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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寐小说> 穿成恶毒小姑子怎么办(NP) > 第15章

第15章

炆面对这种情况,又能怎么办? 难道听了这些话后,他还能无动于衷,躲在庙里参禅礼佛? 除了回京之外,他别无选择。 朱高煦笑了笑,同朱棣对视了一眼。 朱棣乃是名传千古的永乐大帝,气魄远非常人。 但涉及到皇权问题,他的心眼却比谁都小! 毕竟当年双方打得头破血流,殊死搏杀,那些恩怨岂会就这么简单的放下? 朱棣想要同建文和解,但必须按照他的方式。 建文必须回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永远处在他的监视当中。 被永乐大帝忌惮的人,这世间没有几个。 一个是眼前的朱允炆,因为他身份特殊,毕竟做过皇帝。 还有一个,则是现在躲在鸡鸣寺里不问世事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这位朱棣发动靖难的总策划师,智计若妖的乱世妖僧,同样为君所忌。 所以姚广孝很明智地拒绝高官厚禄,只是顶着些许虚衔,老老实实地活在朱棣眼皮子底下,这才是朱允炆应该做的。 朱允炆只要回京,无论是参禅礼佛,还是主持靖难遗孤的善后工作,只有这样朱棣才会彻底安心。 所以朱高煦需要做的,就是说服朱允炆,老老实实地回京待着。 好在朱允炆毕竟是朱允炆,性子仁厚倒真不是假的,最终还是同意回京,以僧人的身份,而非太上皇。 建文帝朱允炆,宽厚仁慈,爱民如子,他只是将狠辣无情,都留给了自己的亲叔叔。 眼见他点头同意,朱棣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随即他看向了孙若薇,戏谑调侃道:“丫头,那你呢?” 孙若薇闻言一怔,双眼中充满了茫然。 她从小就被人教导,一定要杀了狗皇帝为父母报仇雪恨,一定要设法让靖难遗孤平安返乡。 她为复仇而生,为靖难遗孤而活。 但经历了前面一系列的事情,孙若薇早就明白,如果复仇,靖难遗孤就必死无疑。 所以她选择了放弃下仇恨,为两位皇帝传话,希冀着他们能够和解,从而赦免奴儿干都司的兄弟姐妹。 然而,两位皇帝真的和解了,奴儿干都司的靖难遗孤也被赦免了,可她应该怎么办? 走出这座灵山佛塔,她该何去何从? 朱允炆见她满脸茫然的模样,笑着问道:“孩子,你出去之后,有什么想做的吗?” 孙若薇迷茫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大师,我想协助您,主持靖难遗孤的南迁返乡一事。” 朱允炆笑着点了点头,朱高煦却是顿时急眼了。 “丫头,他一个和尚,你跟着他做什么?难不成做尼姑去?” “那我可怜的壑儿,岂不是要伴着青灯古佛,孤独终老一生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哄笑一阵,孙若薇臊得满脸羞红。 此间事了,朱棣与朱允炆一同走出佛塔。 来到塔外,却见徐滨等人正反绑双手,跪在地上。 而朱瞻基与朱瞻壑两兄弟则是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气得徐滨等人牙根痒痒。 原来就在朱高煦劝说建文的时候,赵王朱高燧已经带着锦衣卫好手,直接袭击了徐滨等人所在据点。 面对数十倍于己的锦衣卫高手,徐滨悲愤欲绝地想要死战,却被朱瞻壑及时劝阻,并向他保证建文绝对不会出任何闪失,这才免去了一场厮杀。 不过还有一人,被硬生生裹成了粽子,正是准备悄悄行刺朱棣的聂兴。 朱允炆见到这一幕,当即扭头看向朱棣。 朱棣心情大好之下,也懒得跟这些臭鱼烂虾计较,挥了挥手示意朱高燧将他们放了。 朱允炆看向徐滨等人,双手合十叹道:“诸位施主,皇帝已经答应赦免所有靖难遗孤,贫僧也决意回京遁入空门,希望诸位施主能够放下仇恨,去过新的生活。” 话音一落,朱允炆与朱棣随即上了马车,留下徐滨等人愣在原地,满脸茫然地面面相觑。 所有靖难遗孤全被赦免,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徐滨、聂兴等人却是没有感到丝毫喜悦,反而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是好。 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他们现在该何去何从? 朱高煦见状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些廉价劳动力。 “啧啧,看这一身膀大腰圆的腱子肉,可都是上好的劳动力!” “徐滨,聂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本王干一票大的?” 众人一愣,有些讶然。 这汉王朱高煦,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皇帝前脚赦免了他们的反贼身份,你后脚就跳出来招揽? 咋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朱高煦心怀不诡是不是? 赵王朱高燧也有些惊了,不明白自家老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放心,本王是与你们有旧,不忍心你们就这样蹉跎岁月。” “再者说来,就算本王要造反,也不敢靠你们啊!一群失败的造反废物……” 徐滨:“???” 你大爷! 你骂谁是废物? “成不成一句话,赶紧的,别墨迹。” 朱高煦没了耐心,不耐烦地催促道。 徐滨这个人吧,倒也算是个人才,平生所学都是治世经国之道,就这样放了还是有些可惜。 至于聂兴这些二五仔,就算是些添头了,留着当马仔也不错。 徐滨本想开口拒绝,但聂兴突然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袖。 顺着视线看去,徐滨只见朱瞻壑正与孙若薇打情骂俏,顿时就改变了主意。 “好,我们跟着你,干一票大的!” 朱瞻基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立马就去跟朱棣打了小报告。 朱棣觉得有些纳闷,唤来了自家老二。 朱高煦骑马来到近前,朱棣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把徐滨等人收了?是不是显得太心急了?” “爹,这些人学的都是刺杀,就这样放了他们,对大明也是个隐患,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朱棣闻言微微颔首,随即笑着试探道:“你这回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朱高煦一喜,硬着头皮问了一句,“爹啊,要不恩准儿子前去云南就藩?” “唔,怪不得你现在就收了这些刺客,原来是打算去云南招兵买马,造老子的反啊!” 朱高煦:“???” 我尼玛啊! 我心态崩了啊! 第48章北伐?我朱高煦坚决反对! 乾清宫,奉天殿! 从奉天门到殿前广场,文武百官依次排班好,排列得整整齐齐。 虽然现场庄严肃穆,但百官难免窃窃私语。 因为今日早朝只是日朝,不是大朝或朔望朝。 按照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皇帝每天都要举行早朝,称之为日朝,大多在乾清宫正殿举行。 而大朝则是礼节性的朝会,在每年的正旦、冬至和万寿圣节这三个日子举行,因为有藩属国使节参加,所以大朝最为重要,地点选在奉天殿举行。 朔望则指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百官公服行礼,也是在奉天殿。 大朝与朔望朝这两种朝会均在奉天殿举行,更多是一种礼仪,目的在于行朝贺之礼,反倒不会不议论政事。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一次日常早朝,皇上为什么要在奉天殿举行? 难道说皇帝又有什么大事情要宣布? 今日皇上一反常态,在奉天殿上朝,不少朝臣都感到了些许不安。 文官居左,武官在右。 左侧靠前的位置上,两位绛袍大臣正在低声交谈,脸色都有些凝重。 一人名杨寓,字士奇,翰林侍讲兼左谕德;一人名黄淮,字宗豫,翰林侍读兼左春坊大学士。 詹事府掌统府、坊、局之政事,以辅导太子,而左右春坊隶属于詹事府。 杨士奇与黄宗豫正是太子朱高炽的坚定拥趸,二人共直文渊阁。 皇上最近才敲打了太子爷,今日又破天荒地在奉天殿举行早朝,身为太子党的二人,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 “士奇,皇上今日这般大张旗鼓,不会是想让汉王……”黄淮压低了声音道,脸上尽是忧容。 杨士奇捋着胡须,淡淡摇头道:“应该不会,陛下英明神武,岂会受奸人蒙蔽?” 汉王监国? 置太子于何地? 置太孙于何地? 皇上岂会做出这般昏庸的决定? “但愿吧!”黄淮叹了口气,结束了谈话。 下一刻鸣鞭声响起,百官顿时肃立,在礼乐声中鱼贯而入,进入了奉天正殿。 待礼毕谢恩,朱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龙椅上面。 奉天殿内,百官肃立。 朱高煦老老实实地站在太子爷身后,在他后边是老三朱高燧,与大侄儿朱瞻基。 只不过太子与太孙都站在了文臣左侧,汉王与赵王却立在了武官右侧,这个不起眼的细节,却恰恰代表着如今的朝堂局势。 朱棣在靖难之役后成功登基称帝,永乐朝堂也因此出现了多个政治派系对垒,形成了一个微妙的政局。 最敌对的派系,莫过于支持太子朱高炽的北方文官集团,与支持汉王朱高煦的靖难功臣集团,两大集团间产生了极大的对立。 靖难之役中,燕王长子朱高炽留守北平,将后勤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解决了朱棣的后顾之忧,成功赢得文官集团的认可支持,如黑衣宰相姚广孝,兵部尚书金忠等人。 而燕王次子朱高煦随父征战,不但立下了显赫军功,还同靖难将领结下了深厚情谊,如淇国公丘福、驸马永春侯王宁等靖难大将。 男人四大铁,莫过于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 朱高煦与丘福等靖难将领一同在战场上浴血搏杀,结下了深厚的同袍情谊,他们自然希望朱高煦能够被立为太子,如此军事勋贵集团可能获利更多。 同样的道理,文官集团自然拥立长子朱高炽,所以双方势同水火。 永乐二年,朱棣在朝廷中讨论立储君问题,正是丘福等武官大将纷纷上书请求立老二朱高煦为太子。 甚至在这批武将的簇拥之下,朱棣对于立朱高炽为太子的决心有所动摇。 若非金忠、解缙、黄淮等朝臣极力劝说,只怕太子这个位置,还真没大胖胖什么事儿了。 可惜,永乐七年,武班第一人丘福率军北伐鞑靼,帅千余人先行,因轻敌冒进,兵败被俘后遇害,连带着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等一批靖难名将尽皆战死。 经过此事,靖难勋贵集团元气大伤,朱棣也不得不开始了亲征北伐之路。 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杂乱思绪,朱高煦更加坚定了前去云南就藩的决心。 他已经没了与太子爷争锋的资本,继续滞留京师夺嫡,最后定然逃不过被做成瓦罐鸡烤肉的宿命。 至少不管怎么着,监国这个烂摊子可不能接! 龙椅上面,朱棣环顾满朝文武,心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建文二年,自己在东昌之战时被围困,张玉与朱能杀入重围营救,最终朱能与自己突破重围,而张玉却因力竭而战死,时年五十八岁。 永乐四年,朱能奉命征讨安南时,病逝于途中,时年仅仅三十七岁。 永乐七年,丘福北征鞑靼却贪功冒进,致使一公四侯战死塞外,十万精骑全军覆没,时年六十七岁。 自己麾下可独当一面的三位大将,不知不觉间就接连离开了人世。 剩下的这些武官里面,也就只有张玉之子张辅有大将风范,可以独挡一面挂帅出征,奈何他困于交趾反叛,现在还在征伐交趾叛贼。 结果现在自己无帅可用,不得不御驾亲征,北伐鞑靼,真是可悲!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忍不住看了一眼朱高煦,眼中充满了欣慰,还夹杂着一丝愧疚。 这个老二,最像朕啊! 而且近些日子还开窍了,做出了不少成绩。 只是,他是老二! 可惜,他是老二啊! 朱高煦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顿时身子一颤,立马低下了脑袋。 这个坑儿贼,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朱棣见状觉得有趣极了,不过一想到等会儿宣布北伐的消息,那些文官又会跳出来反对,那丝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前线传来紧急军情,瓦剌军进驻胪朐河,意图窥视中原!” “朕决心再次亲征瓦剌,绝瓦剌根基,亡其种灭其族。” 此话一出,百官顿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得,这位皇上,这才刚刚回京,又决意御驾亲征,北伐瓦剌了。 这是打上瘾了吗? 朱棣冷眼看着这一幕,他早就预料到了,文官定会反对北伐。 果不其然,只见身着二品绯袍的夏元吉缓缓走了出来。 朱棣见状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因为夏元吉这个户部尚书现在一跳出来,他要说什么话,傻子都知道。 你要打仗? 没钱! 然而下一刻,朱高煦抢先一步走了出来,一句话震懵了整个朝堂。 “爹,儿臣以为北伐瓦剌一事……极为不妥!” 第49章陷阱?真特么让我监国! 奉天殿内,气氛诡异。 就在刚刚,天子朱棣决心第二次御驾亲征,北伐瓦剌。 然而还未等一众文官跳出来反对,汉王朱高煦竟然抢先一步,旗帜鲜明地反对北伐。 他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整懵了。 朱棣愣神。 太子朱高炽傻眼。 赵王朱高燧震惊。 满朝文武都面露茫然,难以置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朱高煦身上。 或是愤怒,或是质疑,或是不解。 这位汉王爷,今日吃错药了吧? 他可是妥妥的主战派啊! 皇上最放心的肱骨大将,战争狂人。 以往整日里都叫嚣着北伐蒙元,要把鞑靼大汗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现在,他竟然反对北伐? 一时之间,奉天殿内寂静得可怕。 朱棣看着自家老二,有些头疼地扯了扯胡须,不明白这混账又在作什么妖。 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对自己北伐的人,竟然会是老二! 那个一向热衷战事的汉王爷! 连老大都因为最近被敲打后,在朝堂上不敢吭声。 这小子莫不是那次遇刺,伤了脑袋? 朱棣怒了,气极反笑道:“不妥?汉王,你说说,有什么不妥?” 赵王朱高燧听出了这语气里的怒火,急忙在背后低喝道:“老二你疯了?还不乖乖认错!” 老头子怒了,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朱高煦没有理会朱高燧的提醒,更没有在意旁人的诧异目光,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朱棣这个坑儿贼,自己帮他解决了心病,还给他挣了一大笔银子,这货还不放自己去云南就藩。 既然如此,朱高煦索性跟他对着干。 你干啥我都反对! 成天恶心这个坑儿贼! 恶心到让他心生厌恶,把自己赶去云南就藩! 触怒了龙颜,以后这烂摊子自然落不到自己头上。 只见朱高煦大大咧咧地开口道:“爹啊,河南大旱,山东大旱,粮食颗粒无收,百姓饿死者不计其数,都开始易子而食了,户部刚刚有了余钱,您又打什么仗啊?” 朱棣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因此反对北伐。 这个有勇无谋的臭丘八,什么时候关心起民生了? 户部尚书夏原吉急忙跪倒在地,道:“皇上,户部财政紧张,正在全力筹措银两,会尽快运往灾区赈灾济民。” 怒了,朱棣怒了。 不是刚刚才有一千万两进账吗? 户部怎么又没钱了? 还是说这夏元吉是故意这般说辞,只是为了反对北伐? 朱高煦听了这话,故意冷笑道:“等户部筹措?山东百姓都开始易子而食了,你们这些绛紫重臣,怕是不知易子相食的惨状吧?” “百姓无粮可食,为了活命,只能啃树皮、吃草根,等到树皮草根都没了,吃什么?舍不得吃自己的孩子,就跟邻里交换一下换着吃……” 轻飘飘一席话,却描述出了灾民水深火热的悲苦惨状。 不少朝堂重臣都是神情动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大胖胖朱高炽满脸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老二这些天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以前的汉王朱高煦,一门心思地争权夺利,哪里会关心他口中那些“黔首愚民”的死活? 这个老二,难不成他真被伤了脑袋,开了窍了? 朱棣却是有些动怒,他眯着眼,重新打量了一下朱高煦,嘴角泛起冷笑。 户部进账了一千万两,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比如夏元吉,比如这个汉王爷。 现在倒是好了,这两个狗东西,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拿财政紧张反对自己北伐! 朱高煦却迎着朱棣的质疑目光,继续开口道:“儿子还听到灾民盛传的一首诗词,你们这些绛紫重臣都是饱学之士,不如评鉴一番。” 百官闻言面面相觑,神情古怪到了极点。 汉王爷,还会作诗了? 你常年久居京师,哪里见过什么灾民? 朱棣也来了兴致,笑眯眯地看着汉王,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冷意。 说实话,自家老二什么水平,朱棣还是了解的。 就他那满脸横肉的凶恶模样,能写出什么诗词佳作? “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 “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 “壁破风生屋,梁颓月堕床。” “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 朱高煦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百官耳中。 刹那之间,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朱高煦却是冷眼扫视着群臣,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杨士奇,你不是以学行见长吗?点评一下这首诗作的如何?” 于谦于大爷的经典诗词,朱高煦自然充满了信心。 眼见汉王在这个时候,将矛头对准了自己,杨士奇只能硬着头皮出列点评。 “这首诗语言通俗易懂,明白如话,不用典故,不事雕琢,却完美描绘了灾民艰难困苦的凄惨生活,更是揭露了地方官吏……” 话到此处,杨士奇机敏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有些话摆到台面上来讲,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 汉王口中的这诗,直白粗浅,太容易懂了。 村落荒凉又贫困,年年干旱闹蝗虫。 卖掉儿子交租税,老人还债当佣工。 房塌屋漏月照床,四壁残破不挡风。 哪知名为父母官,不向朝廷报灾情。 一方面,因为旱蝗天灾,百姓已经到了无钱、无粮、无完屋的苦寒地步。 另一方面,地方官员却因为担心影响到自己的政绩,不肯报灾荒,还继续向百姓征收赋税,将他们往绝路上逼。 百姓无奈只有卖儿卖女纳粮,官员这才得以掩盖住了灾情。 这诗看似是在描绘灾民水深火热,实则是在讽刺揭露地方官员的自私与冷漠。 然而若是再继续深究,真正的根源,出在哪里? 出在当今天子,坐在龙椅上面的朱棣! 皇上即位后,营建顺天,修建帝陵,疏浚大运河,编纂永乐大典,挥师北伐蒙元…… 这哪一项,不得耗费海量银钱? 汉王这诗,是在当众讽刺皇上啊! 杨士奇不蠢,他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个“陷阱”。 若是自己继续说下去,只怕立马就会被冠以“离间骨肉”的罪名,下狱论罪! 所以,他很明智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位汉王爷,真是狡诈阴险啊! 朱棣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老脸顿时一黑,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朝臣,陡然厉喝道:“太子,你听到了吗?叛党作乱行刺,灾民无粮可食,你监的什么国?!” 铁憨憨一惊,急忙跪地请罪。 朱高煦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 朱棣冷哼一声后,当即下令道:“太子监国不力,罚闭门思过一月。” “至于北伐瓦剌一事,朕意已决,户部筹集粮饷,兵部调集兵力,以待明年开春北伐。” “在此期间,汉王暂代监国,处理朝中一切大小事务,吏部尚书兼詹事蹇义、兵部尚书兼詹事金忠、左春坊大学士兼翰林侍读黄淮、左谕德兼翰林侍讲杨士奇辅助监国。” 圣命下达,百官伏首听命。 朱高煦却呆在了原地,急忙摆手道:“爹啊,不是啊,爹……” 然而朱棣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仅是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便一言不发地直接起身离去。 杨士奇等人如丧考妣,冷冷扫了一眼朱高煦,也随即拂袖离去。 赵王朱高燧却在此刻向他竖起了大拇指,“高啊,老二,你真是高啊!这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这一手将太子党那些文官玩得明明白白,他们连争辩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朱高煦:“???” 你娘咧! 我又干啥了? 第50章汉王监国!朱瞻基急眼了! 出了奉天殿,安远侯柳升、武安侯郑亨、成安侯郭亮等靖难武将纷纷上前道贺,簇拥着满脸懵逼的朱高煦,颇有几分弹冠相庆的味道。 在他们看来,这是汉王党自丘福兵败以来,迄今为止取得的最大胜利! 就连这些武夫丘八心里都清楚,监国乃是储君的特权! 现在皇上收走了太子的监国特权,转而让汉王爷监国,这不是明确地传达出了信号吗? 皇上对太子不满,有意更换储君! 如果汉王当真上位,那么他们这些老兄弟将来还少得了荣华富贵吗? 原本他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这位汉王爷有时候那脑子,真是块榆木疙瘩,加上在朝野风评太差了些,根本就没有上位的可能。 然而今日汉王朱高煦当庭驳斥杨士奇,还转手设下陷阱让一众太子党文官哑口无言,成功夺得了监国大权。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又让众将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汉王爷,手段真是高明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朱高煦此刻心中一团火气,但他还是一一礼貌性的回复。 虽然,他的确想不明白,自己哪儿“高明”了。 正当此时,朱瞻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众将见状识趣地退走,不敢掺和他们叔侄间的谈话。 “二叔,您这给人挖坑的本事见长啊,不知不觉间就让人着了道了。” 朱高煦听得这阴阳怪气的嘲讽,正准备开口解释,然而铁憨憨却是走了过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二叔说的那也是实话,灾区百姓日子过得苦啊……要怪只能怪我这个太子没用……” “老二啊,既然皇上让你监国,那你可得把赈灾这事儿放在心上……” 听得太子爷这些嘱咐,朱高煦只觉得头疼。 兜兜转转了大半天,不但去不了云南,还真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老大,这差事我干不了,还是你来吧!” 这句话他说得真心实意,然而落到他人耳中,倒是充满了炫耀意味。 “呵,我爹都被禁足了,二叔莫要说些玩笑话。”朱瞻基再次轻嘲。 大胖胖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不过还未等他开口,朱瞻基便拱了拱手直接离去。 “哎哎,你们看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朱高炽张了张嘴,随即挪动着三百斤肥膘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他突然回过头来,不放心地嘱托道:“老二啊,你监国,要以天下百姓为重!” 说完了这句话,太子爷这才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了。 待他们走远,赵王朱高燧这才低声道:“老二,老大这是真把自己当圣人了啊?” 朱高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历史上,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二人一精一憨,狼狈为奸,合谋夺嫡时常搞些小动作,污蔑构陷太子朱高炽。 后来朱棣得知了朱高燧干的那些勾当,大怒,立刻诛杀他的长史顾晟,同时褫夺朱高燧的冠服,还是靠太子朱高炽求情才得免。 结果最后这家伙后来还趁朱棣病重,命护卫指挥孟贤等人勾结钦天监王射成及内侍杨庆的养子伪造遗诏,打算毒死亲爹朱棣,废掉太子朱高炽,自己即位称帝。 当然,阴谋被告发,还是太子极力为他辩解,又救了他一命。 与心高气傲的朱高煦相比,朱高燧这厮心肠更为歹毒,就好比一条毒蛇,蛰伏在暗处,等待时机给你来上致命的一口。 朱高煦突然诡异地笑了笑,拍着老三的肩膀,道:“老三啊,听说琼州那地方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朱高燧一怔,面容瞬间僵硬。 琼州? 不错你姥姥的不错! 那他娘的自古以来就是是流放之地! 朱高煦却自顾自地喃喃道:“你若是去了琼州,远离朝堂是非,做个依红偎绿的逍遥王爷,没事儿还可以写写书,这日子不好吗?” 听了这话,赵王爷表示心里有些慌。 “到时候再像那些文人一样,取个笔名,就叫‘南派三叔’吧。” 朱高燧:“???” 有病! 绝对有病! 老二脑子绝对出问题了! 朱高燧再也不敢跟他叽叽歪歪,灰溜溜地识相跑路了。 朱高煦见状这才冷哼了一声,直奔乾清宫而去。 监国这烂摊子,他绝不能接手。 太子是什么? 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大明天子! 而监国是太子的特权,也唯有太子拥有这特权! 但是现在,你让我朱高煦一个汉王监国? 我一个有勇无谋的臭丘八泥腿子,我监个锤子国啊我! 然而等他抵达乾清宫时,却是顿时傻眼了。 因为朱棣不在宫内,而是去了鸡鸣寺。 鸡鸣寺? 黑衣宰相姚广孝! 朱棣每次遇事不决,都会前去鸡鸣寺小住,听从姚广孝的看法建议。 姚广孝啊! 朱高煦一想到此人,便有些心惊肉跳。 靖难之役的策划者,黑衣宰相,乱世妖僧,他不仅熟读兵法、用兵如神,而且还通晓风水堪舆之学,可谓是朱棣绝对信任的心腹。 朱棣此刻前去鸡鸣寺,为了什么? …… 东宫太子府。 太孙一回到府内,便怒气冲冲地呵斥了几名宫人。 朱高炽见状叹了口气,将他唤到了里屋坐下。 朱瞻基刚一进屋,便急切道:“爹,都到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坐得住啊!” “汉王监国,一个王爷监国,那些朝臣又不是傻子,他们岂不会揣摩圣意……” 太子不监国,反倒成了汉王监国! 他一个有勇无谋的泥腿子,监哪门子的国? 铁憨憨始终不发一言,伸出小胖手撸着怀里的白毛阁大学士。 一直等到朱瞻基没了声音,他这才笑眯眯地问道:“牢骚发完了?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爹以前教导过你那么多次,遇事要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白毛阁大学士似乎很不满意,哼哼唧唧地吠了两句。 大胖胖顿时抱着哄道:“乖儿子,爹不是说你,乖。” 面对太子爷的斥责,朱瞻基倒是没有吭声。 顿了顿,太子爷这才一边撸着狗,一边幽幽道:“你真以为,老头子让老二现在监国,是件好事?” “难道不是吗?”朱瞻基反问道,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太子爷直接打断。 大胖胖叹了口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现在户部财政已经到了极限,以你二叔那滚刀肉的性子,监国后定会惹出一堆乱子,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 从留守北平开始,到了如今,他这个太子爷几乎隔三差五地就要监国理政。 但是每年的税收就那么点儿,老头子又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儿,这其中的心酸苦楚,不足与外人道也。 汉王监国理政,看似大获全胜。 然而老头子给他设下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这一点,朱高炽心中很清楚。 朱瞻基眼睛一亮,正准备开口,却见太子妃缓缓走了进来。 “殿下,今儿还没跳操吧?” 铁憨憨听了这话,顿时就成了苦瓜脸。 “爱妃……我这刚下朝回来……” “那你这午膳别吃了。” “你就折腾死我吧……呜呜……我容易吗我……” 朱瞻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脑仁都疼。 第51章巨头干架?原来是针对我的陷阱! 东麓山,鸡鸣寺。 这座千年古刹,是金陵最古老的梵刹和皇家寺庙之一,香火一直旺盛不衰,自古有“南朝第一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美誉。 此刻鸡鸣寺一处凉亭内,朱棣正在与一黑衣僧人对弈。 这黑衣僧人,正是道衍和尚,黑衣宰相姚广孝。 作为靖难之役的总策划师,朱棣以区区燕地一方土地敌全国兵马,且最终获胜即位称帝,历史上绝无仅有,姚广孝更是居功至伟! 然而靖难成功后,朱棣赐他府邸、宫女,姚广孝拒不接受,只是居住在寺庙中,除了担起护教(佛教)之责外,姚广孝不再主动过问朝政。 “和尚,你撺掇我起兵,这夺了天下后,你倒是清闲了。” 朱棣捻起一枚白子落下,随即自得一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姚广孝闻言笑了笑,径直落下一枚黑子,攻守形势瞬间逆转。 朱棣见状一瞪眼,直接抛了手中棋子,“你这和尚,真是无趣。” “陛下这是心中有事,所以心不在焉。” 二人君臣这么多年,还一起做成了靖难壮举,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所以旁人不敢问的事情,姚广孝却是没有丝毫顾忌。 “还能因为什么?老二这几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口口声声地多次请求就藩,但朕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啊!” 朱高煦那些主动请辞的举动,落到朱棣眼中,却恰恰成了他不安分的实证。 尤其是今日早朝上,他破天荒地反对自己北伐,还用一首诗问罪太子及杨士奇等人。 他那点小心思,朱棣岂会看不明白? 因为民生反对北伐,这话太子说得,唯独汉王说不得。 顿了顿,朱棣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这几日总是心烦意乱,整宿整宿地做噩梦,睡不着。” 姚广孝一直静静听着,等到朱棣讲完,这才长叹了口气。 他清楚,朱棣最大的心病,不在那些靖难遗孤,而在骨肉相残。 毕竟这位皇上自己都是靠夺位登基,现在汉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又如何不怕? 骨肉相残,现在反倒成了朱棣最担心的事情。 “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要给汉王监国的机会?” “皇上念及亲亲之谊,所以想给汉王一个机会,但是皇上想过没有,万一弄巧成拙会如何?” 朱棣眉毛拧了拧,“我让蹇义金忠他们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姚广孝闻言摇头失笑,不置可否。 “但是这小子多次拒绝,朕就纳了闷了,你说说他这么演戏,为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朱棣当真认为这个儿子幡然悔悟,准备去云南就藩。 然而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很是失望。 一想到这儿,朱棣又笑道:“有意思的是,这小子昏迷几天后,现在也学聪明了,之前就是块滚刀肉,就是个臭丘八!” 姚广孝倒是丝毫不惯着朱棣,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汉王愈发狡诈奸滑,皇上觉得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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