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文哥儿,让大家走快些,咱们早些进京师城,好给你妹妹找个好大夫瞧瞧。”江氏生怕苏清菀烧出个好歹来。 “好!” 马车外,少年郎赶忙应了一声。 一行人加快行进速度,江氏把苏清菀抱在怀里护着,以免路上的颠簸让女儿不舒服。 苏清菀迷迷糊糊的,嘴唇轻轻合动两下,隔着眼皮能看到她眼珠快速颤动,可人就是像被雾气罩住一般,根本醒不过来。 …… “苏清菀,这是你的命,谁让你们一家子要进京来,而你又非要跟我争睿王呢?落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你们活该呀!” 蜷缩在地上的一团人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之声,她没有舌头,说不出话来,除了愤恨地瞪着面前身着锦衣华服的美丽女子外,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睿王登基,云柔做了他的皇后,我也该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了。” 油灯倒地,火舌顷刻间遍布整个房间,到处都是火,灼热滚烫,她无处可躲,只能任由火光吞灭自已。 “疼,母亲,好疼……” 靠在江氏怀中的苏清菀呢喃出声,一行清泪滑落,直接落到母亲的手腕上。 “清菀,快醒醒,这孩子怎么还做噩梦了。”江氏心疼不已,抬手摸向苏清菀的额头,可入手依旧滚烫。 一阵凉意传来,驱散了那片迷雾,苏清菀猛地从江氏怀中惊坐而起,睁眼时双眸中猩红一片,她要宰了那个贱男人。 “清菀,别。” 江氏阻拦的声音晚了一步,苏清菀已经一拳捶在了马车车板上。 “咔嚓”声不断响起,江氏的脸瞬间白了,后知后觉的苏清菀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在马车彻底断开前,一把抱住自已母亲,纵身从马车上跃了出去。 两人才刚落地,那辆马车已经四分五裂了,木框车辕混着车厢内的杂物,零零散散的撒了一路。 “母亲,妹妹,你们没事吧?”苏越文跳下马背,快跑了过来。 好端端的马车怎么还散架了? 江氏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看向苏清菀,她这女儿小时候力气就大,三年前闹着要学武后,力气就更大了。 “清菀?”江氏唤她。 苏清菀眨眨眼,眸中的猩红色已经褪去,她看着站在自已面前,完好无损健康活着的母亲和大哥,心中无比庆幸。 还好刚才自已只是又梦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了而已。 她摇摇头,扯起嘴角笑了笑,沙哑说:“母亲,大哥,能看见你们真好,我刚感觉自已被火烧死了,可疼了呢!” 她说的是真的,上一世她便是被烈焰活活灼烧而死,烈焰焚身的疼痛钻入骨髓,根本抵抗不了。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你早上起了高热,一直昏睡到刚才,只是做了梦而已,以后可不许胡说了。” 江氏很想捶她一下,可又舍不得,她的娇娇女这会儿小脸还烧得通红呢,瞧着心疼极了。 三人正说着话,刚才跟在他们后面来的马车停到了近前。 “母亲,姐姐,你们没事吧?我看你们坐的马车散架了,可有受伤?” 马车内跳下个小少年郎,落地后冲到苏清菀跟前站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仔细瞧着她,脸上满是担忧。 “武哥儿,我没事。”苏清菀朝小弟苏越武摇摇头,眉目间满是温柔。 三年前,她从烈火焚烧中重生回自已十二岁那年,经过三年的准备,他们一家人再次踏上前往京师的路。 兴许是前程未卜,也兴许是三月时节夜风寒凉,扰乱了苏清菀的思绪,让她久违的又梦到了上一世发生在自已和家人身上的事情。 上一世,他们一家人被承平侯府中的吸血鬼算计得连骨头渣滓都没剩下。 父亲一心为国,却遭人诬陷,锒铛入狱后,惨死在流放路上,可怜他一片赤胆忠心,竟无人为他收殓骸骨; 母亲尽心尽力伺候公婆,和睦妯娌,却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七窍流血而亡; 亲哥哥才学广博,乃状元之才,却被人挖去双眼,斩断双手,再与仕途无缘; 亲弟弟聪颖良善,却变成愚笨痴儿,死于恶犬之下,连骨带肉都被吃了; 而自已不仅被人抢了与睿王的亲事,还被诬陷与人有染,她以为那个男人娶自已,是因为相信她是清白的,可结果只是早就安排好的算计,她不过是跳入另一处地狱。 两年的囚禁与折辱,让她生不如死,而在那对贱人登上至尊之位时,她也被那个自已以为是救赎的男人用一场大火送了回来。 全家被吃绝户,最后还落得声名狼藉! “夫人,刚才散落的东西都打整好了,我把二少爷的马车重新整理了下,您和小姐、二少爷都上马车吧。” 容婶儿刚才听见苏清菀说没事后,便张罗人去收拾散落的东西了。 苏清菀望着容婶儿,眼圈有些潮热,容婶儿上一世陪着自已嫁了人,可却没落个好下场,听说她饿死在了庄子上。 江氏看女儿又再发呆了,抬手摸向她的额头,这会儿倒是不怎么烫了,可谁知道是不是被春风吹的。 “快上车,免得病得更重了。” 江氏拽着苏清菀上马车,他们刚坐上去,老管家福顺便骑着一匹马跑了回来,正是那辆散架马车的马匹。 “马车太不结实了,果然这个质量不行,小姐,老奴就说该选好一些的,您和夫人没伤着吧?” 刚才车厢断裂,马匹受惊,他好不容易才把惊马控制住。 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临近京师时,竟然让大家选用了最便宜的马车。这一路上修修补补的,这回总算烂在路上了,也不知道剩下三辆马车能不能坚持到京师。 “我和母亲都没事,福顺叔,我们继续赶路吧。”苏清菀未多解释。 三辆马车赶在日落前,进了京师府内城,朝着广武大街的承平侯府行去。 “这是哪家穷酸亲戚?” “这怕是来躲饥荒的吧?” “这是上门打秋风的?” 承平侯府中,门房一脸震惊地,瞧着停在门口的三辆快要散架的马车。 一个个脸色快速变化着,生怕沾染了穷酸晦气一般。 第2章 承平侯府 这些人真是侯府三老爷的家眷? 怎么瞧着如此穷酸? 他听人说三老爷娶的夫人是商贾之女,不该这么穷啊!这乍一看上去,像是要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一样。 苏清菀和江氏下了车,她很满意门房打量他们的眼神,毕竟这是自已精心安排的。 上一世他们一家人也差不多在三月里回的京师,不过却大箱笼,小包袱的装了整整十余辆大马车,再加上丫鬟仆从一干人等,里外里约莫有三十多辆马车。 那时,他们一家人当承平侯府是自已的家,可哪里知道,这里是吃人的地狱,侯府中养着的都是些恶鬼,他们早就盯上了三房的钱财,进而还惦记上了母亲娘家的产业,可那时候他们全家人没有丝毫警觉。 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她只会让那些贪婪恶徒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上次我们回来时,你才五岁,这一晃,便过了十年,你父亲中途转道去巡查了,不陪我们过来,我这心里有些发虚啊。” 江氏紧张得手心里都出汗了,她自已是商贾之女,以前嫁给三爷时,便不被侯爷和继室老夫人喜欢,现在自已带着两儿一女回来,还不知道会怎样。 “母亲,我们这是回自已家呢,您是侯府的三夫人,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您累了,待会儿我来和长辈们说话。”苏清菀扶着江氏安慰道。 他们赶了这么多天路,江氏浑身的骨头都快累散架了,她拍了拍女儿的手,女儿都懂得宽慰自已了,果然懂事了。 侯府管家不多会儿走了出来,一看门外面站着的人,他也愣住了。 这真是三夫人和三房的少爷小姐?他们穿着未免,嗯,过于朴素。 “王管家,经年不见,身子骨可还好?”江氏笑问着。 真是三夫人江氏,江百花。 “老奴见过三夫人,见过两位公子,小姐,快请进府,大夫人一直在等你们回来呢!” 王管家赶忙招呼,他领着三房的人进去,顺道给了门房一个眼色,让他帮忙安顿马车。 再次踏入承平侯府,苏清菀唇边弯出一抹冷笑,这锦绣繁华的深宅大院中,尽藏着见不得光的污秽。 除了苏氏兄弟到处打量侯府外,苏清菀和江氏都目不斜视的跟着管家往内院走。 转过回廊拐角,苏清菀看到站在花厅门口等着他们的几个人了。 最前面站着两位穿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二人身量差不多高,只一人丰腴圆润些,另一人则清瘦一些。 圆润些的便是侯府大夫人,刘氏,出自永康伯爵府,虽然庶女出身,可现如今她掌管着承平侯府的中馈,三房回侯府的相关事宜便是她在安排。 清瘦的妇人是侯府二夫人,康氏,出自显德侯府,是侯府五房嫡女,只可惜五房已经跟显德侯府主家分家了,现如今她借不上显德侯府的力,还得贴补自已娘家。 侯府两位夫人看着从回廊拐角走出来的几人,直接愣怔住了。 还真跟门房说的一样,三房的人看着像是穷亲戚。 这穿的都是什么呀? 个个衣服洗得都发白了,三弟妹浑身上下没一件像样的首饰,扶着她的年轻女孩应该是她女儿吧。 哎哟喂,头发上只戴了一根素银簪子,连对耳饰都没有,这也太寒酸了。 原本还指望着三房带些钱财、产业回来,现在这情形,跟她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样的三房,还回侯府来做什么?他们怕是连交给公中的银钱都拿不出吧。 苏清菀自然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中,唇边笑意更浓。 上一世,三房回府后,养活了侯府一大家子人,连大房二房的儿女婚嫁,都是三房拿的钱。 可三房只拿钱还不能满足这群恶鬼,他们还惦记三房人的性命! 苏清菀敛去冷意,这一次,他们三房是回侯府吃大户的,就不知道侯府的人受不受得住了。 “母亲,她们是大伯母和二伯母吗?”苏清菀直接问道 “对,她们就是侯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就是你们大伯母和二伯母。” 江氏这会儿有些后悔,她不该听女儿的话,弄什么轻装简行。现在看看两位妯娌僵硬的脸色,她们不会以为三房是回来打秋风的吧。 还是大夫人刘氏率先回过神来,客套地迎了上来。 “三弟妹,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 “见过大嫂,二嫂!” 江氏先行了礼,又让自已女儿和两个儿子给长辈见礼。 “这就是清菀吧,倒是出落得一副水灵模样,只是打扮太素气了些,不过大伯母知道,你们是为了行路方便,故意如此的吧?”刘氏试探地问道。 虽然近三年来,三房孝敬回来的东西逐渐减少,尤其近半年时间里,送进侯府的银票数额越来越少,她记得上次只送了一百两回来,这都不够她女儿买根簪子的钱。 江氏正要说话,只是一开口便痛呼出声,她的腰又疼又麻。 “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吓了一跳,旋即便发觉江氏的脸都白了,一副痛苦不已的模样。 “大伯母,我们回来时,母亲坐着的马车散架了,可能伤着腰了,能先送母亲回房休息吗?” 苏清菀扶着江氏,一脸担忧的望向大伯母刘氏。 “散、散架?”刘氏再次愣住了,这马车得有多不结实啊! “是的,散架了,我们还得赔马车行车钱呢。“ 苏清菀说的一点都不心虚,倒是小弟苏越武不解的望着苏清菀。 马车行不是自已家的吗?自已家人弄坏了自已家马车行的马车,也是要赔钱的吗? 江氏也回头瞧着女儿,眼神中透露出你在说什么胡话的疑问,倒是苏越文神色从容,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 苏清菀:“母亲,我先送您回房歇息,你们谁给带个路?” 刘氏身边的周嬷嬷瞧了自家主子一眼,站出来朝着三房的人行了一礼,“三夫人,小姐和两位少爷,请随奴婢来。” 大夫人刘氏和二夫人康氏望着三房人走远的背影,不自觉的眉头紧锁在了一块儿。 “大嫂,三弟妹不是商贾出身吗?她家现在落魄成这样了?连个钗环都戴不起,也太寒酸了。”康氏攥紧手帕,心情很是不好。 第3章 这女子好生讨厌 她还想着等三弟妹回来后,自已跟三弟妹好好相处,说不准能让三弟妹的娘家人,带着自已二弟做点买卖什么的,现在看来,她这个打算怕是要落空。 刘氏正烦着呢,现在公中入不敷出,她就等着三房的人回来,好让他们多交钱呢。现在这模样,能拿出多少钱先放一边不说,能不能拿出来才是个问题。 “大夫人,三夫人带来的行李都送去鹤林院了,不过跟过来的马车和马匹走了,说是要去退租。” 二管事年轻一些,他帮着送行李时也颇为惊讶,堂堂侯府三老爷的家眷,行李居然这么少,都比不上他们大夫人平时出游时带的东西。 刘氏脸色更阴沉了,她没说话,倒是二夫人康氏问:“有多少行李?” “大大小小加一块不超过二十个,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三房少爷们的书籍,说是三爷让带回来的。” 二管事如实禀告,那放书的箱笼不小心落在地上,他瞧见了,真是书,没夹金叶子,也没有银锭,更是没见着银票。 刘氏整颗心往下沉,这跟她当初想的完全不一样,三房是真穷了,还是在自已面前装模作样呢! 苏清菀搀扶着江氏朝鹤林院走,才走上三眼拱桥,便瞧见不远处的临湖水榭亭中有两道熟悉身影。 只一瞬间,苏清菀瞳孔猛缩,脚步也停了下来。 没想到这次回侯府,跟上一世见到两人的时间不一样了。这两人正是抢了自已婚事的侯府大房嫡出次女苏云柔,以及哄骗自已嫁给他,后又囚禁烧死自已的贱男人张珏平。 “姐,怎么不走了?是累了吗?那我来扶母亲,你歇会儿。” 跟在后面走着的苏越武想接过母亲,却听在另一侧扶着母亲的大哥苏越文说道: “小弟,你扶着你姐,她病还没好,别是又发热了。” 江氏顿时紧张起来,抬手便要摸苏清菀的额头。 “母亲,我没事的,只是那边的风景好看,忘了走路而已。”苏清菀拉住母亲的手,浅笑着说道。 这一世,她的亲人都在她身边,都还活着,她一定会护着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江氏只觉女儿的手冰得吓人,她立刻道:“待会儿让容婶儿请个大夫进府给你瞧瞧,我看你这脸色还是不行。” “刚才进城时路过一家药堂就该先进去看看的,姐还不同意。”苏越武可不管苏清菀同意不同意,直接扶着她,四人走成了个并排。 周嬷嬷虽然在前面带路,听见三房几人聊天,原来还不止三夫人不舒服,连带着三老爷的女儿也生病了。 他们路过药房都没去看看病,不会是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吧? 周嬷嬷心里嘀咕,却没回头接话,因此她也没注意到本来在凉亭内的两人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周嬷嬷。这是侯府的客人吗?” 离得近了,苏云柔看清了周嬷嬷带着的四个人,他们穿着有些寒酸,难道是侯府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 扫了几眼后,她目光落到苏清菀脸上。 这人看起来有些清瘦,不过身量比自已高出半个头,眉眼秀美灵动,虽然穿着普通,没戴什么金簪玉环,可依旧是个出挑的女子。 她在打量苏清菀的同时,苏清菀也在打量她。 多年未见,苏云柔跟她印象中一样,总是温婉纯善,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说话声柔柔的,似月中仙子一般,带了些清冷高洁的气息。 而跟着她一同走过来的张珏平,一袭月白色暗纹长袍,端的是如玉公子,只是他的眼神只从他们身上轻轻扫过,便又落在苏云柔身上了。 上一世自已怎么就能信了张珏平说的鬼话呢,瞧瞧他现在的模样,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云柔表妹,哪里容得下其他女子。 “二小姐,这四位是咱们侯府三老爷的夫人和子女。”周嬷嬷朝着苏云柔福了一礼。 苏云柔有些诧异,却是朝他们身后唤道:“母亲,二婶婶,他们真是我三叔的家眷吗?” 侯府的两位夫人这会儿也走了过来。 “当然是了,你这孩子,还不快叫人,这位是你三婶婶,她是四妹妹,两位哥儿是你四弟和七弟。” 大夫人刘氏对苏云柔说道,虽然三房的人一直没住在侯府,但她知道,侯爷是把他们的名字写在族谱上的。 儿女们各按年龄排下来,她的女儿苏云柔是侯府嫡出二小姐,苏清雅则是侯府嫡出四小姐。 “见过三婶婶,四妹妹,两位弟弟,方才是我失礼了。”苏云柔乖巧柔顺的朝着江氏等人行礼,目光带些轻蔑的落在苏清菀身上。 她就是与睿王有婚约的女子了,这副模样着实配不上王爷。 江氏也拉着苏清菀和两个儿子回礼。 “之前听母亲提过三叔一家人要搬回侯府住了,没想到你们回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要过了中秋之后呢。”苏云柔继续笑道。 她这副样子大有拉着三房人闲聊的模样,而跟过来的大伯母和二伯母也不吭声,明摆着想让他们一家人多说些事情。 但哪有这样安排的,有什么话不能等三房人安顿下来后再聊的,可见大伯母在这事儿上根本没用心。 而且方才在花厅里她便说了自已母亲伤着腰了,大伯母没说帮忙找大夫也就罢了,那个领路的周嬷嬷明明听见说要找大夫的话,竟也一声不吭,这些人是打心底里就没想着他们三房也是侯府的主子。 苏清菀:“二姐姐,我母亲身体不适,要回房休息,有什么话可以等我们安顿下来后再说吗?反正侯府是我家呢,以后我们日日都能见面。” 毕竟我会成为你的噩梦,让你夜夜难安。 苏云柔似被吓到了,微微后退一步,纤纤手指捂在唇边,眸光中隐有波光闪动。一直站在她身边没说话的张珏平立刻拧了眉头,不悦的看向苏清菀。 这刚回侯府的女子好生讨厌! 苏清菀是习武之人,警觉性比一般人高,她瞬间察觉到了张珏平不善的眸光。 呵!这就护上了,可真是苏云柔养的一条好狗呢! 苏家两兄弟也发觉了,苏越武眼珠一瞪,若不是苏清菀拉着他,他这小暴脾气,就要抡拳头了。 什么东西,竟然敢瞪他姐姐! “母亲,二姐姐有未婚夫了?”苏清菀问江氏。 第4章 记在我父亲账上 “母亲,二姐姐有未婚夫了?”苏清菀问江氏。 这事儿江氏也不知道,她没听三爷提过啊。不过站在苏云柔身旁的公子哥,一派玉树临风的模样,跟自已印象中的大房少爷苏越杰长得不一样。 其实江氏也记不太清苏越杰究竟长什么模样了,毕竟她是十年前见过那孩子,如今早就长大了。不过她很清楚的记得,大房的大少爷眉骨处有颗黑痣,而眼前这人是没有的。 苏家三房打量着张珏平,莫名就有一种看大房二姑爷的感觉。 苏云柔连忙解释:“四妹妹,请勿妄言,他是我表哥而已。” 其他人没什么感觉,但张珏平的神情落寞了几分,只是他掩饰得很好,还朝苏家三房人行礼。 “晚辈张珏平见过三夫人。” 又朝苏清菀和两个哥儿拱了拱手。 苏越文回了礼,苏清菀和苏越武没动弹。 苏清菀十分遗憾的说:“原来这样啊,我还当你是我二姐姐的未婚夫呢,刚想说二姐夫你芝兰玉树,一表人才,看来是我误会了,幸亏刚才我没直接叫你二姐夫。” 你现在也没少叫! 苏云柔面露不悦,她头一次吃瘪,竟然还是在侯府之中。 “四妹妹真是心直口快,不过这是在京师,以后四妹妹还是要慎言才好,免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上了京师连话都不能说了,母亲,我们还是走吧!你腰还疼着呢,等回了房我给您揉揉。哎!那个领路的嬷嬷,愣着做什么,带路呀!” 苏清菀挥挥手不在意的打断了苏云柔说话,还朝江氏撒娇,并直接指挥起了大夫人的心腹婆子。 这不是直接打大房人的脸吗? 刘氏的脸色愈发难看,康氏也是吃惊不已,她们就没见过苏清菀这样的大家小姐,实在、实在是粗鄙不堪! 苏清菀根本不管这些人在想什么,顶着她们不善的目光往前走。 周嬷嬷见状,朝自已主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欠了下身子,快步跑到三房人前面,继续带路了。 等走远了后,刘氏的脸色依旧没能好转。 “母亲,四妹妹似乎不喜欢我。”苏云柔咬了咬下唇。 苏家三房回来侯府,她是有危机感的,毕竟若论嫡出,她的身份比不上苏清菀。 侯府一共有三位老爷,只有三老爷苏志儒,也就是苏清菀的父亲是侯爷原配夫人李氏嫡出,他们大房和二房的老爷是以前侯爷的妾室康氏所生。原配李氏去世后,他将生了两个儿子的康氏扶为了继夫人。 因着这事儿,原配李氏的娘家人宜亲王府,到现在也没跟侯府的人来往,并对外称只认三老爷苏志儒一个外孙。 同样的,王府的人自然也只会善待苏志儒的孩子,所以苏清菀才能跟睿王订下婚约。 “她在陌南那种乡下地方长大,自然是个没规矩的,你不要多想。不过你怎么跟你表哥在这儿遇着了?” 刘氏虽没直接表现出不悦的脸色,但语气却比以往严肃一些。她的二女儿是天上的仙女,自然要配高贵之人,她的娘家人虽然也好,但跟天家的人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苏云柔听出了弦外之音,瞧了张珏平一眼,张珏平说:“姨母,我来找越杰的,刚巧碰见表妹了,便见了个礼。” 刘氏说:“那快去找他吧,这孩子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你若见着他,让他赶紧回来,府中来了客人,莫要失了礼数。” 张珏平拱手行礼后离开。 “云柔,你先回房吧,我们还得去看看你三婶婶。” 方才苏清菀又说了一遍江氏腰伤了,摆明是说给自已这个当家主母听的。 苏云柔应下,瞧着母亲走后,她对贴身婢女紫鹃说道:“你去取一套我平时赏你的碎花罗裙来,再拿两件看得过去的首饰,我们去看看四妹妹。” “是!”紫鹃瞬间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了,赶忙去取小姐要的东西。 而这会儿,苏家三房已经到了鹤林院。这院子本来是给三老爷和三夫人住的,两位少爷和小姐该另有别的院子住才是,但周嬷嬷把人领到后,根本没提两位少爷和小姐的院子在哪里。 苏清菀上一世就跟这老婆子打过交道,知道她这是瞧不上他们三房这群‘穷鬼’了,甚至还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果然,没带钱财回来,侯府给的待遇就不一样了,不过苏清菀没觉得心寒,因为上一世她已经看透了这群豺狼的嘴脸。 “容婶儿,我母亲腰不舒服,你跟周嬷嬷去医馆找女医师过来。哦,对了,记得把诊金挂在侯府账上。” 苏清菀说得理所应当。 躺下休息的江氏想说不好,可又怕自已多嘴,坏了侯府规矩,早知道就该问问三爷,侯府看病这药钱怎么算的? 周嬷嬷沉了脸,“四小姐,侯府没有记账的规矩。”𝔁ᒐ 没有个屁! 大房和二房的老爷少爷,没少在京师的各个铺子记账,上一世那些铺子的人拿着账本登门要钱,还是母亲心软,拿了自已的钱给结算的,却不想后来竟是给他们养成习惯了。 苏清菀笑了笑,“侯府不让记账的话,那就把我母亲看病的钱记在我父亲账上吧,等他回京了,让他去结算。”这下,她说得更加理所当然。 你们侯府不出钱,那就等我父亲回来去结算好了,反正到时候丢的也不是我们三房人的脸面。 才刚进门的刘氏听到了两人说的话,气得一个倒仰。 三房究竟养了个什么冤孽出来,她怎么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不是打整个侯府的脸吗? 提前回京的三夫人看病请大夫,竟然要等到三房老爷回京后再去结算诊金,这是当他们侯府的人都是死人啊! 这让三爷怎么想?让侯爷怎么想?他们指定会认为是自已这个执掌中馈的人做得不好,容不下三房的人。而且如果传了出去,外面的人指定会戳着他们侯府大房和二房的脊梁骨痛骂啊! 第5章 二姐姐真小气 “周嬷嬷,快去请大夫,银钱从公中出,莫要耽误了。”大伯母稳了稳心神,让自已不要跟不懂规矩的苏清菀计较。 “是!”周嬷嬷慌忙应下。 “快走吧,别磨叽了,我们夫人还难受着呢!”容婶子一把拽过周嬷嬷,拖着就往外走。 容婶子不是仆人,她的男人跟江氏的二哥在军中结识,有过命的交情。男人战死后,江二哥便担起了照顾容婶子母子的职责,不过为了避嫌,便将容婶子送到了母亲身边,现在容婶子的儿子也去了军中。 苏家三房早习惯了容婶子的行为,可大伯母刘氏又心口梗了一下。 “大伯母真好!”苏清菀夸赞道。 她这话说得刘氏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讪讪道:“都是一家人,本该如此。” 苏清菀就笑得更甜了。 不多会儿,女医师被请了回来,她给江氏检查时,屋内只留了苏清菀和容婶子,大伯母和二伯母一干人等以及苏家兄弟都在外间等消息。 苏云柔这时走了进来,嘴里问:“母亲,三婶婶怎么样了?” 刘氏:“你怎么来了?医师正在为三婶婶检查,现在还不知道。” 苏云柔温婉道:“我刚才看四妹妹穿得简单了些,便拿了套衣裙和首饰过来。” 江氏和康氏看向跟着苏云柔进来的紫鹃,她手中端着个托盘,上面放了套衣裙,还有两样首饰。 “还是我们云柔细心啊,清菀,快出来瞧瞧,你二姐姐给你送东西过来了。”康氏朝里间喊道。 苏清菀尚未出来,苏家两兄弟却皱了眉,他们看到了衣裙,即便没展开看,也知道那衣裙的料子不好,不仅没法跟苏云柔身上穿的那套比,连端托盘丫鬟身上的衣裙也比不过。 若是真心送衣裙过来,岂会如此不用心? 苏家哥俩的脸色瞬间黑了,苏越武要发作,被苏越文按住了,因为他瞧见妹妹出来了。 苏清菀走了过来,她方才得罪了苏云柔,还以为这人找自已麻烦要过两天呢,没想到半个时辰不到,她就过来了。 “四妹妹,我看你穿得单薄,便拿了套自已的衣裙过来,你看看喜欢吗?” 紫鹃端了托盘,送到苏清菀面前。 还喜欢吗? 这套碎花罗裙的料子都比不过紫鹃身上这套素面平缎料,苏云柔是想当众让自已难看呢。若自已收下这衣服,穿出去后,侯府的人是把自已当主子看,还是当下人看呢! 还有两样首饰,款式难看就算了,居然还是坏的,桃花花瓣都碎了,也敢拿出来糊弄人,这是打量着她苏清菀没见过好东西呀! 苏越武恼火的盯着苏云柔,若不是亲哥拽着自已,他定上去一把将托盘掀了。 谁稀罕这些破烂货,我姐姐什么好料子的衣裙没有! 苏清菀给了苏越文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躁,自已则瘪了瘪嘴: “不喜欢,这套衣裙好难看,丑死了,二姐姐你眼光真差,以后别穿这套难看的衣裙了,嗯……不过你身上穿着的这套就很好看,我很喜欢,还喜欢你头上戴着的白玉芍药簪,这个石榴镯我也喜欢。” 苏家两兄弟瞬间憋笑,果然自家姐姐(妹妹)不是会吃亏的主。 苏云柔和两位夫人,甚至连丫鬟紫鹃都呆愣住了,一众人等齐齐??? 哪儿有人这么直来直去说不喜欢别人送的东西,而且她还大言不惭的表示自已瞧上了苏云柔身上的衣裙和首饰,甚至说的首饰数量都一样,刚好两件,可这里面价钱差了几百倍不止啊! 苏云柔张了张嘴,想辩解说自已根本没穿过这套碎花罗裙,而且她眼光很好,可这话一出口不是自扇耳光吗? 苏清菀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兴高采烈地笑说:“不如二姐姐现在就把我点的东西送我吧,芍药簪和石榴镯可以现在给我,衣裙的话你去里间换下来,正好这里有套现成的碎花罗裙,你穿它刚好,等你身上这套换下来后,我扩充让容婶子帮我洗洗干净,然后就能穿了。” 刘氏眼前发黑,听听,你们都听听,这个陌南来的小贱蹄子说的都是什么不像样的话! 现在她要拿走云柔的昂贵首饰不算,还要让自已女儿换上那条丑罗裙,甚至还嫌弃云柔穿过的裙子脏,她、她简直岂有此理。 她什么身份?也配穿软烟罗这么好料子的衣裙,配用那么好工料的首饰! 刘氏恨不能扑上去狠抽苏清菀两个耳光,可她不能这么做,她是侯府大夫人,要有气度,不能跟刚回侯府的晚辈计较。 只等、只等他家大爷升了官,官位压过三爷,看她怎么收拾苏清菀这小贱蹄子。 苏云柔瞠目结舌的望着苏清菀,她以往也跟侯府中的姐妹明里暗里的争过东西,可、可从没见过苏清菀这样的人啊! 她委屈极了,望向自已母亲,没来得及听刘氏说话,苏清菀又开口了: “二姐姐不愿意给我吗?哎,我就知道会这样,不给就算了吧,毕竟父亲教我要大度,不能跟自已家里人斤斤计较。” 苏越文掐了掐手心,用痛感压制自已快要按压不住,疯狂想要翘起的嘴角。 苏越武憋笑的能力比不过他大哥,直接“噗嗤”出声,又赶忙轻咳了下,故作沉思状,应和他姐的话,“父亲的确这么教过我们。” “你们!”苏云柔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不等他人说话,扭头跑了出去。 主子都跑了,紫鹃当然不敢留下,赶忙追了出去。 “哎!二姐姐真小气!”苏清菀噘着嘴,叹了口气,一副自已都这么大度不要那些东西了,她怎么还跑了的表情。 刘氏额角青筋直蹦,她要撕烂这小贱蹄子的嘴,若是云柔传出去小气的名声,她还怎么嫁入天家。 “你二姐姐脸皮薄,别跟她开玩笑了,你喜欢的东西待会儿周嬷嬷会送过来。你们今天就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去拜见你们祖父、祖母。” 刘氏强迫自已说完这些话后,立刻起身离开,她走得匆忙,甚至没等女医师诊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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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有人要杀我(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