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尊严的人。 走出了医院。 一通电话打给项柳,她正在美容院,声音含糊,字句不清楚,“东平,怎么了?” “妈,元霜还好吗?”在做这件事之前,段东平是下了血本的,这次要让段寒成吃一个大亏还不够,最好让他名声尽毁,“寒成知道她失踪了,派人去找了,你谨慎点。” “我知道,小事。” “还有,寄一截元霜的头发给我,我有用。” “要她的头发干什么?” 段东平上了车,往易凝那里赶,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收买人心,易凝要收买的第一个对象,“您别多问,给我就是了,有大用处。” 项柳砸了咂嘴,“神神秘秘。” “不知道同样的选择第二次摆在寒成面前,他会怎么选。”段东平语气里淬了笑意,他可是很想知道呢。 带着伤换了好几个地方躲藏。 元霜伤口发炎,没了药物,头发被剪掉了一缕,一天没有进食了,浑浑噩噩地靠墙而坐,这么多天了,也没寻求到逃走的方法。 像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里的冬季更冷一些,手上的冻疮又发作了,痒得抓烂了,出了血,血凝固成血痂,又痒又疼。 长时间没有进食,又有了些营养不良。 低血糖常犯。 元霜敲门,求着要口吃的。 对方照旧扔来面包与牛奶,元霜拿着最后的食物,无力睁眼,“究竟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等,等来信了,就放了你。” “信,什么信?” 男人什么都没说,指了指上方。 元霜不懂他的意思,更猜不到这场有预谋的绑架是谁策划,没等多问两句,门就被关上,面包可以暂时填饱肚子,但这么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有了力气后,元霜拍着门,捂着肚子,谎称肚子疼,“能不能帮我买点止痛药?” 在男人开口前,她理智分析着。 “你也不想我死了是吗?”她语调尽量柔和,听起来不像是在威胁,更像是商量,“让你绑我的那个人,有要求你保证我的安全吧?” 男人想了想,略带不悦,却还是答应了,“等着。” 水土不服,加上这么多天的东奔西走,又处在恐惧之中,她身体不适是正常的,这无需考虑。 男人走了。 有了一点时间思考逃跑的方法。 好在这间屋子是有窗子的,忍着剧痛砸碎窗户,手上流着血,顾不上擦拭。 往楼下看去,三楼。 跳下去严重的话是要缺胳膊少腿的。 好在一层楼之下就是阳台,慢慢爬过去,不是不可以。 天色昏暗,没有光。 每一步都需要谨小慎微。 手指抠着墙壁凹凸的边缘,脚踩着裸露在外的石砖,用摩擦力往下走动,指尖已经血肉模糊了,墙壁上残留着元霜留下的血,可跟逃命相比,这点痛算什么? 只差一点就要够到楼下的阳台了。 即将踩上时,楼上的窗户突然打开了,男人再次露出了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指着她,骂了几句脏话。 黑夜中,冷风灌进了衣领里,元霜疼得快没了知觉,惊恐之中,手上力气一空,脚下没了着力点,身子后仰,直直往后摔了过去。 第138章 那一缕头发是元霜的,上面有血迹,像是在警告段寒成,她凶多吉少。 捏着头发,迟迟找不到线索。 段寒成没有过这样任人摆布的时候,周嘉也从应酬桌上下来,一身酒气找来,“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这下可以确认是失踪。 “没有。” 头发是夹带在一个陌生包裹里寄来的。 寄件地址不清楚,寄件人也不清楚,所有信息都是模糊的,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想要从元霜身上得到什么,都是未知的。 段家的婚礼还在筹备中,下月中就是婚礼了。 段寒成的心思半点不在婚礼上,因而得了不知多少声骂, 周嘉也看得出,这次他对元霜是真的上心了不少,这些天奔波找人,都不是假的,“你别太着急了,有头发起码可以证明,元霜现在是活着的。” “这算是好消息吗?”段寒成将可笑二字写在脸上,“元霜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受了伤,那些人会怎么对她?你想过吗?” “想有什么用?” 对元霜,段寒成是关心则乱。 这在周嘉也看来,就是一场笑话,“现在知道关心元霜了,她被赶走,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说的是现在的事。” “现在你就算把元霜找了回来又怎么样,继续掌控她,戏弄她,开心了给个好脸色,不开心就非打即骂?”周嘉也的问题是段寒成答不上来的,他是那样干过,“想知道谁告诉我的吗?” “盛初远。” “你也知道是盛初远?” 那是方元霜仅有的避难所,在段寒成那里痛苦伤神的时候,去盛初远家里授课,就是元霜最好的疗伤方式了。 她的痛与折磨。 也都是盛初远看得见的。 跟他在饭局上遇见是意外,聊起元霜也是意外。 周嘉也的口吻里斥责感很重,“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打女人。” “我不是有意的,是被气疯了。” 那次的确是意外,段寒成再怎么懊恼都无济于事,“等把她找回来,我会跟她道歉。” “找回来之后,我会把她带回家里,不会让她跟着你了。” “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在疲惫之中,段寒成找回了一丝沉静,他狐疑地望着周嘉也,“你很怪,之前你不是很讨厌元霜,不想见到她吗?这次是怎么了?” 周嘉也眼神动了动,没有答话。— 请柬分发到亲朋好友手中,景南收了请柬,亲自去见了段寒成一面,带上了贺礼。 “准新郎官怎么还没我看上去喜庆?” 段寒成没有理会他的打趣,西服到了,他没有试,正联系着普尔曼的人,尽力去摸索元霜的下落。 景南靠过来,看向了他的手机,“听说那位方小姐出国了,这是瞧你要结婚了,太伤心?” “她没有心,哪来的伤心一说?” “她没有心?”景南不这么认为,“我看方小姐是最心软的女人了,自己伤痕累累,还时不时向我问起你。” 这是段寒成不知道的。 他黯淡的眸子都亮了下,“她真的问过我?” “我骗你干什么?”这是安慰他的话,元霜怎么会问起段寒成,这是天方夜谭。 “问我什么?” 景南哑然了下,“就问你的身体……” 手机突然响起,将他解救了出来。 是普尔曼的电话。 段寒成起身去接,小易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段总,我找到了一点方小姐的消息,警察在监控里看到她最近好像出现在医院。” “去找。” 她在医院。 那一定是受了伤,段寒成的急躁加剧,一分一秒都等不了,必须要亲自去一趟普尔曼。 第139章 突然想到了什么,段寒成挂了电话回去,一把拉住景南的手,“你今天买去普尔曼的机票,马上过去。” “我去那里干什么?”景南推开他的手。 段寒成一贯漆黑冰冷的眸子浮起红,“去找元霜,她在那里。” 连夜回家拿护照,轿车的引擎声在楼下响起,车子停稳了,段寒成抹黑进去,拿了护照就要走。 上楼打开了房门,里面却是明亮的,很扎眼。 他侧脸躲开,却没躲开老太爷是质问,“这么晚回来,是想起家里还有我这把老骨头需要你照看了吗?” “太爷爷,你说什么呢,您一点都不老。” 用手遮了下光。 段寒成进去,在抽屉里翻找着,急急忙忙。 望着他的背影,老太爷忍不住叹气,“以前元霜那么喜欢你,上赶着要当段家的人,她知道你工作忙,没时间吃饭,下厨学了做给你吃,那么真诚,可你呢?” 这些过往是刺。 段寒成想起都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元霜做的菜,他全倒了,或是给秘书吃,她送的礼物,他转头就丢在仓库,一眼都不看,她冲他笑,他只觉得烦。 是他。 将元霜最赤诚单纯的爱慕心磨没的。 在她最需要帮助,最无助的时候,他选择了向笛,丢弃了她的生命,又在事后怀疑她,从没有想过,她也受了伤。 “你这时候做再多都没用了。”老太爷太知道段寒成了,沧桑的眼中尽数是对他的失望,“我再问你,把元霜找回来了,你要娶她吗?” “……您放心,我跟易凝的婚事不会变。” “那你觉得元霜会留在你身边吗?” 不会了。 绝不会。 她曾是骄傲的周大小姐,怎么会甘心成为笼中供人观赏的金丝雀。 这一点段寒成是很清楚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在自欺欺人,“可我要先救她。” “我会派人去救,保证将元霜原原本本的救回来,你留在这里,等婚礼结束。” 老太爷起身,语气不容商量。 段寒成眉心紧拧,“太爷爷!” “这么多人去了,还差你一个吗?”老太爷心境复杂,他疼惜重孙,又替他感到无奈,“你的护照在我这里,你别想着去补办,航空公司那里我打招呼了,你买不到机票。” “太爷爷,我求您。” 段寒成眼神卑微,面容笼在悲伤的阴霾中,“上一次我没救元霜,这次我一定要去的,婚礼可以推迟,两三天就可以。” “一天也不行。”老太爷这次是铁了心,“如果婚礼出了问题,后果我想你是知道的。” “要怎么样您才肯答应?” “怎么样都不行。” 他摔上了门。 这等同于下了禁足令。 段寒成如果要走有的是办法,但如果真的走了,就是忤逆了家里与老太爷。 这是最艰难的抉择,没人可以两全。— 飞机落地,手机开机。 景南第一个回过去的电话是段寒成的,他没接。 第二个打给了周嘉也。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寒成让你去普尔曼找元霜了?”周嘉也安抚了樊云出来,私下打了这通电话,“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一声,我这边忙完了,如果需要我可以过去。” 真是奇了。 景南忍不住连连感叹,“知道方小姐是你亲妹妹了,懂得关心了?” “你照做就是了,别说那么多,这事更别告诉寒成。” 挂了电话。 在出关口与小易碰面。 他被折磨得不轻,这些天奔波着找人,气色很差,累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景南是医生,看得出他需要休息,“你把基本的状况告诉我就好,我去找,你暂时休息。” “不了景先生。”小易愧疚着,“小姐是在我手上丢的,我要把人找到,我不需要休息。” “累死了别算在寒成头上,他一堆事呢。” 身为表哥。 景南是纵着段寒成的,不然不会千里迢迢跑来。 小易点点头,聊起了这些天查到的一些状况,景南听着,神色越来越严肃,“看来方小姐很危险,应该是受了重伤,如果是三楼摔下来,死亡率不高,但一定伤残。” “坠楼的时候被楼下的晾衣杆挡了下,楼下又是草坪,警察说很难估测。” 墙壁上是元霜的血,以及屋子里的血,都是她的。 足以证明她在那里住过。 第140章 普尔曼的医院不多,每一家都去了,就是没有元霜的身影,这么一来,就又到了死胡同。 景南斟酌一番,严肃出声,“不管怎么样,三楼摔下来一定是会伤到骨头的,去找找诊所,或是出诊的骨科医生,总能排查出线索。” 排查还在继续。 睦州的婚礼筹备结束,段寒成亲自开车送易凝回去,她眼神里藏不住的眷恋,“婚礼见。” 回应她的,却是段寒成的疲惫与敷衍,“好。” “婚礼,能顺利举办吗?” 下车前,易凝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别乱想,可以的。”段寒成这么多天第一次挤了个笑出来。 “我前些天做梦,梦见你为了方小姐逃婚了。”易凝的不安很重,“如果你不想结,可以推迟,但不要那样,好吗?” 这对易凝的声誉会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 如果真的发生了。 段易两家,怕是要从亲家变成仇家。 可既然选择了留下,就不会干出逃婚那种蠢事。 婚礼当天要从早忙碌到晚。 裴家老宅早早亮起了灯,厨娘在楼下准备食物,段寒成换了西服,难得感受到了被当成傀儡是什么滋味,一路被推着进了车里,去了易家,被挤在一片喧闹中,思绪却是游离在外的。 只有席澈看出了这一点。 他拿了杯水来递给段寒成,“表哥,你好像很累。” “是吗?” 他自己竟然没感觉到。 元霜下落不明,生死难料,他手捧鲜花,即将迎娶新娘。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 满堂的红是刺眼的,刺得段寒成不敢多看。 就要进入礼堂宣誓了,段寒成等在后台,手机一连响了好几次,他没接,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前面在叫新郎了。 手机同样在叫嚣。 思考再三,段寒成接了电话,“哪位?” 那声音是拟声器改变过的,尖锐,刺耳,“现在从婚礼现场离开,方元霜活命,不然,她立刻就会死。” “威胁我?”段寒成抽着烟,微眯了下眼睛,辨别着这是谁的口吻。 “选吧。” 对方多一句都不说,直接挂了电话,推着段寒成进入了两难境地。 下一秒。 手机传来一张照片,是元霜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台下宾客各怀鬼胎,隔岸观火。 司仪已经撑了几分钟的场子,可新郎始终没有出面。 老太爷在第一排坐着,面色越来越垮,他低头,跟江誉附耳,“去后面看看,怎么回事,寒成怎么还没出来?” 要是段寒成敢走。 就是将这些日子所有人的心血糟践了。 门后。 易凝紧张的掌心出了汗,她不敢想段寒成逃婚,留她独当一面该是怎样的场景。 这辈子,她在睦州还抬得起头么。 与众人心境大相径庭的唯有项柳了,这是她最乐意看到的场面,段寒成走了,老太爷暴怒,今后在段家,段东平必然是要得重视的。 他们母子这些年,也该扬眉吐气一次了。 抑制不住地弯了弯眼眸,笑意很重。 被段业林看见,他高声训斥了,“这是什么场合,收起你的那些花花肠子。” “寒成结婚,我高兴啊。” 项柳不怕了。 再等一会儿,江誉过去找不到新郎,乱套之后,谁还顾得上她,她就算开怀大笑又怎么样? 江誉去了三分钟,人还没回来。 台下的议论声已经出来了,纷纷扰扰,可对段东平来说,却是胜利的号角,没高兴太久,手机里传来一条短信: 心脏一震。 再抬头看去,段寒成整理好了仪容,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没有逃婚,没有不负责任一走了之。 第141章 为了一个女人舍弃声誉与前途,那种事是蠢人所为,他干不出来。 胜利再次远离了段东平,憎恨、愤怒,落差感铺天盖地,差点就装不下去了,怒气占满了身体,敲下几个字发过去, 段寒成敢留下来办完婚礼,他就敢真的动手。 这件事里最无辜的是元霜。 别怪他。 要怪就怪在,她两次都错付了同一个男人。 除却段东平与项柳,众人都松了口气,江誉笑着下台,弯腰向老太爷解释,“段总有点累,刚才睡着了。” 这借口很苍白。 老太爷愿意信。 宣誓结束,婚礼顺利到了尾声,宾客逐个离开,人群中却不见段寒成前来送别的踪影。 他脱了西服,在后台往普尔曼打着电话。 时差问题,那边是凌晨。 景南已经传来了消息,只差那么一步,元霜就要没命了。 “所以到底怎么样了?” 景南是医生,这次却真的没了主意,“她身体本就不好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天的虐待,加上坠楼,摔坏了手……看她造化了。” 医生口中吐露造化二字,就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段寒成扯开了领带,“等我,我马上要护照赶过去。” “婚礼结束了?” “嗯。” “没发生什么吗?” 段寒成隐瞒下了那通电话的事。 不等宾客全部散去,他便找到了老太爷身边,一个眼神,老人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斥责,易凝这个准新娘走了过来,“太爷爷,就让寒成去吧,我也很关心方小姐的安危。” “要不是凝凝,我才不会给你,混帐。” 给一旁的江誉使了个眼色。 段寒成像是得到了赦免,快步出去,上了去机场的车。 易凝在贤惠之外,是难掩的失落。 段东平在旁,发觉了这一点,他主动走过去,与易凝站在安静处,笑意淡薄,夸赞着她,“婚纱很漂亮,跟寒成很般配。” “真的般配吗?” “当然,我从不撒谎。” 这算是这场荒唐婚礼上的一点慰藉了。 可以让易凝欣慰很久。 “不过既然嫁进来了,其实你不用太温柔懂事的。”段东平像是好心提醒,实则暗藏自己的心思,“寒成被宠坏了,很容易变本加厉的,我前些天还听到他跟太爷爷讨论要不要娶元霜的事呢。”— 车子穿越普尔曼,开到了医院。 段寒成穿着大衣,直奔医院里,上台阶时腿在打哆嗦,真到了这一秒,他才明白方元霜与他而言有多重要,小易忙扶了一把,“段总。” “我没事。” 快步上了楼,进了住院部。 普尔曼的医院构造太复杂,段寒成心乱如麻,险些走错路。 景南守在病房外,上前要迎段寒成,却被当作空气忽略了,“……你别急。” 他无奈追上去。 “方小姐的性命保住了,可是右手因为骨折没处理好,以后可能会落下轻微残疾伤。” 进入病房中。 段寒成走到元霜床边,想要握她的手,却发觉她手上满是输液的针管,太脆弱,不可以碰,她面部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呼吸在迟缓地起伏着,唇上干燥,没有色彩。 定定站着。 像是体验了一次失去元霜的感觉。 生不如死。 “她喜欢小提琴,手上残疾了以后怎么办?”段寒成错得太离谱了,他幽幽转眸,看向身后的景南,“我都想好要好好对她了,让她学小提琴,给她开演奏会,只要她开心怎么样都好。” “寒成……” “你现在告诉我,她的手残疾了?” 不止手残疾。 景南深吸一口气,“坠楼的伤势比较严重,耳朵撞在地面,听觉也会被损害。” “你胡说八道什么?” 景南不语,陷入沉重的缄默里。 这不是景南的错,段寒成明白,也体谅,这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早早放下睦州的事过来找人,如果早点把人找到,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元霜醒来后要怎么承受自己再也碰不了小提琴的伤痛。 一想起这点,段寒成就痛,呼吸都如同凌迟,“你出去吧,这些天麻烦你了。” “寒成,这些都是可以治的,没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 这是一个医生的建议。 “对我而言活下来是好,可对元霜却不是这样的。”段寒成摇头,语气苍白又无助,景南认识他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你出去吧。” 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景南带上门,走了出去。 在元霜身边坐下,段寒成不舍得眨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靠在她冰凉的手边,帮她取暖,增添暖意。 从早到晚,片刻没敢合眼。 巴巴地等着元霜醒来。 却怎么看都不明白,曾经那么鲜活明亮的女人,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黯淡失色,支离破碎的样子的。 是他。 是他一手促成的。 正想着,面前的纤细指尖动了动。 第142章 就算醒了也没什么知觉,全身的骨头缝里像是扎了针,稍一动弹,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 空洞望着天花板,病房中像是有人在走动,在说话。 元霜视线空茫,从一场死里逃生中出来,灵魂还是破碎的。 医生交代完了住院期间要注意的状况,段寒成点头应下,送走了医生,回到床边,握着元霜的手置放在自己脸颊旁。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要告诉我。” 方元霜将全身力气汇聚在指尖,手指才逃离了段寒成的掌心,兜兜转转,又跟他见了面,他是她最不想见的人,眼睛里尽是受伤后的茫然无措。 段寒成动作上小心翼翼了许多。 “好,我不动你,你有不舒服要告诉我。” 段寒成哪里知道,他的声音在元霜听来很模糊,像是卡碟的光盘,附带燥意,让她的听觉很痛苦。 这是坠楼之后就出现的症状。 不光是耳朵,手也是。 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更不想开口说话。 段寒成眉眼中挂着痛心与被元霜排挤在外的不安,“我会治好你的,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我都会治好你,真的。” 这一声元霜好像听见了,在确认、在辨别。 她眨了眨眼睛,纯净却破碎的眸子里满是狐疑,动了动唇,有些不确定道:“为什么一直是我在受伤,我不想受伤……” 伤口很痛,天一冷就会发作,怎么抓痒都遏制不住。 脊背的伤疤很丑,没有一个女人想要留一身的疤痕。 还有手。 寂灭无光的生活里,小提琴是治愈她的良药了,怎么连手都受了伤。 以后再也碰不了了。 想流泪,想要将心中的闷堵委屈哭出来,眼角很干,连泪都尽了。 元霜眼睛里的空洞让段寒成迷茫,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抬手想要触碰,又怕吓到她,只好讪讪收了回来。 “元霜,我带你会睦州,我们慢慢治好不好?” 她不想吭声。 眼皮合上,是在拒绝交流。 医生说她需要安静修养,段寒成不想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无视她的身体与健康,他这样的人,千年铁树开了花,才会替她人着想。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有事就叫我,好吗?” 元霜偏过了头去,一个字也不想说。 带上门走了出去,段寒成紧绷的力气有些散开了,景南在旁扶住他坐下,“你这是何必,明知道她刚醒,心情不可能会好。” “她不是心情不好,是再也好不起来了。” 如果治不好手跟听觉,元霜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景南眼角垂下,同样感慨,“我赶去的时候就差一点,她差点就被抹脖子了,说来也真是怪,绑匪绑着她,也不要钱,什么也不干,好端端绑她有什么目的?” “为了让我逃婚。” 憋了那么多天,总算在婚礼上原形毕露了。 景南与段寒成对视一眼,各自心中都有了答案,谁都没有说出来。 段寒成逃婚对谁有益,不言而喻。 “你打算怎么做?”景南知道段寒成,一向睚眦必报,何况这次伤了元霜,“眼下情势紧张,你别轻举妄动,先带着方小姐转回睦州再说。”— 得知元霜被找到,可伤了手跟耳朵。 樊云情绪激动,当场晕了过去,家庭医生来过,周嘉也陪在左右,周苍出国办事,短期内不会回到睦州。 这里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周嘉也打理。 “妈?”周嘉也站在樊云床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您感觉怎么样了?” 第143章 樊云抬手,抓住了周嘉也,“霜霜,霜霜怎么样了,回来没有?” “回来了,今晚就到。” 原先周嘉也不理解,方元霜就是个冒牌货,代替他的亲妹妹享受了周家二十年来的富贵荣华,樊云为什么还要待她这么好。 她走的这两三年里,樊云没有一天不想她,不抱着她的照片哭泣。 这下弄明白了。 从来没有冒牌货,元霜就是元霜,是周家的元霜。 樊云哭得厉害,眼泪簌簌掉着,“你去接她,你把元霜接回来。” “好,我知道,我会去的。” 赶到了机场等待。 周嘉也焦躁看着手表,忍不住发牢骚,“这飞机就没有一天不晚点的。” 江誉陪在旁。 “不知道怎么样了,景先生电话里说元霜小姐状况不好。” “少乌鸦嘴。”周嘉也垂眸,意味深长道了一句,“元霜坚强,能扛过来的,大不了以后还有周家养着她。” “小周总,段总不会让元霜小姐跟你回去的。”江誉信誓旦旦,余光打量着周嘉也,“跟你回去,也不安全。” 周嘉也当作没听见,不回应这些误会。 安静了没多久。 航班抵达。 小易拿着行李跟在左右,景南走在前,段寒成与元霜走在后,元霜裹着大衣,垂着头,发丝挽在脑后,走在人群里,单薄脆弱的像是一朵凋零了,被踩在地上的花。 被污泥染脏了,再也抬不起头了。 段寒成靠元霜很近,却又保持着基本距离,再不敢唐突与冒犯她了。 远远瞧去,郎才女貌,却又貌合神离。 段寒成的目光落在元霜身上,元霜不曾看他一眼。 “段总。”江誉唤了一声。 小易走过去,颔首道:“江助理,周总。” 江誉回他,“辛苦你了。” “不辛苦。” 三人看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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