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个名字,目光变得复杂。 丹阳公主暮晚摇啊…… 在此之前,他也偶尔会在夜里临睡前自我反省时,写下她的名字。但从没有一刻,盯着这个名字,让言尚坐了这么久,不知道该怎么想,该怎么继续。 他再次想到白日时自己听到的暮晚摇喝退赵灵妃的话。 他并不知道暮晚摇只是信口胡诌,并不知道暮晚摇自己都未必多想过她说的话。但是她太会说了。 她不光打动了赵灵妃,让赵灵妃知难而退……也打动了站在屏风后的言尚,让言尚静静聆听,久久没有站出去。 他那时隔着屏风看她时,便觉得她的形象在他眼中变得何等鲜明,何等坚韧有力。 能说出民生,能说中他的心思……言尚的心被暮晚摇在那一刹那击中,他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己好似终于寻到了理解自己所求的人。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志气相投的人,何其难得? 甚至这份志气相投,远比皮相、远比心性,更打动言尚。他见她貌美可爱心动,却不如见她胸襟开阔,更为她所折服。 言尚闭了目,压下心头的激荡之意。他原先并无情爱的想法,对公主哪怕有时克制不住地想关心靠近,他也是非常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太近……然而人生一世,知己难求。 到此一刻,他才明白,若是这般与自己志气相投的人,能与自己结为伴侣,自己是何其幸运? 盛世安康,三五知己,一红颜相伴……他言尚一生所求,也不过如此了吧。 千头万绪,在言尚脑海中一一掠过。重新睁开眼后,言尚舒了口气,揉了揉因读书一天而酸痛的脖颈。 他起身,将自己反省所写的那些字,放到火烛前,一点点烧掉。他确实是这般小心之人,哪怕自己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不会留什么痕迹。 当火烛烧到“暮晚摇”三个字时,言尚目露温柔色,微微笑了一下。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如这般与自己志气相投的少年公主,自己不光要助她,若是真能尚公主……那是何其幸运。 他该调整自己和暮晚摇相处时的态度了。 字条烧完,洗漱之后,言尚去箱子里取明日要穿的衣裳。他收拾袍衫时,从箱子里掉出一个玉佩来。玉佩碧绿,握手清凉。 言尚看到这枚玉佩,怔了一下,将玉佩握在了手中翻看,沉吟半晌。 这是他离开岭南时,他阿父交给他的祖传情定信物,让他若是遇上心仪的女郎,就将玉佩送出去。 不过因为言尚无心此事,又因种种缘故不适合现在谈婚论嫁。他到长安后没几天,就将这个玉佩扔在了箱子里,再也没翻出来。此夜不经意见到了这玉佩,言尚心中一动。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微微红。 他将玉佩从暗无天日的箱子里取了出来,和自己平日要穿的衣裳放到一起,然后熄灯上床。 想来从明日开始,这块寄予了言父深切盼望的玉佩,终于能在言尚身上出现了。 ----- 天亮后,暮晚摇不紧不慢地吃了早膳,又翻了一会儿乐谱,看了看昨日幕僚们递上的折子。 估计早朝已经结束,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悠悠然出门,打算去东宫。 出外院,在府门前的门楼前,暮晚摇看到了一道云秀如竹的修长背影,正在和方桐、还有两三个侍女说着什么话。 暮晚摇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觉眨眨眼,停住步子。 “殿下!”仆从们的请安,让那人回过了头。那人露出笑,眉目温润,和仆从们一同向她请安。 暮晚摇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风雅隽逸一如往日,只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哦,也许是他手中拿着的一束还沾着露水的粉红杏花。 看暮晚摇盯着自己手中的一枝花,言尚低头看了看,笑着解释:“是一位朋友家中养的杏花原本要死了,我与他一同研究了两个月,没想到他的花又开了。他喜不自胜,大清早就来送花给我。” 言尚晃了晃手中的那枝杏花。 露水微微溅上他的衣袍和手。 粉色照人,衬得他更是面容清隽多雅。 他随意地晃了两下花,看暮晚摇盯着,就将花向前递了递:“殿下喜欢的话,便拿去玩吧。杏花这般鲜妍多娇的话,自然配殿下这样的人物。留在我这里,反倒可惜。” 他说话一贯好听,暮晚摇已经听得很习惯。 暮晚摇:“……你大清早地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花么?” 虽然语气不善,暮晚摇却还是向身后的夏容使了个眼色,让侍女们上前,将这株还沾着露水的杏花收走。她确实见到这花就心里喜欢……其实更喜欢的是言尚晃着这花的闲然模样。 男子拿着花而不显得女气,可见言尚的气质之好了。 言尚微笑着回答公主:“是因昨日方卫士等人因我受了罚,所以我来看望。” 暮晚摇看向方桐等人,果然见他们一副感动得不行的样子,显然在暮晚摇还没出现的时候,言尚收买人心收买得非常成功。 暮晚摇嗤之以鼻,不屑理他,她抬步往外走。 没想到听到了跟随的脚步声。 她乜向跟上来的言尚。 言尚跟随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折子给她:“昨日本该与其他幕僚一同给殿下,只是事情太忙,给忘了。想来惶恐不安,自然今日亲自走一趟了。” 暮晚摇接过他的折子,翻了翻就让旁边的侍女收了。 幕僚们本就是为她出主意的,她平日拿大主意就好。不过言尚因为忙着读书的缘故,平日给她递折子的时候很少,没想到现在竟然送上了。 暮晚摇心里嘀咕两句,也没放在心上。然而谁知言尚竟然还没走。 她要上马车时,看言尚站在府门口目送她。 暮晚摇:“……” 她这才觉得奇怪:“你平日这时候不是已经去弘文馆了么?怎么今日这么晚还在家中?” 言尚惭愧道:“昨日读书睡晚了。” 暮晚摇:“哦。” 顿一下,她盯他半天,想到一个猜测,却觉得不太可能。但她仍迟疑着试探:“你是让我送你一程的意思么?” 言尚露出惊喜色,说:“如此便麻烦殿下了。我正好有一些政事,想请教殿下。” 暮晚摇一愣,却是看到他脸上被自己用簪子划破的伤,心中一虚下,答应了他的请求。 ----- 因为言尚早上主动上了暮晚摇的马车,暮晚摇一直心思恍惚。 她在东宫和太子谈政务的时候,也好几次走神,想到言尚早上时的笑容。总觉得他的笑容,比平时真切很多,距离和她近了很多……她没有感觉错吧? “摇摇,你有没有听孤说话?”太子无奈地放下折子,看向这个心不在焉的妹妹。 暮晚摇回神,漫不经心:“我听着呢。大哥是说父皇身边没有自己人,但贵妃却是三哥的母亲,怕贵妃在父皇面前嚼舌根,所以希望我多陪陪父皇,为大哥多说说话。” 太子点头。 叹道:“今年年底大典,正好赶上父皇大寿。孤想好好操办,让各国来朝庆。这银钱就花的多了。怕有人不满,还需要摇摇在父皇面前多为孤说说话。” 太子出身差,不过是占着一个长子的名号,才能在嫡子二皇子夭折后,成为太子。 苦于在皇帝身边没有人说话,太子就寄希望于暮晚摇。不管怎么说,皇帝膝下就只有两位公主而已。 而且暮晚摇这般可怜,既是嫡女又是幼女,看在暮晚摇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的份上,皇帝应该每次见到暮晚摇,都会生起怜惜之情。 暮晚摇心里隐有些不开心,她是非常不想去人面前扮可怜,让人来同情自己。但现在为了太子。她少不得在皇帝面前多卖点乖,让皇帝觉得亏欠她。 暮晚摇答应了太子,说会配合太子,之后她就去父皇那里尽孝心去。 太子嘱咐:“你将你的脾气收一收,扮演好以前的你自己。” 暮晚摇一顿,淡声:“我知道了。” 真是可笑。 她居然要在皇帝面前扮演以前的她,就为了装可怜,让皇帝同情心怜。以前的她早就死了……但是所有人怀念的、希望的,都是以前的她。 他们希望暮晚摇扮演好暮晚摇自己,不要让他们觉得愧对。 ----- 言尚一整日在弘文馆读书。 不断遇到朋友。 朋友每每看到他,和他寒暄时,就会注意到他的脸:“素臣,你的脸怎么了?” 言尚摸下自己左脸上的划痕,这两日来不知道多少次回答同一个问题。 他言简意赅:“猫挠的,别人的猫,现在已经不见了。已经用药,过两日就好了。也不用帮我捉猫。” 看到向来有礼的言二郎因为被同一个问题所烦,回答这么简单,朋友怔了一下,笑起来,拱拱手走了。 然后再来一个朋友,看到他的脸大吃一惊; 再再一个朋友,忧心问他这算不算毁容; 再再再一个朋友,盯着他的脸看半天,言尚主动解释…… 总之,一整天下来,每个见到言尚的人,都关心他脸上的伤。毕竟太过明显。而基本每次有人这么问,言尚都要想一遍暮晚摇拿簪子砸他的狠劲。 一遍遍回想,好几次都为此走神,让言尚不禁苦笑。觉得弘文馆待不下去了……他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天天被人关心他的脸怎么了。 想来在脸上的伤好彻底前,他不太愿意去弘文馆了。 ----- 在皇宫消磨了半日,下午的时候去一个生病的大臣府上看望,傍晚回到公主府所在的深巷时,暮晚摇已经疲惫不已。 她在马车上歇了一会儿,下车回公主府时,竟见言尚背着一竹匣书,才回来。他在夜风中归来,日日如此,让暮晚摇抑郁了一天的心情好了很多。 装了一天,她现在可以不伪装了。 暮晚摇停下看了他几眼,他看到了她,便向她行礼。 暮晚摇看到他弯身行礼时,汗水覆在颈上,莹莹透湿,连圆领里面的白衫都被打湿了。他抬起脸时,暮晚摇看到他脸上的划伤,目光闪了闪。 而她又见他汗流浃背,背了这么多书……暮晚摇:“弘文馆不让你待了?你要把书全搬回来?” 言尚自然不说是自己脸上的伤闹得自己没法在弘文馆待下去。 他这人从来都是给人面子的。 他微笑:“是天太热了,弘文馆的人太多,每日空气沉闷,我在那里读书也实在是脑中发昏,便打算将书搬回家,这一两个月,暂时都不去弘文馆了。” 暮晚摇奇怪道:“你把书搬回家读?你家里有冰?” 言尚微滞。 他说:“纵是没有冰,也比与一群人挤着好一些。” 暮晚摇盯着他窘迫的样子半晌,噗嗤笑了,一下子明白他是贫寒、买不起冰。 暮晚摇柔声:“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你拿着书到我府上读书来吧。大热天的,你别把自己闷得中暑,又得耽误时间养病了。” 言尚感谢她。 又望着她,温声劝道:“既是天气炎热,殿下也少出门,多在府上歇歇才是。殿下身体娇弱,岂能禁得住这般日日出府呢?” 暮晚摇愣一下。 然后低头抿唇笑。 她喜悦他的关心,又不愿表露出来,便只是含糊道:“用得着你说?” 她说话永远这样带刺,言尚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说什么了。 ----- 烈日炎炎的午后,公主府的外宅正堂上,屏风只留一面,其他三面都空了出来,可以看到院中清湖池榭的景观。 屏风前,有笼中放着冰片,为此间消暑。侍女们都远远躲开,不在此打扰主人。 蝉鸣声伴着翻书声,清静无比。 言尚坐在一张案前,翻看书目,时而做笔记。这是一张长案,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摆着切好的、用冰镇过的瓜果。 而在言尚后方稍微一点儿,放着一张美人榻。 暮晚摇原本是靠着榻,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只是日头昏昏,太阳太刺眼了。她拿团扇挡着眼,闭目歇一会儿。 这般一歇,便觉得这样也很舒服。 言尚看完一段书,舒展了一下手臂,回头,见暮晚摇斜靠在榻上靠枕上,团扇遮着脸,手腕露出雪白一截,手指松松搭着一本书。侍女们也看到公主殿下大约睡着了,便过来查看。 她们俯身,将殿下挡着脸的扇子微微向下扯了下,看到殿下额上的一点儿汗渍。侍女们回头,见笼中的冰已经化了,便张罗着重新取冰。冰重新置上后,她们想将冰笼拉近公主所卧的长榻。 暮晚摇闭着眼,模模糊糊地听到言尚和侍女们在说话。 言尚低声制止她们:“冰太过阴凉,不要离殿下太近了。” 侍女道:“但是殿下出汗了。”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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