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后半段因为并不受他?控制,变得平平无奇。一夜梦到曲子断了,半夜惊醒。 要?不是?做梦,奚元钧都不知道颜姝此举给他?留下的执念这么深。明明只不过是?一曲未尽的合奏,白日里觉得无足轻重,怎么到了夜里还会梦见?,且不止一次。 颜姝见?他?没反应,又低声添了一句:“知己难求。” 奚元钧不知道他?为什么答应了颜姝,让小厮将船撑到岸边,放了她上来。 她自己坐在竹棚中,探头?看向湖面,似乎自言自语:“在水上看,和在岸上看,果然不同。” 奚元钧坐起来,曲腿撑臂,望向另一边,一副与她毫无关系的生疏模样。仿佛两个人只是?共同乘一艘船的流客。 颜姝所处的位置要?低一些,她扬眉看他?,见?到奚元钧四片式的长袍撒开,露出?下面穿着衬裤与长靴,修长结实的腿,好意提醒:“世子爷,您遮一遮,不然要?被我?看光了。” 奚元钧被她这浪荡说辞惊得心头?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只不过是?在这坐姿下,袍子没遮住腿,又不是?露出?什么不得了不能见?人的东西。 但因为颜姝的说法太惊人,他?还是?沉着脸,扯平了一片下摆,遮住腿。 摇着撑杆的小厮和桑荷都撇头?偷笑,心想这两位主子每每碰见?一起,总是?有让人意料不到的情形与对话?发生。不论对谁来说,遇见?对方,都能让平常的生活变得不那么无趣。 尤其是?奚世子这样的,明明摆出?一副嫌人麻烦的样子,但哪一回没顺着颜姑娘的意思来呢?旁人明眼的都看出?来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颜姝为了不让奚元钧一直记着她那句话?导致变得拘谨,排斥她,忙带着她的问题请教:“奚世子,我?有一个问题想不通,怎么能让平平无奇的事物,变得起伏有变呢?” 奚元钧凝眉:“什么意思?” 按照颜姝所想,奚元钧的注意力果然被她牵着走,不再管顾身下衣袍有没有将腿遮好。她若无其事地扫了那处一眼,唇角微弯,向他?解释:“就像《骤雨夜》,前半段曲调柔婉,后面逐渐变得高昂激进。这是?借曲调的变化?。如果我?想让首饰也具备变化?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奚元钧表情仍困惑不解,颜姝往外坐一些,用手指沾了湖水在甲板上绘画。 她画了两支华胜,一支是?寻常花朵图案的,另一支上面由数朵小巧的花瓣构成?,一边画一边向他?解释:“如果我?想令图案有变化?,不那么寻常,可?以像这样,让花朵疏密有致,或是?从小到大?。但这样,我?觉得并没有多好看。” 奚元钧专心听她解说,视线自上而下落在她面庞上。 她眼角眉梢俱是?专注时的灵动,眨眼时卷翘睫羽忽扇,思索时轻颤。清风拂动一缕鬓边的发丝,落在细腻雪肤上,衬得乌发更润,肤色更白皙清透。 湖面摇曳的波光为她映上一层迷蒙的瑰色,当她抬眼来看时,润亮如星的眸子美得动人心魄。 奚元钧下意识想要?错开视线,但只能生生忍住,平静地与之对视。 颜姝的意思,是?想将女子所用首饰上的花形样子,做出?有变化?感。她的困境在于,如果单纯只是?让花朵有大?小的变化?,类似音调的起伏变化?那样,有浅有深有快有慢。但仅仅只有大?小变化?的花样,并无美感。 奚元钧沉吟片刻,点拨她:“不必只执着于花。你擅不擅插花?插花若想好看,靠的不是?单一种花的积累,而是?讲究造型的搭配,疏密有致的变化?。” 颜姝听罢奚元钧的话?,漂亮的双眸越来越亮。她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又惊又喜,口吻就有些甜软亲昵:“世子爷,你真是?我?的大?救星!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定能有厉害的想法。” 奚元钧扭头?望向湖面,无视她的谄媚。 颜姝右手手肘撑在甲板上,托腮望他?,发觉奚元钧这样侧颜微倾时的容颜,堪称绝色。他?眉弓与鼻梁的起伏完美无缺,少一分?平淡,多一分?生硬,清瘦紧实的下颌带着两份孤冷之感。 看似不好亲近,实际也不好亲近,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帮她,也包容她的小把戏。 颜姝想,他?究竟对她是?什么样的想法呢?可?她总不能直问,奚元钧大?概也不会说的。她想,如果能探进他?心里去看一看答案,该有多好? 奚元钧哪里不知道她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她离得又不远,半边身子都始终在他?视线余光之内。他?以为她看两眼就罢了,谁知道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的,不知道收敛。 他?只能蹙眉板着脸,冷冷提醒她:“看够没有。” 颜姝小小地“呀”了一声,似乎在不好意思,但她紧接着又小声絮叨:“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声音不大?不小,堪堪卡在奚元钧能听到大?半的程度上。 奚元钧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关发令:“思远,靠岸。” 随即,颜姝和桑荷被赶下船,仓促丢在湖边,因为没有好的位置,颜姝的鞋尖都踩湿了水,裙摆也沾湿了一些。 桑荷忧心忡忡的,生怕奚世子是?真生气了。然而她主子颜姝却抿唇笑得停不下来。 桑荷问:“姑娘,我?们被赶下船,怎么你一点也不担心呢?” 颜姝这次很有把握:“他?生哪门子气?我?又没做什么t?大?不了的事。我?估计,某位世子爷,应当是?被拆穿后恼羞成?怒了吧。”说罢,她又没忍住笑了笑。颜姝忽然发觉,这位威名在外的奚世子,其实也不过是?个不经逗的正经人罢了。 那看似厚厚的防御城墙,大?概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内里薄弱又正经的一颗真心。 这么一想来,奚元钧或许是?个很不错的人。 颜姝带着他?给的建议,急匆匆回到小院,提笔便画。思路打开后,颜姝的新鲜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她画了好几张纸的样子,不断更改花朵的搭配和组合。手里的图越画越好看,颜姝沉浸其中,专心致志。 昱王妃并没派人盯着颜姝,只不过偶尔让人探一探状况。听闻颜姝只不过出?了两次门,其余时间都待在屋内忙碌,也就放心了。 但她不知道,颜姝拢共出?了两次门,两次都在王府内遇到奚元钧。两人还曾泛舟湖上。若说两人没机会相约,只凭缘分?遇到,谁能信呢? 颜姝用了四日,从粗略的花样中挑了两个最满意的,画成?两套带有簪、华胜、步摇、掩鬓、梳篦、发冠、耳坠的全副头?面。可?容佩戴者搭配任意一样的发髻,都能供妆造有统一和谐之感,更端庄大?气。 将图纸呈给昱王妃看后,颜姝这般奇巧的心思得到了昱王妃的盛赞,她挑了一个以菊花为主花款式的,吩咐下去,命工匠在颜姝的指导下打造出?成?品。 颜姝的大?任完成?一半,她满心欢喜,回来以后把图纸卷好,交给桑荷,让她出?去时若能找到机会,把图送去奚元钧那里给他?看看。毕竟因为有他?的点拨,她才能这么快做出?让王妃满意的好东西出?来。 拿给他?看一看,分?享一下喜悦。 桑荷接过图纸,忠心立誓务必办妥。而后,桑荷小声问:“姑娘,既让奴婢送图纸,何不再写个笺子拿去给奚世子看呢?” 颜姝被喜悦之情冲昏头?了,都没能想到这一茬:“你说得是?,写几句感激之词,不能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她特地翻找出?一张绘有合欢花的纸笺,先在纸上试着写了两行字练了手感,才提笔写字。 颜姝想着,这样偷偷在别人府邸传书送信的,带了几分?暗中勾结的味道,那她这封私信,也要?写得暧昧一些。不说言辞要?多过分?,起码要?让奚元钧看了之后,有立刻烧毁,不留把柄的冲动。 她想了又想,来了主意,一边写一边偷笑。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奚元钧看到纸笺后的表情了。 第37章 偶遇 奚元钧今日要写论?国之教化的文章, 便派小厮思远去取膳食来书房简单用了。去而复返的思远,除了拎着一台大?食盒,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和一支藏图竹筒, 走进屋内, 望着奚元钧的表情隐隐有忐忑。 “什么?”奚元钧凝眉,心头泛上?一层不妙之感。 思远走上?前, 先放好食盒, 再双手呈上?书信,深深压低脑袋:“世子?爷, 这是颜姑娘派人送来的信。” 从看?到思远的表情,看?到他?手里拿着书信时, 奚元钧就?已经猜到大?半。他?盯着那米白的外封半晌,眼皮跳了跳, 还是接了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先是打?开竹筒,从中拿出卷好的图纸,展开查看?。 是颜姝画的首饰图纸, 看?她在其中一套上?画了红圈, 应当是已被昱王妃看?中, 选定了。 这是一套以菊花为主花的缠枝图,但与寻常所见不同,颜姝画的花形饱满优美,配花丰富, 总体图案又呈下密上?疏的排布,变化有致。不像多见的图形那样呆板。 她并未在花型上?做了多大?的改变, 却出彩得恰到好处。于复杂中又取得了均衡, 令这一套头面虽别致,但不失端庄。她这年纪, 有这样的本?事,实在了不起。 奚元钧不免想象,如?果她潜心书画,不定也能成为名满天?下的大?家。 这样认可她的想法,在打?开信封,取出信笺看?到上?面的文字时,被嫌弃的哑然?所覆盖。 “展信君安,君若不安,我亦不安。” 第一句话,就?让奚元钧凝噎不已。他?一向不喜谁这么拖泥带水啰嗦做作,但因为想知道颜姝这次葫芦里卖得又是什么药,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万幸得君提点,予我灵感抒发,得王妃娘娘夸赞。此等大?恩大?德,有如?师恩,没齿难忘。可小女除了家中有几个?钱两,再无其它拿得出手之物。改日,必奉上?一车银元宝相?谢,奚世子?莫嫌钱铜臭。另有‘大?恩大?德,唯以身?相?许’的话,恕我难以开口,良家女子?多腼腆。” 看?到这儿,奚元钧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但信笺内容不多,还剩几句话,他?还是看?完了。 然?而,最后几句,是颜姝叮嘱他?,看?完信记得烧毁,不要给?人留下把柄之类无中生有的做作行为。 本?来还没什么,只不过?是一封略带暧昧之词的书信,并没有多出格。但颜姝这么一说,好像奚元钧和她之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本?看?完信后正常的处置,要么丢弃、要么不想让人发现就?烧毁。这都是正常之举。怎么被她一说,反倒变得不正常了,再这么做,就?是心虚。 奚元钧久久未动,这封书信在手中似乎越来越烫手。良久,他?还是递给?思远:“烧毁。” 毕竟是在昱王府,不是自?己的地方,私下的书信最好的去处,只有化成无人可辨的灰烬。可前面有颜姝那么叮嘱一遭,烧毁书信这行为,久久让奚元钧浑身?别扭。 思远接过?书信,燃火烧毁。奚元钧望着那跃动的火苗,胸中那股起伏不定的劲散去,又有了新的不满。 他?想起来,她信中说,要感谢奚元钧的方式是给?他?送钱,还特意解释自?己不能“以身?相?许”,越想越是让人气闷。晋国公府难道缺她那一车银两不成? 如?此一来,颜姝这封书信再度大?获成功,收效显著。 她刻意说要送钱这种?奚元钧最不缺的东西给?他?,也刻意让他?烧毁书信,让他?百般不是滋味。书信送出后,颜姝一有空闲,就?会设想奚元钧的心情如?何,想到他?遇到她以后,常常会有的无奈表情。 回想他?每每被她为难又无可奈何,颜姝就?忍不住面带微笑。 她想到,奚元钧在昱王府是为了筹备殿试。那么他?最晚离开的时间,应当是殿试之前起码三日。剩余能见到他?的时间并不多,也不知道两人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来一次偶遇。 头面的样子?定下来之后,颜姝只需要监工即可。制首饰的工匠是昱王妃的人,因为整套头面上?要用的珠宝都是她的私藏。颜姝只需指导匠人按照她的思路把首饰制成,所以她不像之前那样忙碌。 每日,只有工匠打?造首饰时她需要在场守着,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 每日下午匠人收工之后,颜姝会顺道在园子?逛一圈再回到小院,她日日如?此,已成习惯,因此并不显眼,也没人特地盯着她。 奚元钧这段时间应当比较忙碌,一连五天?,颜姝没有见到任何关于他?的痕迹。她也曾去两人遇到过的花园和湖边看?过?,同样没有见到人。 渐渐的,她都快放弃了,甚至不知道奚元钧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昱王府。 但因为养成了习惯,她还是喜欢每日天?际未暗之前,在王府的园子走一走。牡丹花会的一些盆景还未全撤走,日日看?着,观察入微的颜姝还能知道花朵一日不同于一日的变化。 距离上?一次见到奚元钧已经过?去了七天?,颜姝已经不再抱有能见到他?的希望。她漫无目的地闲逛,来到鹤琴台。不知不觉地,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循着曾走过?的路,来到摆着柳琴的亭子?前。 其实颜姝更喜欢弹筝,对柳琴的喜欢要浅一些。但自从上次在久违之后拨了一曲,与奚元钧合奏,又焕发了对柳琴的喜爱。 颜姝迈入亭中,取了柳琴缓缓落座,起势架好琴,指尖轻柔抚过?。 琴弦震颤,传出清新圆润的乐声,颜姝情不自?禁闭上?双眼,沉醉其中,轻轻拨弄琴弦,奏着不成曲调但绵软柔情的散乐。 在天?幕近昏时,听着这样慢慢的声音,令人松软惬意,仿佛时间在耳畔旁也放缓了下来。 主仆二人都沉醉其中,没发现远处有人靠近。 在奚元钧距离还远的时候,没听见声音,他?看?天?色渐暗以为园中没人t?。正巧走到此处,便想去之前弹过?玉筝处,拨弄几下,舒缓心境。 然?而走近之后,才听见柳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弹琴之人到底会还是不会。 奚元钧见有人已经占了这处,有了想走的心思,可就?在他?抬脚欲走之时,散漫的曲调自?一个?熟悉的音调之后,又凝聚成型。节奏熟稔,指法游刃有余。 并且,这曲调是如?此的熟悉。是《骤雨夜》的开头。 奚元钧身?形顿住,面上?漠然?的神情悄然?融化,眼角眉梢也不再冰冷。因为知道了不远处坐在柳琴亭中的人是谁。 另一边,颜姝逐渐沉醉,闭着眼,看?神态惬意放松,手腕拨动轻柔有变,一副擅琴者游刃有余之态。 她正享受着乐曲的美妙,悄然?之中,一道轻柔琴音向她的曲调覆了上?来。二者相?合,如?水乳交融。 颜姝怔了一瞬,旋即便懂了发生了什么。是奚元钧,他?也来了此处,并且发现是她在弹奏柳琴。他?并未打?扰她,而是像上?次她的做法一样,在远处以琴音相?汇,代替相?会。 颜姝心肝一颤,安稳着令自?己不失措,继续弹奏下去。 此时她才懂得,上?次奚元钧被她以柳琴相?合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不知道他?的心思会不会也像她这样,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触动,蔓延至全身?,似乎像是灵魂战栗的余韵,整副身?躯都有轻微的酥意。 这一次,颜姝没有破坏合奏的想法,她全程投入,全副身?心都凝聚在曲子?中,时而与奚元钧相?合,时而为他?垫音。二人明?明?没有一句交流,却默契十足地共同谱就?出了一首美妙绝伦、荡气回肠的《骤雨夜》。 直至手指停止弹奏,乐器琴弦依然?颤动发出余韵的翁鸣,在这平静又不宁静的时刻,颜姝还沉浸在曲调中,久久不能回神。 在前方琴台内的奚元钧亦是如?此。 他?也闭着眼,维持着一曲毕的姿势,身?形静默,然?而内里识海却迟迟翻涌不息。 不提二人合奏的这一曲有多完美无缺,另外,始终挥之不去的遗憾得以弥补的感觉,也让人无法平静。尤其是,现实中颜姝所配合的柳琴,远比他?梦中补充的曲调要灵性得多。 这样令人陶醉,甚至是震撼人心的合奏经历,实在可遇而不可求。奚元钧此前没有想过?,在完全没有商量,也没有练习的情况下,会有这样浑然?天?成的配合。 哪怕他?曾怀疑过?颜姝接近他?的用心,也曾当面指摘过?她,但在这之后,似乎她再庸俗虚伪都不再重要了。人生难得一知己,知己二字,是不论?出身?性别高低贵贱的,什么样的条条框框,在“知己”两个?字面前,都轻飘飘的,不具备任何力量。 这时候的颜姝还不知道,她这一曲有多重的分量,不仅让奚元钧对她不再设防,还被如?此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纳为了有灵魂共鸣的知己。 她见奚元钧主动走过?来与她相?会,还以为自?己只是乖乖地配合了他?一次,给?他?哄得高兴了。 此时天?色变得暗蓝,来人只能见到模糊的轮廓与面庞,远不如?白日那么清晰可辨,细微的神情也在暗色中得以被藏匿。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防会松懈不少,变得比白日更加真实随心。 奚元钧走过?来,登了几级台阶立在入口处,问:“你怎么在此处弹琴。” 他?的声音还是维持得如?平时一样清冽冷凉,但这句开头藏不住的没话找话,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已经开始变得柔软。 颜姝仍然?是抱着柳琴的姿势,同他?说话时,指尖自?琴弦蹭过?,发出细微的声音:“原本?在逛园子?,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里了。想起一些事来,没忍住,于是坐下摸了琴。” 她的话,说七分藏三分,藏起来的那些话,无疑是在奚元钧心上?来回撩拨。 尤其,奚元钧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鹤琴台这边,想着玉筝,朝这边走过?来,意外发现有人在弹奏柳琴,随即才知道是颜姝。 但他?不可能开口应和颜姝的话,把这些也告诉她。不然?……奚元钧总觉得有些刻意,甚至,只是想想,都让人浑身?不适。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颜姝呢,根本?不需要奚元钧说得多么清楚,她看?他?不仅主动过?来,还同她说话,和以前的他?比起来有明?显的变化,就?已经足够了。颜姝想着,这样大?好的时机,必须牢牢把握,争取再进一步。才不枉费上?苍赐予的缘分。 她都已经放弃再见奚元钧一面的想法了,可他?又被送到了她面前来,还以这样的方式,真是令人感慨的意外之喜。 颜姝指尖拨弄,轻抚一曲柔和的《月上?桑》,同时对奚元钧说:“奚世子?,站着不会累吗?不若坐下听琴?” 亭中虽然?只有一方琴凳,不过?亭子?周围一圈是有坐凳栏杆的,可坐下赏乐。奚元钧朝里迈了两步,掀袍坐下,他?不知道和颜姝说些什么,但安静听她抚琴是不错的。 《月上?桑》此曲,讲述的是一位未嫁人的养蚕女,在桑树下歌唱对美好感情向往的心境。“月上?”二字也指女儿家,此曲温柔小意,以柳琴来演奏最合适不过?。 尤其适合此时的颜姝弹这支曲子?来给?奚元钧听。 有曲调婉约,二人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不会感觉局促。 颜姝抚琴时,头略低垂,专心致志。奚元钧坐在她对面微侧的位置,只要不是转头或闭眼,无论?怎么都会看?到她。既然?这样,他?干脆坦然?地一直看?她,看?她抚琴时秀气的手势,专注的面容。 偶尔,颜姝也会朝他?看?过?来。光线昏暗,其实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看?到大?致的面容轮廓。但越是这样,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暗昧。 一股异样的暖流,自?奚元钧胸中萦绕。 这感觉是如?此陌生,却又令人入迷。或许是曲子?太好听了,他?这般想着。 一曲毕,还久久令人回味。明?明?是不短的乐曲,却觉得没有听够,还想继续。 可颜姝却站了起来,柳琴递给?丫鬟,妥善安置回琴架上?。 她温声道:“不早了,趁天?色还未黑得完全,得快些回房去。” 意犹未尽的奚元钧心中有遗憾甚至不舍,却不露于色。同样也站起身?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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