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种安逸只是暂时的,随着郑乔病情日渐加重,外界还有屠龙局虎视眈眈,内忧外患,跟着郑乔迟早要丢性命。 有机会脱身,当然要走为上。 沉棠:“……” 亏她还脑补一圈谢器临走之前盗取机密,而这一切都在郑乔意料之中的戏码。忘了谢器作为打工人,他的工作内容是可能接触到机密的。这下子,她反而不确定了。 谢器给的太诱人。 她一时迟疑摇摆起来。 叹道:“这可太难办了。” “粮仓若能拿下来,郑乔此局必败无疑!”谢器小心翼翼试探,这是一击即中郑乔命脉的绝佳时机,风险与危机并存,“沉君担心粮仓有埋伏?若是焚烧粮仓……” 理论上不需要太多精锐。 投入和收益相比,不值一提。 沉棠啊了一声,竟是反问谢器:“什么焚烧粮仓?为什么要将粮仓焚烧掉?” 谢器和沉棠面面相觑,各自迷茫。 “不毁粮草,断其根本,如何制胜?” 沉棠并不赞同谢器的举措,她叹道:“言灵有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目下本就是灾年,各地势力只顾着互相倾轧,哪里管治下民生?兵戈不止,庶民又如何安心耕作?此前郑乔在燕州坚壁清野,毁掉春耕不说,还搜刮各地粮食,带走所有青壮,留下来的老弱无依无靠,只能绝望等死。若烧了乾州粮仓,不啻于送这些人上绝路。” 哀民生之多艰。 哪怕理智告诉沉棠烧毁粮仓是成本最小的手段,也是最能打击郑乔兵马,快速瓦解他们士气的举措,可一想到粮食关系到的性命,沉棠又如何忍心?烧粮,不啻于杀人。 谢器闻言,面色白了些许。 他只想到这份筹码能带给他的好处。 沉棠说的这些,他不曾考虑。 哪怕谢器不觉得自己想法有问题,但面对言辞诚恳的沉君,他竟有几分自惭形秽。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这是我的问题。我非杀伐果断的性格,甚至有些过于优柔寡断了……士藏,你也只是尽到一个谋者的本分罢了。”沉棠一脸沮丧地自责叹气。 谢器慌道:“沉君万万不能这么想。” 面前少年太过真诚善良,但这不是错的。暴戾如郑乔之流,他们倒是足够杀伐果断,但他们的存在让这个世道变好了吗? 民生凋敝,战乱不止。 因为宴安的缘故,谢器对沉棠也有些关注,他知道沉棠跟“优柔寡断”四个字沾不上边,有慈悲心肠的同时也不乏金刚怒目。有善心,跟善心泛滥,那是两个概念。 有郑乔这前车之鉴当对照组,沉棠情绪稳定又有仁心,对于他而言不要太合适。 沉棠视线落向桌上的“嫁资”。 道:“此事,还是徐徐图谋吧。” 粮仓地点大概率是真的,即便郑乔有心设计,那么多粮食也不可能短短几天搬完。这次的利益足够沉棠去冒一次风险。奈何――当下人手不足,不然还真想张口去咬。 谢器拱手道:“唯。” 沉棠出来后摸摸谢器两个女儿毛茸茸的脑袋,说两句吉祥祝愿的话。这两个孩子倒是不怕生,小的那个还仰头直视她,一瞬不瞬。沉棠笑问:“女君这般瞧我作甚?” 谢器夫人一颗心悬吊起来。 她生怕女儿表现不佳给人留下坏印象。 孰料,小女儿道:“沉君生得可真好看,我能摸摸你的脸吗?你也摸我的头了。” 沉棠半蹲,伸出脸:“喏,摸吧。” 小女儿还真小心翼翼摸她的脸颊,这一幕看得谢器夫人血压狂飙,心弦紧绷。 沉棠离去之前还不忘叮嘱:“你们姐妹一定要好好念书,跟着宁师安心修炼,长大了才能当栋梁之材,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两个女孩儿认真点头谨记。 顾池等候沉棠已久,出言打趣:“谢士藏这位新人带来的‘嫁资’,可得主心?” 沉棠吐槽:“能看不能用!望潮,你能别用这种比喻了吗?说得好像我是觊觎新妇嫁资的绝世大渣男……啊不,渣女……” 顾池笑而不言。 但,他眼神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沉棠:“……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有福之士,自当侍有福之主,说起来,主公与池之间也算‘巧取豪夺’了吧?” 这不得给点儿补偿? 沉棠:“……” 顾池忍俊不禁,在沉棠恼羞成怒之前识趣打住。同时又提醒沉棠一句:“哦,对了,士藏还不知道主公是女儿身,他们夫妇此番回去,怕是要拧巴个两日了。” 沉棠脑门都是问号。 “士藏对我应当还算满意,归心了。” 为什么还要拧巴两日? 难道是她刚才一番唱念做打太用力? 顾池噗嗤笑出来,却不肯告知为何。 正如他所料,谢器夫人回去没多会儿,无端愁眉不展,看得谢器一脑门雾水。 两个女儿顺利拜师,小女儿也预定了一个厉害的老师。三个女儿前途有了保障,想不通夫人为何还是怏怏不乐。他一番旁敲侧击,夫人才为难地开口:“沉君年岁……” 谢器道:“少年英才,有志不在年高。” 孰料夫人道:“沉君还未有婚约吧?” 谢器纳闷:“问这个……你想给主公保媒?这事儿可别乱拿主意,小心惹恼人。” 夫人拧了一下他腰间软肉:“谁说要给沉君保媒?妾身的意思是沉君年岁这么小,还未有婚约,咱们的女儿又有天赋……今儿瞧着,沉君对她们很是和善……” 谢器:“……” 给新主公当未来岳丈? 倘若有缘,也不是不行。 夫人勃然大怒:“行什么行!” 谢器道:“且不说这事儿还没影呢,即便真有,主公这般好条件,抢都来不及。” 夫人却是有火难发。 “与你说这些没意思!” 她希望女儿当宁图南啊! 夫妇二人的声音吵醒了隔壁还未睡下的二女儿,这个时代的人大多心智早熟,她很是镇定地道:“沉君不是女儿身吗?” 为什么择婿会想到沉君头上? 谢器夫妇:“???” 女儿的问题在两人脑海中一遍遍回荡。 二女儿迷茫道:“不是吗?” 沉君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君,人长得好看,说话温柔,实力比父亲还强,还是父亲的新主公,她满脑子都想成为这样的人。若夫婿是沉君这样的,似乎也是好事儿。 谢器夫妇:“……” 夫人看向谢器:“女、女的?” 谢器艰难回答:“……不知道。” 因为二女儿一句无心之言,夫妇二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直到第二日天未亮,宁燕这个老师登门,谢器才小心翼翼,旁敲侧击。宁燕给了一句:“士藏,你才知道?” 谢器:“……” 他能知道沉棠是女儿身就有鬼了! 宁燕嘲笑他:“你不是心眼多,套了大伟身份,怎么到了主公跟前反而眼瞎了?” 谢器:“……”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啊。 宁燕笑道:“主公一向信奉强扭的瓜不甜。倘若士藏你觉得奉一女人为主是丢人的事情,你后悔还来得及,主公不会怪罪。” 谢器的脸色刷得黑成锅底灰。 他现在要是打退堂鼓,他那位夫人能徒手撕了他,这还关系三个女儿的前程。 谢器道:“谢某何时要反悔了?” 女娇都曾是他主公,女人又如何? 他隐约明白过来,宁燕几个女子能修炼的秘密所在,只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寸山城防堪称武装到牙齿,郑乔那边也只是派人盯梢防范,而不是出兵进攻,沉棠这边倒是清闲了两日。相较之下,屠龙局联军这边就没这么安逸了…… 黄烈大方跟盟友共享大力神丸,对于众人而言,这东西好是好,就是比较费命。 一开始以为黄烈危言耸听,但真正用了一批才知他所言非虚,成功率确实只有一成。他们因此打退堂鼓了吗?自然没有。 这就要说到众人兵力构成。 作战实力最强的自然是各家部曲精锐,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听从指挥,水平高的甚至能做到绝对的令行禁止。但,那只是少数。相当一部分是紧急征募的炮灰。 水平层次不齐,装备武器更是简陋。 那有为何将他们带到战场? 自然是图他们人数多,能提供士气。 联军成员自然不舍得让精锐吃大力神丸,提升不大,相反,底层的兵卒就不同。 他们体质普通,战斗力薄弱,心态也不好,是战场之上最容易被攻克的弱点。若让他们服用大力神丸,十个之中出一个重盾力士级别的也够本,性价比极高。说到这里,众人无比羡慕嫉妒黄烈。当年那场民乱,多少流民草寇将黄烈视为救世主跟着他? 炼制多少大力神丸都不愁没人吃。 兵卒都是普通人,哪里知道上层谋算? 康时和谷仁等人听到消息,静默良久。 一时发出相同感慨。 他们这些盟友没几个是人。 屠龙? 狗咬狗罢了。 但让康时没料到的是这些盟友没遭到讨伐,反倒自家被人告一状,来人蓬头垢面,双足沾满血痂,自称是陶言部下。渡江之时,遭遇沉棠兵马偷袭,请盟主主持公道。 众人望向这人的视线隐含古怪。 陶言旧部毫无知觉,他一路上碰到了不少麻烦,是替旧主申冤雪恨的念头支撑着他走到这里。他想,盟主如此英明之人,肯定能为旧主讨回公道,让一众恶人伏诛!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黄盟主反问他:“你可知陶慎语暗中与暴主郑乔勾结,谋划着暗害沉郡守?” 旧部脑子嗡得一下懵了。 “这、这、这这万万不能啊!” 他主公怎么会勾结敌人? 黄烈道:“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在。” 旧部肩膀塌陷,好似被抽走全部的精气神,他茫然无措地看着帐内众人,这些大人物是他平时看不到的。此刻离他这么近,又好像离他非常远。高高在上嘲笑他的愚蠢。 739:打响(中) “主公啊主公……” 陶言旧部再不死心,看到黄烈摆出来的铁证也彻底信了。他呆愣许久,脑中不断回想着这阵子经历的种种磨难。真相之下,他的坚守瞬间成了笑话,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主公湖涂――” 他无力瘫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头昏脑涨。双腿伸直大张,一边哭一边双手拍着腿,口中呜咽宣泄着无尽委屈。粘稠拉成丝的涎水连接着上下两排磨损严重的黄牙。 黄烈命人将他搀扶起来,又转向康时,出言替他求情:“此人不过是寻常士卒,陶慎语所犯恶行,他也无从可知。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他诬告沉郡守一事,便算了吧?” 康时没说追究,但也没说不追究。 他只担心一件事情:“吾主如何了?” 不管是陶言旧部诬告沉棠,还是不跟这人计较,这都不是问题的重点。他只想知道跟陶言干了一仗的主公兵马,当下如何了?黄烈作为盟主不关心盟友安全反而替一个小卒求情,是不是本末颠倒,不怕人寒心吗? 在康时不满眼神下,黄烈才想起来此事,面上有一瞬的尴尬,瞬息又隐没不见。 一番情绪发泄,陶言旧部冷静不少。 他用沾满污泥的手背擦去泪水,哽咽交代自己所知的内容,待听到沉棠兵马有所防备还大胜,康时神情肉眼可见松弛下来。他道:“诬告一事非吾能做主,这么着吧,待主公回来处置吧。黄盟主对此可有异议?” “沉郡守才是苦主,这是应当的。” 联盟军其他盟友也没意见。 康时便做主将忐忑不安的兵卒带走。回到营帐,命人给他准备一些干粮水囊和干净的衣物:“此地不安全,你早些走吧。” 陶言旧部还懵着,他以为等待自己的是人头落地,谁曾想不仅没有丢了小命,还得到了礼待。当即羞得恨不得钻入地缝。他期期艾艾道:“您、您为何不杀了小的……” 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康时:“因为你的忠义和明辨是非,倘若见到铁证还攀咬吾主,自然不能留你。” 方才旁观,他只觉得唏嘘和怜悯。 陶言这般人,配不上这样的忠义之士。 说白了,这些最底层的兵卒哪知道上面人的勾心斗角?往往是无知无觉丢了命。再者,没人比他更清楚事情的真相。此人也不是非死不可,如此,饶他一命又何妨? 陶言旧部闻言,又是一番痛哭。 但这次却不是因为陶言,而是感动。 两次情绪宣泄,耗尽了他的力气,脑子有些缺氧,白茫茫一片,迷茫着不知该做什么。康时让军医给他简单处理伤口,待他回过神,他已经带着干粮水囊等物离开大营。 孤身一人站在寒风之中。 联盟军大营在身后缩成一片小点。 一时间,他不知该去哪里。因为战乱饥荒,他失去了所有血亲,如今孑然一身,哪里又能给他一片容身之处?鬼使神差之下,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陇舞郡方向而去。 陶言旧部一事并未掀起多少波澜。 且不说此人是诬告,即便不是诬告,在陶言兵马已经覆灭的当下,自然是拉拢沉棠更为要紧。康时愿意杀了此人还是留他一命,各家都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大势! 陶言旧部前脚离开,沉棠的信使后脚抵达,同时带来一个振奋军心的大好消息! “沉郡守拿下寸山了?” 黄烈最初收到消息还不可置信。 他掐指算了算寸山的兵力和沉棠带出去的兵马,眸色微沉。沉棠先是跟陶言打了一场,哪怕占了先手优势,但也不可能毫无损失。这种状态,如何短时间内拿下寸山? 待信使仔细说了其中经过,营帐内一众盟友哑然,谁能想到沉棠会这么大胆啊? 连环诈骗,将寸山守兵骗得团团转。 狡诈,实在是太狡诈了! 幸好姓沉的是自己人,若是敌人,碰见这么个棘手对手,不被气死也被噎死了。 黄烈抚掌大笑地道:“沉郡守真是英雄出少年,论胆识魄力,吾等远远不如。” 章贺紧跟着拱手:“既然寸山已经拿下,黄盟主,时机已经成熟,不可再等了。” 再等下去,等上游冰川融化,淼江汛期涨潮,届时河水湍急,不利于他们渡江。 黄烈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如此。” 抚须问帐下众人:“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有沉棠兵马如一颗钉子立在寸山,时刻威胁着奥山郡的安全,侧面牵制郑乔兵马,己方要是再畏畏缩缩,估摸着沉棠那边就该骂娘了。当即纷纷出列请战,康慨激昂。 黄烈闻言,一拍桌桉。 大喊道:“好!成败在此一举!此战吾等必斩龙首,还天下庶民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落下,帐下众人纷纷跟上。 “吾等愿随盟主!” “斩了郑乔那厮的项上人头!” 联盟军这边的动静并未瞒过郑乔耳目。他冷眼看着源源不断围拢过来的鱼儿,争先恐后要咬直钩,搅得水面犹如沸水滚过般热闹,下令:“来人,将这些全部网上来。” 鱼儿吃鱼饵。 却不知自己也会上砧板。 看着脱离水面在鱼篓不断弹跳的鱼,郑乔冷笑。不知这些里面有几条能跳出鱼篓? “跳得好了,统统有赏。” 说完又毫无征兆地哈哈大笑。 听得一侧服侍的宫娥内侍毛骨悚然。 就在他们以为郑乔又要发疯杀人的时候,他却一秒变脸,神森漠然地下令传召一众朝臣来商议国事。他这阵子也不全是在垂钓摸鱼,该准备的部署他都命人去准备了。 最后一仗,该好好打。 “孤,亲自督战。” 战争,一触即发。 万万没想到,率先打响的却是不是淼江战场,而是暗搓搓威胁郑乔的沉棠兵马。 她这边用了好几天时间稳定了寸山,下一步就是谋划出兵,让郑乔一方真正产生危机感:“算算时辰,联盟军那边应该收到咱们的消息了。我问了一些当地老农,他们都说再过几日,天气会加速回暖,淼江水位会开始暴涨……届时会对我等极其不利。” 这个道理想来联盟军那边也知道。 这是近期动手的最后机会。 错过这次就要等汛期结束。 沉棠决定赌一把,信任一下这些坑逼队友。他们掉线这么久,总该靠谱一次了吧? 谢器:“郑乔那边派兵马盯着寸山。” 沉棠毫不犹豫:“那就打过去!” 谢器道:“他们可能会死守不出。”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谢器可是从郑乔那边跑过来的,他太清楚郑乔给这支兵马下的命令了,命令很简单就是拖,拖住沉棠这边兵力,让她无法策应支援黄烈他们。 最好将沉棠兵马堵在寸山不得出。 其实谢器还是想劝沉棠出兵偷袭粮仓,此举可一劳永逸。但知道了沉棠对粮仓的态度,他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人,在没有摸准新主公脾气之前,他也不敢冒风险提出来。 沉棠皱眉:“那就只能强攻?” 又要强拆人家乌龟壳。 谢器答道:“也只剩强攻一途了。” 但如何强攻也是一门学问。 冲破对方防御不成问题,但如何用最小代价达成此事就不容易了,正面强攻势必会遭到敌人强烈反抗。如此,他们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偷袭是屡试不爽的一招。 谢器对乾州布防都很熟悉。 仗着他带来的最新情报,结合魏寿的版本,沉棠等人盯着舆图讨论了许久还未有定论。倒不是没有作战方案,而是方案太多,众人各执一词,一时间无法达成共识。 版本之一,正面创死对手。 版本之二,绕后捅死对手。 版本之三,结合上面两个方案。 正面创死对手比较粗暴,意见也很统一,唯一有争论的便是军阵言灵的安排。 绕后创死这个版本就比较复杂了,众人意见不同之处,在绕后的具体渠道。 姜胜等人倾向挖地道。 但这个法子其实不太好使,淼江附近地下水系发达,探查清楚也需要时间,沉棠这边的人手少,即便全部上阵,工期也赶,而汛期时间太过紧迫,时间吃紧。谢器刚听到这设想的时候,看姜胜的眼神带着惊骇。 挖地道过去??? 一挖几个月,时间上怎么来得及? 魏寿未曾见识地道战威力。 不友好地嗤笑了一声:“从地下钻到敌人背后?怎么不干脆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姜胜白了他一眼,魏寿不惧。 褚曜等人则倾向从兵力薄弱的地方入手,突破之后疾行,己方兵分两路进行包抄。这个建议倒是可行,因为褚曜口中“兵力薄弱”正是沉棠之前兵行险着,洗劫过的。 若选择这条路,时间充裕,兵力折损也能降到最低。眼看着众人声音即将统一,看着舆图的沉棠托着腮,有别的想法。 “走地下时间紧,走天上没能力,走地上还要先跟人打一场,不如走水道吧?” 她手指点着舆图上的河流:“士藏说这些兵马专程盯着咱们的,因此,己方大规模行军痕迹容易被他们发现,但若是走这条水道,沿着水走……他们还能发现吗?” 从险峻江岸过去,是视线盲区。 740:打响(下) 沈棠的提议一出来就遭到了集体反对。 其中也包括对此并不擅长的谢器。 他知道沈棠喜欢出奇兵,寸山城就是被她一通骚操作骗走的。尽管兵法也说: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但也侧面说明此人喜欢剑走偏锋,性格激进大胆。 奇兵,高收益的背后是高风险。此举犹如高空走索,一个不慎便会摔个粉身碎骨! 褚曜温和劝说,先是肯定了沈棠这个想法确实天马行空,非常大胆,但又点明问题所在:“吾等不熟悉淼江汛期规律,倘若出兵之时遭遇江水急速上涨,怕是危险。” 关键是己方水性也不是很好。 只是下水狗刨几下,淹不死的水平。 若是选择沈棠的方案,他们就不是跟敌人打仗,而是上赌桌跟老天爷拼手气了。 有康季寿这个debuff,还是别吧。 稳一点儿,别浪! 姜胜荀贞等人也先后点头应和褚曜。 这时候,栾信敏锐注意到顾池一言不发,不由得眉尖轻蹙――不知顾池这厮是不想公然反对惹主公不快,还是听到主公心声才闭口不言?不管哪种,多少有取巧嫌疑。 沈棠耐心等他们发言结束,面无表情地起身,跟最近的褚曜借了他的佩剑,刷得一声,长剑出鞘。谢器的脸色也应声黑下来,心中忐忑打鼓。他在郑乔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活儿,对方一言不合就拔剑砍杀意见相左之人,给打工人幼小心灵留下无穷大阴影。 这位新主公…… 自个儿没听说她有啥暴戾名声啊。 谢器硬生生忍下拔腿跑的冲动。 “我的法子跟你们想的不太一样。” 谢器担心的砍人没发生,沈棠手腕略施巧劲儿,长剑在空中化出一道白光,一声闷响过后,丝滑无比地没入一根木柱。半截剑身在木柱里面,半截剑身露在木柱外面。 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剑身。 道:“喏,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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