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以三七、当归补血……” 沈嘉岁攥着帕子的指节发白。 燕回时这疯子竟真敢让箭簇擦心而过,方才御医剪开衣襟时,狰狞伤口距心脉不过毫厘。 “拿朕的紫参来!”皇帝扯下腰间蟠龙玉佩扔给总管太监,“去开朕的私库,把南诏进贡的金疮药全取来!” 他浑然不觉自己的龙袍下摆已浸满血水,就像当年抱着高烧的婴孩在暴雨中狂奔时,也顾不上帝王的威仪。 宫女捧着青瓷药碗进来时,沈嘉岁已守在榻边两个时辰。 她接过浮着褐色药渣的汤碗,用银匙舀起半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三下,这才送到燕回时发白的唇间。 皇帝站在博山炉旁,看着汤药顺着男子喉结滑落:“倒是个不离不弃的。” “他舍命护我时,可曾想过弃我?”沈嘉岁搁下见底的药碗,指尖抹去燕回时嘴角的药渍。 “皇上恕罪,回时这二十年活得比驮盐的骆驼还累。幼年尚能蹲在墙根下逮蛐蛐儿,自打十二岁替您办差,哪天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今好不容易卸了大理寺的差事,得以踹口气,谁知却又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性命不保……” 龙涎香的烟雾在殿内浮沉,皇帝望着锦被下苍白的脸庞。 这张脸与晴妃有七分相似,当年她也是这样躺在龙凤榻上,攥着他的手说想去看江南烟雨。 “皇上,您让他躺龙床,抄黎家三族,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沈嘉岁突然笑出声,惊得烛台爆了个灯花,“那些士族正愁找不着由头,回时倒好,直接成了活靶子......不过也好,晴妃娘娘等了他二十年,也好让他回旧居相聚。” 皇帝的手指重重划过紫檀案几。 案上摆着滇省呈报的折子,“颍州”两个字突然刺进眼里。 “我们要去颍州。”沈嘉岁老老实实坦白,从荷包掏出片干枯的木棉花瓣,“新昌县的木棉树能长十丈高,花开时像着了火。晴妃娘娘当年托人捎回宫的木棉籽,如今该成林了罢?” 五更天的梆子响了第三遍,皇帝突然抓起朱笔。 明黄绸布铺在案上,笔尖悬了半刻钟,终于落下“奉天承运”四个字。晨光透进菱花窗时,最后一方玉玺重重压住“永世不得征召”六个朱砂字。 皇陵方向传来做法事的铜铃声,六皇子凌驰的楠木棺椁正在入土。 几个官员躲在汉白玉望柱后,交头接耳: “听说了么?昨夜黎家三百多口全上了枷锁!” “黎老太爷的珊瑚顶戴都被踩碎了!” “抄出八十箱黄金!老夫人当场晕过去了!” “那些女眷哭哭啼啼的,甭提多可怜!” 宫墙外的柳絮纷纷扬扬,沈嘉岁给燕回时系上墨色大氅。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巡防营的兵卒正在拆除黎府的匾额。 她轻轻放下车帘,燕回时的睫毛在颠簸中颤了颤,终于映出点点天光。 …… 晨雾未散时,永定侯府门前青砖已落满车辙印。 裴淑贞攥着帕子扑到马车前,见燕回时裹着墨色大氅昏睡在软垫上,喉间顿时溢出一声呜咽。 沈文渊撩开车帘时,铁甲相撞声惊得他倒退半步——三十六名玄甲侍卫正持陌刀分立两侧。 “这是要监看侯府?”沈文渊压着嗓子问,官袍袖口还沾着昨夜灯花爆出的焦痕。 沈嘉岁将令牌系在父亲腰间:“皇上把玄甲卫拨给侯府了。” 令牌上的饕餮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九九八十一人,都是大内暗卫出身。” 正说着,宫门方向传来銮铃声。 赢公公捧着明黄圣旨跨过门槛,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老侯爷的茶盏“当啷”砸在青石板上——“新昌县主”四个字伴着沉香屑飘落时,沈嘉岁正盯着圣旨末尾的朱砂印出神。 “......赐金银珠宝八十箱,侍卫一百六十八人。”赢公公尖细的嗓音惊飞了池中白鹭。十几个红木箱轰然落地,箱盖震开的瞬间,裴淑贞的绢帕飘落在满箱金锭上。 老侯爷的龙头拐杖“笃”地戳进箱中,挑起个翡翠玉如意:“五年前太后寿宴,黎家献的贺礼。” 玉柄上还刻着黎氏族徽,“皇上这是把抄家的赃物都搬到我们永定侯府来了。” “嘘——”沈文渊猛地捂住老爷子的嘴。二十步外,玄甲卫的陌刀正在日头下泛着寒光。 沈嘉岁蹲身清点时,玛瑙在指尖滚出脆响。 东珠缀成的帘子,南海珊瑚雕的笔架,甚至还有整匣未凿的金矿原石。 “统共四十万两上下。”她合上最后一口描金箱,“走豫州官道太招摇,换漕运水路。” “漕帮有我旧识。”老侯爷摩挲着箱角铜锁,“三十年前在沧州一起耍过。” “就是您那些酒肉朋友?”沈文渊扯开沾了金粉的官袍,“去年醉仙楼赊的账还是我去还的。” “混账!”老侯爷的龙头拐杖重重杵地,“当年沧州水匪劫官船,是他们豁出命与匪徒周旋!”老侯爷突然压低声音,“把他们的家小接来侯府小住,运完这趟再送回去。” …… 暮色四合时,侯府角门响起马蹄声。一百六十名青袍侍卫列队入院,腰间佩刀与玄甲卫的陌刀相撞,叮当声惊飞了檐下春燕。 沈嘉岁倚着朱漆廊柱,看紫莺捧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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