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脑袋,可就这两人如今的关系,这动作委实有些孟浪,于是他只能忍下。 啧,手有点痒。 “所以你不必有什么愧疚之心,等见了霍家人,坦坦荡荡就好了。” “他们好说话吗?” “能吓哭小娃娃。” 程娇:“?!” 程娇仔细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你这般编排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好?” 人家还是守卫边疆的英雄呢,你咋能这么说呢? 谢琅轻咳了一声:“并非我不编排他们,确实是如此,上过战场之人,煞气都比较重,等见人的时候你莫怕就是了,看着吓人,但定然不会打你,你若是不放心,我到时候陪你一同。” 程娇想了想点头:“那你一起,我问问我大兄可是有空闲,若是他有空闲请他也走一趟,若是没有,我喊上程小让。” 谢琅笑了:“程小让就不要来了,他还管不住这事,你大兄若是不来,咱俩就行,等霍荀回来我便约他,就在昆仑仙居,你觉得如何?” “可行。” 二人商定了‘把二十万两银子捐赠给北疆将士’事宜,然后又说了一些首阳长公主的事情。 因为这一次首阳长公主送回了程娇捐赠的钱,引发了诸多事情,惹得谢琅也是极为恼怒。 “这么多年,我能忍她的都已经忍了,可她连你也不肯放过,我便不打算忍了。”谢琅丹凤眼微眯,眼中有着冷意,“你放心,我定然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程娇心中有些不安:“要不...要不就这样算了吧,我怕咱们斗不过她......” 也不是说她不想报仇,但有些事情,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两人联手可能都动不了首阳长公主,如此,此举不亚于以卵击石,不可为也。 “莫怕。”谢琅低头看着茶壶中舒展漂浮的茶叶,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对她的事情一概不知,手里总有她一些把柄的。” “你应是知晓她素来厌恶我,也见不得我好,如此,也不是我们乖乖听话,她便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愿不愿与她对上,我挡不住她想将我打落尘埃之心。” “我倒是无所谓,她敢来,我便应战,只是有愧于你,让你同我一起遭受这些。” 程娇心头忽然一阵酸楚,忽然伸出手握着他的手:“我们既然是将来只要做夫妻的,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有多少风雨,我们、我们都会共同面对。” 这话说得颇为令人动容。 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盆火,将人的一身寒冷驱散,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当日他们初相见,她告诉他‘若是没有人爱你,便自己爱自己’,而今日,她却也同他说不管有多少风雨,他们也会共同面对。 他忽然间似乎是明白了一件事。 从今往后,他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第368章 你为了他连母亲的颜面都不给了? 外面天地风雪覆盖,寒风裹着飘雪,正是人间寒冷时节。 这个时候人身体冷,心也冷。 这几年他有些爱上了喝酒,每每到了寒冬落雪之事,便会独自煮酒饮酒。 我与雪对酌,一杯复一杯。 寒衣独睡去,湮没天地间。 他不曾想过,冬日里有人日日相伴是什么样子的,是围炉煮酒,是赏雪小酌,还是抚琴吹箫,再来对弈一局。 他不再孤冷的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庭院,无人关怀地成长、老去,然后淹没在这茫茫天地间。 人生苍苍百年,他也会有人关怀有人心疼,有人不离不弃。 他突然反握住她的手,还用了一些力道。 程娇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没......”谢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稍稍松了一下手,却也没有松开,“程娇娇,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要陪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将来可不能后悔,你若是后悔了......” 他这人感情极冷,少有付出感情的时候,眼前这个小娘子是他在意的,也是付出了真情的,若是她将来后悔了,要离他远远的,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他觉得心都空了,好像人生似乎都没了意义。 程娇听他说这个,轻嗤了一声:“你怎么在想这个啊,我都要嫁给你了,当然是与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若是不负我,我此生自然是不会离开你的。” 是的,她愿与他相守一世,但也是有前提的,他不能负了她。 若是他敢纳妾或是在外面风流,她就与他一拍两散,让他滚一边去。 且不说她不愿与人共侍一夫这事是她不能退让的底线,她也不想像萧氏那样,为了一个男人与一众女人争来斗去的,只为了这个男子垂爱,最后变成这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的模样。 如此,她宁愿和纪青莲一般出家做女冠,一辈子自在潇洒。 谢琅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是明白了她的言中之意,当时就有些想笑,他道:“你且放心,不会的。” 若不是因为是她,他连娶妻都觉得是一桩麻烦事,哪里会有心思纳妾,那么多女子烦都烦死了,也不是人人都能想她一样,能让他心疼怜惜的。 而且他也不是看重男欢女爱之人。 谢琅看着她,忽然叹息一声:“若是有你在身边,这寒冷的冬日,也不至于是这般难熬,冷得无趣。” 程娇挑了挑眉梢,笑了:“那是当然,若是有我在身边,定然热闹得很。”到时候热闹得鸡飞狗跳的,你可别哭啊! “某甚是期待。” 谢琅不好久留,聊完的事情,又与程娇喝了一杯茶便告辞了。 程娇亲自送了他出门,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去,马车慢慢地走远,寒风吹拂,白雪飘飞。 她拢了拢斗篷,长叹了一口气:“这不知他这些苦难什么时候才到头。” 这首阳长公主当真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了,若是真的这么厌恶这个儿子,当初为何要生呢?而且便是厌恶,不想管,任由他自生自灭也就是了,为何非要折腾他呢? 程娇实在是想不通,难道是非要他过得不好,首阳长公主这心里还舒坦了? 程娇心中装着这事,往回走的时候都有些心绪不宁,而且她刚刚进了内院,便被萧氏的人拦下了。 “六娘子,夫人请您正院一趟。” “母亲要见我?”程娇皱眉,却是没什么意外,她方才都将萧氏惹得生气了,萧氏会放过她才怪。 “正是。”侍女见程娇皱眉的模样,叹了口气,“六娘子,夫人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六娘子说说话,六娘子莫要总是惹她生气。” “今儿个夫人也只是想见见谢三郎君而已,也并无他意。” 程娇点了点头,也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只道:“既然母亲要见我,劳你前面引路吧。” 侍女还想说什么,见程娇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也只好闭上嘴巴。 这母女二人不和的事情临安侯府上下皆知,都不带遮掩的,便是长安城的世家,对于这母女之间的事儿也是心里有数,萧氏可没少与人说她这幺女的种种不是。 可以说程娇名声不好,萧氏可是居了大功了。 一行人转道去了正院,此时萧氏的气还没消,看见程娇便怒从心起,下意识的就要骂人:“程六娘,你的规矩学哪去了,有你这样对母亲说话的吗?” 有她这样戳母亲心窝的吗? 什么叫做‘难不成母亲想念父亲的时候,也叫做不要脸’?! 程娇站在堂前,平静地抬眼,对上萧氏眼睛之时,眼里的情绪也没什么波动。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母亲。”程娇喊了她一声,半晌才道,“你是我母亲,到底生了我一场,你怎么对我,我能忍的我都认了,可一切与他无关,你便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是了。” 萧氏听了这话,大约是明白今儿个为何程娇这么急着跑去外院,还敢怼她,原来是怕她欺负了谢琅。 “你便这样护着他?为了他连母亲的颜面都不给了?”萧氏气得心口一阵呼吸起伏。 “颜面都是自己给的。”程娇垂了垂眼脸,“若母亲像祖母一样,是个和善的长辈,我今儿个恨不得您多敲打敲打他,让他知晓他这未婚妻娘家极为护短,日后娶回去了就得好好对待。” 可惜萧氏不是。 她怕萧氏对谢琅极尽羞辱,将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是,他要娶娘子,确实是要面对这岳家种种,可这些并不包括被岳家长辈羞辱,她也舍不得让他因为她而遭受这些。 就像是他不愿她受到首阳长公主的欺负,还准备报复回去给她报仇一样。 “母亲,纵然旁人总说他有诸多的不好,可他对我一直都是极好的。” “我不求你为了我着想做什么,只希望日后您见了他,就当作陌生人一般,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问就成了。” “如此,我还多谢母亲放过我了。” 第369章 这还是什么母亲,要说仇人也不为过了! 这世间上有些事,大概就是如此现实,错过了就错过了,便是有朝一日后悔了,想回头了,却也再也回不了头了。 昔日萧氏一心扑在临安侯身上,忙着与杨小娘争宠,为了争宠,自己的儿女顾不上不说,能利用的,也利用得一干二净。 如今她回过神来,想做好一个母亲,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做起,匆匆二十载,孩子都大了,早已不再是那年幼时渴望母亲关怀的孩子。 就像是如今的程娇,只希望与她做陌路人。 该有的孝敬都会给你,就是别搞我,别再掺合我的事了,就当做是陌路人吧,我还谢谢你了。 听听这种话,可见是萧氏这母亲做得有多失败。 萧氏被她这些话怼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心中又气又恼,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良久之后,才憋出一句来:“我都是为了你!” “免了。”程娇并不在乎,母亲的关怀,小时候没有,现在也早已不需要了。 说句不好听的,若非是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求生意志坚定,命也大,不然小时候就被萧氏给折腾死了。 “我的事情我自会打算,实在不行还有祖母,祖母会护着我的,母亲过好自己的日子,我等为儿女,便放心了。” “母亲,谢三郎对我极好,您若是真的为我着想,便不必做那些不该做的。”说到这里,程娇也不想与她继续这个话题。 “母亲今日也累了,女儿便不打扰母亲了。” 搁下这句话,程娇便冲着她一礼,然后转身快步离去,仿佛在这地方多呆一会儿便浑身不舒坦一般。 萧氏看着程娇匆匆出门,很快就不见的背影,拉着一张脸,气得不行,险些是摔了手边的茶盏。 “她以为我爱管她的事情是不是?哼!什么脾气!敢和母亲这样说话,简直是没有教养!” “真的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这是生了什么孽障,是来讨债的是不是?!” 大概是这一对母女天生不对盘,见了面就要吵起来,纵然是萧氏有心想缓解母女之间的关系,可程娇不接这茬啊! 萧氏性子骄傲,而且作为母亲,那里会向儿女认错低头的,她能想着缓和关系,已经是难得,这般境况之下,程娇还不领她的情,实在是将她气得恼怒不已。 边上的侍女劝她:“夫人何必与六娘子生气,六娘子只是不懂夫人的好心,若是她懂得了,自然便不会这般对夫人了。” 多年来的母女恩怨怎么可能说消弭就消弭了,看萧氏,见程娇呛她,立刻就能黑脸骂人,而程娇呢,估计也不会相信她会有什么好心,只觉得她要搞她。 “她怎么会懂得?”萧氏气得不轻,“她就是个没有良心的,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母亲!” 。 萧氏的心情如何,程娇是真的不在乎。 当日程谦归来,程娇又跑了一趟清辉苑,与程谦说了将钱银捐赠给北疆之事,问他是否有空,若是有空,请他一起去见见霍荀。 程谦自然是答应下来:“只是不知要约在哪一日,这样吧,你便让谢三郎将时间约在下衙之后,这个时间若无什么意外之事,我应是有空闲的。” 程娇点头:“那就约在那个时候,霍世子刚刚归来长安,想必也没什么空闲,就那个时候刚刚好。” 三两句谈完了正事,程娇也告辞了,免得打扰了人家新婚夫妻相处。 “那谢三郎对六娘倒是挺上心的。”聂静云在程娇离开之后,忍不住说了一句。 “确实还行。”程谦点了点头,“他这人瞧着是个纨绔子弟,没什么前程的样子,但对六娘确实上心,听闻他今日又向陛下讨要了琉璃杯送来给六娘。” 那些送到四闲苑的礼物,就没停过,各种金银珠宝暂且不说了,便是宫中的珍宝,也都有好几样了,先有象牙灯,后再有琉璃杯,哪一样拿出来都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在程谦看来,谢琅人确实是不着调,但对程娇是真的好。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摊上首阳长公主这个母亲了。 想到首阳长公主,程谦目光冷了冷:“首阳长公主似乎对程家很有意见,今日早朝之时,我便瞧着她看父亲的目光不太对。” 首阳长公主是唯一一位有上朝殊荣的女子,她不但是大盛朝的长公主,还是镇国长公主,手握兵权,地位也是崇高至极,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为过。 因为一些旧事,陛下对这位亲姐可谓是万般纵容,给她的殊荣也是极多,她也不负众望,确实是像一个镇国长公主应该有的样子。 就是对待谢琅的事情上,令人有些诟病。 聂静云脸色也变了:“首阳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我们将六娘许给了谢三郎,就对我们有意见了?” 这是个什么道理的?难不成她还希望儿子这辈子都不娶妻了? 这...... “她还是个母亲吗?对于儿子的终身大事不上心也就罢了,还不想让人家娶了?” 程谦摇头叹气:“还是因为那些前尘旧事,首阳长公主是何等高傲之人,当年嫁予平清王做继室之事,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谢三郎的存在,终究是令她如鲠在喉,恨不得拔了去,叫人再也不提起。” 聂静云觉得可笑:“既然是如鲠在喉的存在,她当年为何要生,当年又不是非要逼着她生下这个孩子,而且谢三郎何等无辜?” 当年的旧事,谁人心里没有数的,陛下与平清王联姻结盟,陛下得了天下,平清王得封异姓王爵位,首阳长公主也做了她的镇国长公主,然后和离。 谁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唯有谢琅最为无辜,多年来受尽来自那一对父母的磨难。 如今谢琅都要成亲了,有了妻子相伴,他的人生终于能过得好些了,也算是苦尽甘来。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首阳长公主还跳出来打压他,这不是存心不想让他好过吗? 这还是什么母亲,要说仇人也不为过了! 第370章 你为何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聂静云对首阳长公主不屑,要不这孩子你就别生啊,生了怎么能如此对待呢? 只是,她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 “那咱们程家将六娘许给谢三郎,她不会找咱们家麻烦吧?”这可是镇国长公主,就算程家是侯府,可对上这位,却也没什么胜算啊。 “这你倒是不必担心,便是她要找程家的麻烦,也要有把柄才是,再说了,程家在勋贵之中虽然称不上拔尖,却也稳当,她想欺我程家,程家也未必怕了她。” “另外还有平清王府在呢,两家结亲,我程家倒是结出一个仇来了,我倒是想问问平清王府还想不想娶我家女郎了。” 首阳长公主这么搞事,作为亲家的平清王府很难做人啊。 这边的平清王刚刚得了空闲,便气汹汹地登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去见了首阳长公主。 “你这是什么意思?”平清王当真是气得脑子的突突突的,“为何将程六娘的那笔钱送回去,你知不知道那笔钱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家将这笔钱捐赠出来,自然是为了程娇的名声。 当初这笔钱捐赠出来的时候,那可是立刻就没有人议论元绎闹出来的那些是非了,说起程娇谁人不说她好,便是有人说她一句不好,立刻便有正义之士站出来为她说话。 捐了这笔钱,艳词一事再无人提起不说,便是程娇也得了赏赐,获封了县主。 首阳长公主又将这笔钱送回去这种行为,无疑是拆了人家楼阁的顶梁柱,叫人家好不容易搭建的楼阁不稳,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为何不能了?”首阳长公主坐在主位之上,冷漠地看着平清王,“谢庭,你莫要忘了,那些日子在金州做事的可是我,她程六娘什么都没做,便得了好名声,想什么美事呢!” “她想利用我,也不看看她一个什么东西,敢利用我来做事!” “她哪里有利用你了?”平清王脸皮绷紧,“不管当时在金州的是你还是旁人,那都是为朝堂做事,为安置受灾百姓,程六娘愿意出钱,便是利民的善事。” 不管在金州主事之人是谁,多得了这笔钱,哪里有不感激的,管对方意欲何为,百姓收益是真就行了,也就是首阳长公主非要计较这个,觉得人家利用她。 “我知你不喜三郎,可你当真要将事情做得如此绝情?”平清王看着装扮辉煌的长公主府,眯了眯眼,“你可知,你这般对他,便是将来后悔了,也回不了头的。” 就像是他,当年做错了许多事,让这个孩子受了许多苦,如今便是想求得他的原谅,也没这个资格。 “那又如何?”首阳长公主嗤笑,“我做出的决定,从不后悔。” “你为何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纵然你不想管他了,就不能放过他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你......” “谢庭!”首阳长公主的语气冷了下来,“他只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这样的话就不必再说了,若是你今日前来单单是为了这事,那便请回吧。” “那笔钱的事情......” “钱我已经送回去了,难不成还有讨回来的道理?”首阳长公主语气冰冷,“我可拉不下这个脸,他们若是有本事,自己想法子就好了。” “行了,你若是没事便赶紧离开我的公主府,省得留得久了,旁人就拿出来议论,我可不想再与你扯到一起去。” 平清王说不通首阳长公主,也只能是离开。 对于这桩事,平清王也很是头疼,回到家中的时候便将谢琅喊来了书房,问他想如何做。 “如何做?还能如何做?”谢琅轻笑,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反正我与六娘子都是厚脸皮的,这二十万两她还回来,我们日后留着花就是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她的......” “谢既安。”平清王伸手拧了拧眉心,“我同你说正经的,你何必这般阴阳怪气。” “我怎地阴阳怪气了?我说的都是事实。”谢琅伸手摸了一把瓜子,丢了一颗到嘴里,末了笑道,“听说是长公主府垫了这二十万两银子,她也是真的舍得啊。” 程娇捐赠的这笔钱,既然捐出去了,受益的是百姓,首阳长公主也没有道理拦着,若是她敢拦着,这朝堂之上怕是全是弹劾她的本子了。 故而她不想要程娇的钱,只能自己拿出一笔垫上去,百姓也得了他们能得到的,这才能保她自己的名声。 谢琅想到这里当真是直想笑,这人该是多见不得他好啊,为了给他们找麻烦,连二十万两银子都肯掏出来。 谢琅觉得这件事唯一的好处,便是从首阳长公主里扒出二十万两银子,若不是碍于程娇的名声,他还觉得可以多扒几次,让首阳长公主再送几次银票回来,等到了最后再联系霍荀。 纵然她有几百万钱银,也不够扒拉几次的吧? 可惜了。 平清王头疼:“那此事临安侯府如何收场?你莫要忘了,正是因为程六娘捐赠了这笔钱,陛下才厚赏了她,还赐封她为县主。” “如今这笔钱还回来了,她所得的这些名不副实,很容易被人诟病的。” “那又如何?又不是程家不想给这个钱,分明是人家长公主让人送回来了。”谢琅笑了笑,“大不了我脸皮再厚一点,让人往外传一些话。” 平清王眼皮子跳了跳:“传什么话?” 谢琅对着他一笑:“便传她首阳长公主是舍不得未来儿媳出这个钱,故而便替她垫了,将这笔钱还回来,让未来儿媳留着好将来过日子。” 如此一来,这名还不照样是程娇的吗?最多就是首阳长公主成了大方善良的好婆母。 不过那样的话...首阳长公主怕是得气疯吧。 “胡闹!”平清王额上的青筋都在跳,“你若是敢如此,你信不信她提着一把剑来杀你!” 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出这种馊主意! 第371章 他得要权,也得要势! “父亲何必如此激动,便是她敢提剑前来,难不成她还能硬闯平清王府,再说了,这不是还有父亲在吗?难不成父亲不为我拦下她?” “说起来父亲与她也个中豪杰,若是动起手来,也不知鹿死谁手。” 谢琅说得漫不经心,似乎是真的很好奇两人打起来谁输谁赢,顺道还将台子搭好了,让他们一较高下。 平清王被他这话险些气得昂倒,险些先拔剑砍了他再说:“混蛋玩意,你还鹿死谁手,我看我先砍了你才是!!” 哪里有孩子天天希望父母打起来的?! 谢琅对于平清王的怒意也毫不在意,无奈地耸肩:“所以我还有什么好法子,她既然欺我,难不成我还要给她颜面不反抗了?惹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就是了。” 平清王吓了一跳:“老三,你可不许胡来!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胡思乱想?”谢琅嗤笑,“那到没有,这个事情自我有记忆以来便开始想了,也想了十多年了,也是真的厌倦了。” “你便是不为自己想想,那也想想程六娘,你若是出了什么事——” 谢琅冷漠地打断了平清王的话:“不说还没成亲,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人家直接换一个未婚夫,便是成了亲的,人家也可以再嫁,有临安侯府在,她总不会过得太难。” 说到这里,谢琅的眼中泛起了一些冷意,心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下去了,首阳长公主敢如此欺辱他,不过是因为她有权有势吗? 若是有朝一日他站得比她更高,或是将她从云端打落尘埃,看她还如何嚣张! 谢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垂下眼睑掩盖心中激荡的情绪。 虽然他也想和六娘子一同做纨绔夫妻,天天什么都不用想,就开开心心的就行,一年四季,赏春夏秋冬四时景,听曲赏舞、斗鸡斗蛐蛐、打马球狩猎,那是多快活自在。 可如今看来,首阳长公主必然不会愿意看到他好过,他想要过得自在安稳一些,必然要自己有能力去守护。 若他今日是霍家人,是平清王,他或许便不会陷入今日这等境地,首阳长公主想动他,那也得掂量他是不是好得罪的? 他还想和程娇过一世,这一世平平安安儿孙满堂,而不是头上永远有这么一个人,想欺辱你的时候欺辱你,让他们一生都惶惶不安。 他得要权,也得要势! 唯有如此,他们将来的日子才能长安。 谢琅豁然起身,转身便往在外面走去。 “等等,你去哪?!”平清王见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往外走,忙是喊住他。 “去寻求解决问题的法子。”谢琅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怎么,难不成你这里有什么好主意吗?” 平清王被他这话给堵住了:“眼下这情况,也唯有程家将陛下的赏赐还回去,以平息此事,如此,她也应该不会再计较这事了。” 什么叫做‘她也应该不计较这事了’? 谢琅险些想到,看向平清王的目光满是讥讽:“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 莫名其妙地被骂了,平清王脸色大变,斥责道:“你说的又是什么胡话!我是你父亲!” “父亲?”谢琅嗤笑了一声,“你算得什么父亲?” “首阳长公主、谢璟,这两人多次辱我欺我,想要我的命,我从小到大多少次死里逃生,也未见你站出来为我讨一个公道。” “遇见事了,也不见你站在我面前护着我。” “便如同今日之事,你也只会让我妥协认命,忍了她的所作所为,让她不再计较这事,事情就过去了,也不见你站出来护着我,与她争一个高下。” “你也不是没有能力与她一争,但凡你强势一些,将她压下来,让她知道不能动你的儿子,我这些年何至于受那么多苦楚。” “也是,只不过是你不在乎,也觉得不值得因为我与她翻脸罢了,反正你已经有了偏爱的嫡长子,如此,只要我没死,你便不会觉得不心安了。” 饶是平清王这等从战场中杀出来,见惯了血的人,听到这话脸色也是陡然一白,脑子嗡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他想为自己辩解:“不是你想的这样,为父并不是不在乎你,为父今日也去找过她了,她......” “只是她固执己见,根本不听你劝是不是?”谢琅又是一笑,“然后你便回来了,问我该如何是好,就算是没有办法,你也走了这一趟尽了心力了,自然就不会觉得有愧于我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还需要我一一细数吗?” “平清王啊平清王,你可是堂堂异姓王,陛下器重的重臣,昔年封王娶公主,何等的风光无限,你若是想做的事情,十几年过去了,怎么会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呢?”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我在你心中,便是被人欺辱,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若是无事,也不必再来找我。” 谢琅拍了拍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去,在廊下寿山送上了他的斗篷,他抖了抖披上,然后抬脚踏入这风雪之中。 冬来风雪寂寥啊。 他是这个世间上孤独的行人。 他嘴角压了压,嗤笑:“真无趣。” 人生真无趣,这两人也真没意思,既然这般讨厌,当年为何要生呢,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换一个胎投,或是都别来这个人世间了。 寿山见他的面容又染上了冷意,像是以前厌世不想活了一般,心中惴惴,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搬出程娇:“郎君,您说六娘子喜欢您送的琉璃杯吗?” “自然是喜欢的,她还说将来用来与我一起喝茶。”谢琅边答边抬头看向天空,片片飞雪随风飞扬,然后纷纷而落。 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手指一握,将雪花碾压成了雪碎,纷纷而落。 “此时虽处寒冬,但春日却已不远矣......” 第372章 真善与假善 平清王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久久都不曾言语,直到外面天色渐黑,屋子里点起了灯烛,在那微微摇曳的烛火之中,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末了,有些苍白地笑了笑:“他说的对。” 但凡他真的想护着这个儿子,像是一个父亲的样子,为了他不惜与首阳长公主对上,首阳长公主便是想欺负他,也得掂量一下他这个做父亲的会不会发疯。 他所做的,不过是走一趟长公主府,与首阳长公主吵几句,最后被赶走,便当作自己是尽力了,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余下的,便理所应当地让他妥协。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没有护着他。 他心中厌恶首阳长公主这样对待儿子,而他除了给这个儿子一口饭吃,似乎也没好到哪去。 平清王伸手摸了一把脸,心中算着眼下的路该怎么走。 若是没有人点出他的错也就罢了,他便当作是自己不知,可如今已经点出了,若是他不拿一些作为出来,为谢琅摆平这事,他这心里便过不去。 可又该如何时候呢? 平清王有些心烦意乱,这一夜都未得安宁。 次日便是大朝会,百官聚于太极殿前,与陛下商议国事,从今年冬雪说到了明年春耕,又从北疆北戎说到长安城治安,百官所议诸多。 “陛下,臣要参一人。”有御史出列,大殿之上顿时一静,边上的仙鹤香炉里冒出来的轻烟似乎都微微一荡。 百官之中,有人神色冷静,有人不屑嗤笑,有人闭目不语,也有心里有鬼的冷汗直冒,低下头来。 元景帝高坐帝位,居高临下地看着殿前的大臣,闻言只是平静地开口:“谁人?” “禀陛下,臣要参临安侯府长宁县主。”御史目不斜视,面容冷峻,宛若一无情判官。 “先前长宁县主为金州百姓捐赠二十万两银子,用于筑造堤坝,此乃大善之举,也是百姓只大幸,臣亦然是万分敬佩。” “陛下隆恩,赏赐金银珠宝诸多,又赐封她为县主,加以褒奖,也是大善。” “只是如今,长公主将这二十万银子还了回去,长宁县主又收了银子,如此一来,怕是德不配位,先前所得的一切,皆是不该得,请陛下收回封赏,以保公正。” 御史此话一出,殿前更是一片安静。 元景帝问百官:“诸卿以为如何?” 元景帝此话一出,众人便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一番,临安侯想出列说话,但转头见程谦对他使眼色,当下只能停下要站出去的脚步。 “禀陛下,臣以为,长宁县主德不配位,自是该收回封赏。” “禀陛下,臣以为不该收回,长宁县主当初将这二十万两捐赠出来,是为了百姓谋福,天下人自是有目共睹,而且又不是长宁县主将这笔钱要回去的,是长公主非要还,此事与她何干?” “正是,分明是已经捐赠出来的钱财,又重新送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还想议论,首阳长公主目光一扫,那些接触到她目光的人宛若鹌鹑似的,顿时都不敢言语了。 元景帝见此,垂了垂眼帘,问首阳长公主:“长公主为何将这笔钱送回去?” “禀陛下。”首阳长公主一身武将戎装,金莲冠发,站在殿前,英武不凡,“臣以为,有些人故弄玄虚,不过是为了谋求名利,此风绝不可长,若是人人如此,那世人哪里还分得清这真善与假善。” “呵,但凡愿意掏出二十万两银子的,那便是大善。”户部尚书对于首阳长公主此举委实不满,“长公主家底厚实,不知这百姓疾苦,这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户部尚书看来,便是首阳长公主不要程娇的钱,金州的事情她自己垫了二十万,也不该是自作主张将这笔钱还回去,应是交到户部手中,再行分配。 大盛朝疆土辽阔,同样的,要用钱的地方不少,守卫边疆,治理天下,哪一样是不需要钱的,二十万两银子虽然称不上多,但是也不少了。 要知晓这国库,一年入账也不过是四五百万两啊! 多了二十万两,能干的事情便不少了。 “臣有一言敢问长公主。”又有一御史站了出来,“敢问长公主,何以真善何以假善?” “真善当是如何?假善又当是如何?” “长公主又有何证据证明长宁县主是假善而非真善?” 首阳长公主被问住了,她眯了眯眼看向问她的人:“你是哪个御史?” 那人一礼:“臣御史台监察御史,秦善,让公主见笑了,臣之名正好有个善字,在此,也望长公主为臣解惑,何以为真善假善。” 首阳长公主冷笑一声:“真善,自然是真正的良善之人,为百姓谋福祉,为天下伸张正义,而假善,不过是以借以善良之名,行利己之事,说得冠冕堂皇,也不过是自私自利,本公主唾弃之,难不成有错?” “长公主自然是无错。”秦御史点头,又道,“先皇在位时,太皇太后常礼佛,以求佛祖庇佑皇家江山子嗣,每年送到佛寺之中的钱银不知凡几。” “若是按照长公主所言,太皇太后礼佛正是别有目的而礼佛,而非真心礼佛,此乃是行了假善之事,长公主对太皇太后亦然...唾弃之?” 元景帝:“......” 殿前百官:“......” 好一个秦御史啊!好一个秦御史! 哎呦,你这胆子可真大啊,连太皇太后都敢拿出来说,还说她老人家假善,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您能!您可真能! 瞧把您能的! 众人恨不得离他远一些,免得一会儿火烧起来火星飞到自己身上。 首阳长公主脸色当场就黑了:“大胆!” 太皇太后那是什么人,那是她祖母! 便是她老人家走得早,可在这偌大的宫廷之中,除了母妃,也唯有那位老人家对他们姐弟二人有两份爱护之心了。 “秦御史,你如此放肆,也不怕陛下治你一个不敬之罪吗?” 第373章 死要名的与死要钱的 “臣就事论事,何来放肆?” 对于首阳长公主的斥责,秦御史也是毫不在意。 能做御史的人,大多数都生得一副倔脾气,做事也只对事不对人,便是这坐在高位上的帝王,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的,他们也是敢喷的,何况只是提了一句太皇太后。 倔起来什么死谏撞柱那都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再言,且不论太皇太后,这世间之人,礼佛乃至在这里为官,有谁人没有点私心,我等为陛下,为百姓做事,难不成只是为了陛下为了百姓,不想升官发财?不想封侯拜相?” 这话说得,在场的人都闭嘴了。 是的,谁没有点私心是不是? 就算是他们心中有大义,愿忠君爱国,可到底想官越做越高,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 “依照长公主所言,若是有私心皆是假善之人,行的是假善之事,是虚伪至极,在场的诸位,有谁人敢说自己半点私心都没有?谁人敢说?” 秦御史目扫四周,颇有几分愤慨激扬之感,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个臣子,他都想问元景帝了: 陛下,您做这个皇帝是为了天下万民吗? 是半点私心都没有吗? 你是真善还是假善呢? 但是,秦御史想了想,为了保自己的官途和项上人头,他还是选择闭嘴。 不过他却没打算放过首阳长公主,又问她:“长公主为何将二十万两送回去?于此事上,难不成就没有半点私心吗?” “荒唐,本公主岂会有私心,本公主只是见不惯她如此虚伪假善!”首阳长公主哪里会承认自己有什么私心。 “长公主此话差矣。”又有人站了出来,“且不论长宁县主是为了什么才捐赠的二十万两,但凡她拿出来了,百姓受益,便是一件功德事。” “就是,若长公主看不惯,不愿用县主的钱银,为何不送到户部来,户部这边可很乐意见到这等好事。”户部尚书又跳出来了, “长公主您是不管家不知花钱的地方多,天下这么大,哪里哪里都要花钱,远的不说,这两日卫国公府的人应该要从北疆归来了,这又是一大笔啊!” “臣知长公主家底丰厚,不将这二十万两银子放在眼里,可户部需要啊,长公主如此人美心善,不如也捐赠二十万两给户部?” 户部尚书此话一出,便引来百官侧目,无一不叹服至极。 真的是服了这个抠门的铁公鸡了,而且也是一个好胆的,竟然直接问首阳长公主要钱了,而且这一开口,便是二十万两哟! 绝! 您还真的敢开这个口,真的不怕被打死吗? 户部尚书继续道:“若是长公主不愿,那臣也不强求,只是臣觉得长宁县主应该是万分乐意将二十万两捐给户部,用于百姓身上的。” 这明晃晃地告诉首阳长公主他看上那二十万两银子了,您要是看不惯您就给,要是不给,我就是问了。 若是程娇将二十万两银子捐给了户部,那首阳长公主之前垫了二十万两银子,又大张旗鼓地将程娇的钱送回去的事情,岂不是成了笑话了吗? 这叫什么,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在场的百官有人忍不住险些笑出声,但碍于这位长公主的威严,只好低下头来忍住。 御史台和户部堪称朝堂的两大奇人,前者死要名,后者死要钱。 要名的呢,宁死不屈,连死都不怕。 要钱的呢,个个生得一颗熊心豹子胆,不说首阳长公主了,便是陛下私库里的东西,他们逮着机会都想扒拉一点。 首阳长公主气得脸都黑了,若不是腰间的佩剑不在,她此刻应该是要拔剑了。 她都已经花了二十万两填金州的坑了,难不成还要花二十万两堵户部的嘴! 谢琅和程娇两人,莫不是生来就是来克她的! “好了。”元景帝被他们吵得头疼,便道,“此事容后再议,至于程六娘这边,她既然捐赠,便是大善之举,朕给她的赏赐,她便受得,无什么德不配位之说,长公主将钱银送回去,也非她所愿。” “朕也觉得此女温良可嘉,是难得的好女子,既然长公主垫了这笔钱,朕也当作那是程六娘的,就当是长公主这个婆母送予未来儿媳的,至于送回去那一笔如何处置,便由程六娘自己安排吧。” 元景帝觉得这事吧,到底是首阳长公主自己生事闹出来的。 但她都亏了二十万两了,元景帝到底不想户部打蛇随棍上缠上她要二十万两,也免得户部去跟程娇讨要那二十万两打她脸,只要折中平息此事。 首阳长公主那二十万两是替程娇这个未来儿媳垫的,也不存在什么‘得不配位’之说,程娇的那一笔钱也不准再去讨要了。 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元景帝是觉得美了,但首阳长公主不是这么想的,她闻言脸色当场就变了:“陛下!” 她什么时候替程娇垫钱了,还二十万两! 若是如此,那程娇不是什么都得了,这二十万两银子还能保住? 首阳长公主脸都绿了,她承认这件事情上她做得颇为冲动,就是见不惯程六娘有什么好名,既然要嫁给谢琅,那便合该是与他一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无声无息地死去才是。 元景帝抬了抬手,让她不必再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多言。” 既然元景帝已经当着百官的面开了口,首阳长公主便是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闭嘴,尤其是这个时候,她不占理。 她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说看不惯程娇行假善之事,可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晓她不过是厌恶自己的儿子谢琅,迁怒到程娇,不愿见程娇好,找她麻烦罢了。 消息传开的时候,程娇与纪青莲正好去蓬莱仙居围炉煮茶,有几个学子大着胆子拦在了她们面前,问她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真善假善?”程娇笑了,“我幼时曾听一前辈曾说过,善与不善并非是你怎么想的,而是要看你怎么做。”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第374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在这世间上,谁没有点私心呢? 谁人都有的。 但你不要看他怎么想的,而是要看他怎么做,做出来的事情到底是善事还是恶事。 就好比程娇捐钱的这件事,她捐这笔钱,一是因为这钱在她手里烫手,二是想要一个好名声,平复元绎之事给她带来的影响。 可这笔钱捐出去了,受益的是百姓,自然便是大善之事,是受到称赞的。 她有私心,行的却是善事,这不是善是什么? 难道只有一心向善,宁愿割肉喂鹰,舍身忘死之人,才是善吗? 程娇说罢这句话,也不管那些学子脸上的表情,让护卫将他们请开,与纪青莲等人一同上了三楼春风阁。 纪青莲一进门就啧啧了两声:“话说程六六你也是出息了,听闻今日在朝会上都因为你吵起来了,护着你的人可不少,首阳长公主险些下不来台。” “林尚书那人哟,估计是看上你那二十万两银子了。”纪青莲简直是要笑死了,“他那人自从进了户部,就小气吧啦的,号称一铁公鸡,要他给钱跟要他命似的。” 程娇见过那位林尚书,生得一双小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可精了,就像是算盘都要崩到你脸上似的,闻言也笑: “他管着户部,天下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若是不精打细算一些,再多的钱也不够用的。” 钱要花在刀刃上,用在该用的地方,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位林尚书百官里骂他的人不少,都说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真的要说记恨他的却不多。 无它,各司其职罢了。 程娇还觉得那小老头有时候还怪可爱的,想到他怼首阳长公主,要首阳长公主给钱的场面,她险些忍不住笑出声了。 哈哈哈! 首阳长公主惹谁不好,偏生惹上他了,那可真是一件既亏钱又丢面子的事情啊! “活该。”程娇小声的骂了一声,心觉得是出了一口恶气。 “对了,现在这二十万两就是你的了,那可真的是太好了!二十万两啊!花不完!真的是花不完啊!”纪青莲说到后面,激动得不行。 程娇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用得找这么激动吗?你家缺你钱花了?” 纪青莲伸手捂住胸口:“虽然不缺我钱花,但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么多钱,要是换上银子,也不知道要装多少箱了,堆在一起都是一座小银山了。” 想想都令人觉得激动好嘛! 程娇想想也是:“那确实值得激动一下。” 纪青莲嫌弃的看她:“也就是你有钱,这才不将这二十万两放在心上,说捐了就捐了,但凡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舍不得的。” 程娇是真有钱,这几年蓬莱仙居、春风揽月斋就为她赚了不少,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手里拮据的日子,而且估计还攒了不少,没有二十万,但十万她估摸肯定是有了的。 所以对程娇而言,生活就是这样了,这意外之财二十万对她的用处不大,反倒是一个烫手山芋,捐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纪青莲又想起另一桩事,心中有些担心:“首阳长公主这一回当真是吃了大亏了,白白亏了二十万,你说她会甘心?会不会再找你麻烦啊?” 程娇想了想道:“很可能会,不过她若是来了,我们也不怕她,再说了,我也不会一直挨打被欺负,总会还报一二的。” “还报?”纪青莲挑眉,眼珠子转了转问,“你怎么还报?” 程娇轻轻一笑,买了个关子:“此事先不告诉你了,你等着看就是了。” 她要将这笔钱捐给北疆的事情,便不要先说了,万一事情不成,说出来挺尴尬的,再说了,她也在考虑要不要将这笔钱直接捐给户部。 林尚书那小老头应该会很乐意的吧,是的吧?! 纪青莲斜眼看她:“连我也不能说哦?” 程娇双手挡在身前,打了一个叉:“不好说,你就等着看吧。” 不管是她这笔钱捐赠给北疆还是直接给户部,首阳长公主估计都要气疯,想到那场面,程娇心里就爽了,心想要不要问问谢琅,到底是将钱捐给北疆呢,还是直接捐给户部。 林尚书这么能,要不要给他一个面子呢? 不多时,约好的几位姐妹也到了,达奚玄鱼被冻得脸色有些发白:“这两天天气也太冷了,若非你们相邀,我都不想出来了。” 程娇赶紧让她烤火,又让人送上热水给她洗手暖手,泡了泡热水,她手也暖和了,捧着一碗姜茶坐在火炉便喝着,身子很快也暖和了。 程娇还让人给随行的侍女送了一碗姜茶。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是不该约在这么冷的天里,不过这冬日里烤羊,确实有一番滋味,明儿个咱们就好好热闹一番。” 烤羊的日子便约在了明日,不过达奚玄鱼之前住广源书院那边,有一些路途,冬日路上有积雪也不好走,故而她们便让达奚玄鱼今日便过来,明儿直接去烤羊。 至于今日,她便住在临安侯府与程娇做伴。 “确实是别有一番滋味。”达奚玄鱼笑了笑,“难得有人请我吃烤羊。” 纪青莲微讶:“你与那些才女们平时不吃烤羊吗?” 达奚玄鱼道:“我们凑在一起,大多数都是赏雪喝茶,再来吟诗作词一番,再不济下棋弹琴,歌舞一段,哪里会吃烤羊。” “她们都觉得这些比较高雅好玩。” 程娇与纪青莲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大约是那些人玩的比较高雅,不像是她们,和高雅一点都谈不上,只知道吃。 程娇拍了拍胸口道:“那明日让你尝尝我亲自烤的烤羊,定然好吃到让你吃了一回还想下一回。” 指不定吃完了还能作出‘一只烤羊真是鲜’这种诗词来。 想到达奚玄鱼这种矜贵高雅大才女啃着羊腿作这种词,程娇都有一种幻灭的感觉。 才女的滤镜都要碎了。 完了完了,她不该做出这种‘请她吃烤羊’之中庸俗的事情的! 达奚玄鱼闻言却是一笑:“那便拭目以待。” 第375章 这个人便是不在长安,长安也有他的传说 众人难得相聚,自然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就算相聚的不过是区区五六人,却也能热闹得像是五六十只鸭子一样嘎嘎嘎。 她们从纪青莲出家做女冠,再说到今日早朝朝堂之上因为程娇吵起来之事,又说到了各家郎君娘子的婚嫁。 从下雪说到了下个月的十二月十二的梅花节,又说到了春风夏花秋月冬雪,再来哪一家出了新样式的首饰布料,哪一家新开的店吃食做得好吃。 冬日里冷,大家都觉得喝茶不痛快,还让人送了酒过来,温酒喝。 酒过三巡,众人正喝得高兴,忽然一楼的大堂之上有人大声道:“听说了没,卫国公府的人回长安了!” “什么?!” “真的假的?回来了吗?” “自然是真的,半个时辰之前进的长安,如今怕是已经入宫拜见圣人去了。” “那这一次回来的是谁?” “你们猜?” “卫国公?霍将军?还是霍世子” “哎呀,正是霍世子霍荀!” “什么?霍世子回来了!”有人惊呼了一声。 “正是,霍世子回来了!” 卫国公府霍家的人其实不多,嫡支这边的子嗣,卫国公有一儿一女,即为霍荀与霍芸,霍二爷霍将军有两子,即为霍蒙霍蓬。 霍世子霍荀,今年年岁也不过二十二,还是一个年轻的郎君,但此人少年成名,如今已然是长安城最为出色的年轻人之一。 他比谢琅要大两岁,据说年幼的时候臭味相投,还时常玩在一起,到处惹是生非鸡嫌狗厌。 但长大之后,两人似乎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下去,从而一个天一个地,一个是少年英豪,人人敬重的小将军,一个一事无成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世人提起便唏嘘不已。 霍世子早在六年前就跟着父亲卫国公去了北疆,如今虽是年轻,却也参加过几场与北戎的战役,一手长枪使得如同游龙,杀敌神勇无双,令北戎贼子闻风丧胆。 世人皆言卫国公府后继有人,是天赐大盛朝的神将。 众人顿时议论开来,细数着他这些年的英武事迹。 霍荀啊...... 这个人便是不在长安,长安也有他的传说。 达奚玄鱼提着酒壶的手抖了一下,酒水洒落到杯沿之外,她茫然间回神报之以一笑:“抱歉,走神了。” 纪青莲借着醉意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嘻嘻道:“哎哟我的好姐姐,你走神什么呢?莫不是听大家说霍世子,顿时神往不已,恨不得以身相许啊!” 纪青莲此话一出,春风阁里的人笑成一团。 程娇瞪了她一眼:“纪荷花啊,你醉了可不要胡言乱语呢!”这人自从做了女冠,不用嫁人了,便颇有些放飞自我,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纪青莲唉唉了两声,拍了一下脑袋,对达奚玄鱼道:“对不住了,我这喝醉了就管不着嘴。” 虽然说达奚玄鱼确实优秀,足以与霍荀那样的天之骄子相配,可她之前落水伤了身,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这是她的硬伤。 霍家人,可不会准许霍荀娶这样的女郎进门的,人家霍家子嗣本就不丰,甚至还有儿郎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人家肯定是想要子嗣的。 如此,她说这些话委实不太合适。 “无碍。”达奚玄鱼笑了笑,“霍世子是什么人,你能将我拿出来与他相配,可见是看得起我,不过我与他无缘呢,若是有缘,再过两年便与你做伴了。” 前世种种不可言说,虽说谢琅吧,她在前世已经放下,心中也不曾有什么怨恨与不甘,后来他们是知己是好友,她也早已释怀,只叹息他求而不得。 至于霍荀,她更不愿再去想,愿只愿他这辈子别遇见她,为她白白耽搁大好年华。 他该是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娘子,好好过日子生孩子传承霍家的血脉才是正经的。 而她自己呢,只想等着达奚家度过这一次大劫之后,便出家做女冠,一身轻松地过一世。 前世恩怨已两清,今生愿常伴清风明月。 “什么?你要和我做伴?”纪青莲惊呼,“真的吗?” 纪青莲说是出家做女冠,其实也没去道观里修行,仍旧是住在永平侯府,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过只是将平日里睡觉的地方搬到了东厢,正房空了出来,当作是她修行的净室。 抄抄道经,打坐修行一二,这事情就算是完了。 然后该吃的吃,该玩的玩,就披着一张‘女冠’的皮子躲避嫁人。 达奚玄鱼淡笑:“自然是真的,纪家妹妹,日后若是厌倦了这人间繁华,带你去山间隐世修行。” 纪青莲一听这话,立刻就点头应下:“好啊好啊!” 程娇一听这得搁下她了,自然是急了:“我也要去!” 姐妹们,不丢下我啊! 你们不在,我多不快乐啊! 纪青莲:“你滚一边去!” 达奚玄鱼:“那不行!” 两人闻言皆是转头拒绝了她,表示这不适合她玩。 “为什么不行呢?”程娇就不乐意了。 纪青莲道:“你说怎么不行,你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将来是有夫君的,当然是要陪你夫君了,哪里适合好我们什么隐居隐世。” “正是这个道理。”达奚玄鱼也点头,“你若是得了空闲来找我们在住几日我们也是欢迎的,和我们一起就不必了吧。” “那我不成亲了呗!” “说什么孩子话。”达奚玄鱼脸皮都僵了一下,“你有姻缘,也是个好姻缘,哪里能不成亲的,这话千万别说了。” 真的别说了,若是让你那位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把他娘子拐走了呢。 想到这后果,达奚玄鱼只觉得头皮一麻,觉得不能让她有这种想法。 “我也是说着玩的,我也不一定出家做什么女冠,指不定我也遇见了姻缘,到时候嫁人了呢,程六,你的这桩姻缘呢,当真是好姻缘,你可千万别......” 别想做女冠啊,会死人的! 程娇心道,我也是开玩笑的,你别紧张啊。 “我知道的,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你们放心好了,我要是嫁了人肯定会与他好好过日子的。” “不过他若是对我不好,那我便与他和离,然后再去找你们,你们可不能不收留我啊!” 第376章 给你个机会,把这话吞回去再说一遍 “不会的。”达奚玄鱼坚信地摇头,“你不要想日后出家做女冠了,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那人向来心性坚定,程娇既然是他心中在意之人,他必定会护着她的。 别看他以前被欺负得似乎挺惨的,但诸多原因,无非是他觉得这人生没意思,随意过着,不想反抗罢了。 而如今...单看这一次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达奚玄鱼确实知道的,这位秦善秦御史与他私交不错。 今日早朝之事,若不是他让人闹出来的,就是他请了秦御史说话。 一来让首阳长公主丢了这么大的脸报仇,二来,也算是将‘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情过了明路,日后谁也不能说程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且经此一事,他必然不会再这样坐以待毙,只等着见招拆招,说不准,他便要对首阳长公主动手了。 达奚玄鱼忽然有些不安,若是如此,那么今生事和前生事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不能顺利辨明身份,登上帝位呢? 如此,她该做些什么呢? “玄鱼!”程娇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见她回神了,有些着急地问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无事。”达奚玄鱼缓了一口气,“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 程娇见她仍旧是有些忧心,眉头微蹙,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还想再问,但想想她都说没事了,想必是不想说,便没有再问。 “你无事便好,若是有什么难处,也要和我说的,我们如今是是朋友是不是?” 程娇觉得,她与达奚玄鱼就算没有同纪青莲一样的情谊,但已经是可以信任可靠的朋友。 纵然这位有时候看她的目光有些奇奇怪怪的,但她也感觉不到恶意,反倒是指点她良多。 达奚玄鱼闻言一顿,忽然笑了:“是,我们如今是朋友。” 程娇闻言也笑了:“能和姐姐这样的才女做朋友,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要是姐姐是个郎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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