乎,他只想守着长姐,与自己相爱的人安稳渡过余生。 梦境中有很多次他也做过改变,可惜还会有新的意外出现,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人与他作对一般,见不得他与墨宴相守。 这一次柳折枝改变的第一件事就是两人下个月的大婚,因为曾经有几次就是在两人大婚时出了意外,酒里有毒,葬身火海,刺客出现墨宴替他挡刀……死法太多了,避不开倒不如直接不办这场大婚。 “我能不能先不做你的皇子妃?” 被墨宴喂完了米汤,柳折枝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他还想把所有事全盘托出,可惜他说不出来,有什么力量限制着,他只能选择找其他借口。 可他的借口还没想好,墨宴就直接答应了,“行啊,反正以后我要给你做皇后,北齐的那些习俗比不上你们大周的好,听说你们还有什么十里红妆,那就等我给你做皇后的时候再说。” 这下轮到柳折枝愣住了,“你……答应了?”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本来你给我做了皇子妃回到大周就会被人当污点,现在这个污点不留了,也算是好事。” 墨宴一心为他着想,对他的名声十分在意,对自己的名声却无所谓,直接叫来十二吩咐不用再准备大婚了。 “对外就说九皇子妃水土不服,要好好养养,现在没精力做这些。” 什么水土不服,分明就是主子你折腾得太过把人家吓着了吧? “是,主子。” 十二领命而去,这些事他都能办好,墨宴一点不担心,那他就多等几年,等柳折枝迎娶他做皇后也是一样的。 他得做柳折枝手里最快的刀,可不能做绊脚石。 “不是污点。” 柳折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墨宴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做你的皇子妃不是污点。” 既然真相不能说,柳折枝便与他说些别的,说那些真真切切的情意。 墨宴挂在腰间的匕首突然被抽出,他眼看着柳折枝手起刀落割下他的一缕头发,回神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全程没有想过要躲。 即便不知道这是做什么,即便柳折枝方才甚至可以将他一刀割喉,他都没想过躲。 同样的方法,柳折枝又割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在柳折枝手中很快变成一枚漂亮的同心结,塞进墨宴掌心。 “这是大周的习俗。” 柳折枝勾着那同心结在他掌心晃了晃,“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墨宴不懂那些文邹邹的诗词,但这句他听懂了,光夫妻和恩爱这两个词就足够他明白柳折枝的意思了。 他娘的!还是大周人会说话! 表白都说的这么文雅,张嘴就是夫妻恩爱,我一听就知道柳折枝爱死我了! 173.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墨宴很好哄,这是柳折枝从梦境中知道的,从前的每一次墨宴都是这样,会对他一见钟情,会待他一心一意,只要他说些好听的话,墨宴就会傻笑,眼底满是热烈又纯粹的深情。 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北齐战神,只会对他一人努力学着温柔体贴,有时候骂娘都要看他的脸色,怕他觉得粗俗。 可那都是在梦境中看到的,切身体会还是头一回,就在给了同心结又念了那两句诗之后。 “柳折枝,你们大周的皇后都有这玩意吗?这是不是比那个什么凤印更好?” 这话柳折枝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墨宴肯定知道答案,同心结哪有凤印好,这分明就是让他再说点好听的话。 柳折枝不太会说,但还是学着说了,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只有你有,我只给你了。” 只这么一句话,墨宴就高兴得不行,抱着他说要给他猎几只狐狸来。 “要没有一点杂毛的,你喜欢白的,我给你猎白狐,做了大氅肯定好看。” 那种对心上人的悸动,即便他嘴上不说,透过眼里的笑意也会传达出来,看得柳折枝忍不住仰头去吻他。 若是要做一个帝王,墨宴太重情了,沉沦在情爱里,这是为君之道的大忌,柳折枝觉得这样不好,可他看着墨宴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又会忍不住想,这样真好。 父皇爱母后么? 自然也是爱的,至少在他们姐弟俩出生之前是,帝后伉俪情深的佳话流传已广,可即便如此,一句不祥就可以让父皇看着母后撞死无动于衷,会把心爱之人的一双儿女扔在冷宫不闻不问,然后又宠幸了那么多美人。 他虽然没见过当年的父皇和母后如何相爱,但他知道,墨宴与他是跟父皇母后不同的,他不会成为第二个母后,墨宴给他的是全心全意,忠心便是把权势双手奉上。 母后是父皇的附庸,但他不是墨宴的,墨宴放他自己去闯,去夺权,要做他手里的刀,爱他但不会折他双翼,这便是区别。 所以柳折枝尽数交付真心,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他隐约觉得他跟墨宴的相爱冥冥之中有人做推手,或许还与他的不断循环有关,但他不在意。 他要天下,也要墨宴,墨宴说护着他,他也要护着墨宴。 他学的帝王之术,从这一日起便开始帮墨宴兵不血刃搅弄风云。 五皇子在山上养私兵两万,七皇子上山打猎无意间撞见,险些被灭口,逃回皇城却没了半条命,扳倒五皇子后自己也重伤不治,没几日就没了性命。 六皇子贪赃枉法,虐杀稚童,十皇子凑巧得了证据……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墨宴的兄弟们斗得你死我活,柳折枝却跟墨宴每日逛街骑马,让墨宴多了个沉迷美色的名声。 “都杀了多方便,本来我回来之后就没打算让他们活。”一日两人并肩躺在草原上,墨宴说出了自己的不解,“何必你亲自谋划这些,等你长姐那做成了,我直接逼宫就行。” “因为危险。” 柳折枝不能说梦境中见过他逼宫惨死,只捏着他的头发与他讲道理,“你不屑跟他们周旋,但留着总是祸患,不如先慢慢都除掉,安稳的等长姐好消息。” 墨宴不说话,只转头盯着他,眼睛亮得惊人,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一句话:你担心我? “我担心你受伤,担心你被他们暗算,即便你自己有手段,我也想帮你做些什么。” 相处久了,柳折枝已经能很熟练的哄他了,好听的话张嘴就来,不为别的,只为回应他的情意,想看他高兴。 果然,墨宴被哄得傻乐,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在草原上温柔的吻他,看不出一点杀伐果断的战神模样,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你不要逼宫登基,让他们斗,最后留下一个年纪最小的,最好是孩童,你做摄政王。” 一吻过后,柳折枝靠在他怀中说出自己的打算,“小皇帝不担国事,主动归降大周,这样骂名就不在你身上了,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不想听你被人骂亡国之君。” “那就按你说的做。”墨宴确实不在乎这些,但柳折枝为他筹划维护他的名声,他还是挺高兴的。 柳折枝满脑子都是谋划天下,他满脑子都是柳折枝,听了柳折枝的话,转头就送了不少美人给老皇帝。 “既然要只留个小的,那就让他以为还能给我生很多兄弟。” 送进宫的美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安分守己只求荣华富贵,在墨宴的安排下很快就有几个人诊出喜脉。 墨宴只是懒得用麻烦的手段,不是不会用,真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手伸进后宫都轻而易举。 太医也是墨宴的人,弄几个假孕出来不难,老皇帝以为自己龙精虎猛,身子健壮,越来越爱往后宫跑,有时候根本顾不上哪些儿子不成气候了,有了证据便随口发落,反正还能生,一点不心疼。 甚至让怀孕的嫔妃在孕期多看兵书,指望能生出一个跟墨宴分庭抗礼的皇子,以后分了墨宴的兵权。 以前只听墨宴说老皇帝多昏庸,这回柳折枝才亲眼得见,何止是昏庸,这样的人别说做皇帝,就是做个县官都成不了大气候。 “你能忍他这么多年,如此看来脾气还是很好的。”柳折枝摇头轻叹,对德不配位的君主只觉得荒谬。 “也不是我想忍,就是没空,没来得及。”墨宴也很无奈,“
相关推荐:
斗罗绝世:圣邪帝君
取向狙击
清冷美人手拿白月光剧本[快穿]
屌丝的四次艳遇
总统(H)
小白杨
女扮男装死后,她开始演柔弱绿茶
【快穿】嫖文执行者_御书屋
氪金大佬和菜鸡欧神
洛神赋(网游 多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