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所以他们必须进入咸临国查探消息,划定真正遭遇魔患的区域。 而现在是凌晨丑时,正是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若是这时候冒然敲平民的房门打探消息,显然就违背了「不可扰民」的规矩。 来早了吗?宋从心来到了咸临边境的一座城市上空,沉吟半晌,忽而从高空落下,准备进城里打探打探消息。 询问居民的确是最快获得情报的一种方法,但也有一些其他获取信息的方式。比如,当地衙门张贴的告示以及城内的边防。 “咸临既然已经将除魔令递交到了无极道门的济世堂,那就证明这次魔患已经引起了君王的注意。换而言之,魔患所在的范围一定是影响到百姓常生活的地方,排除过于偏僻遥远很可能无法上报官府的村落,临近山脉且有能力递交文书入京的城池只有三座。”宋从心在地图上划出了三个圈,这三个城池距离不远,算得上是咸临国的边境城市了。 “既然如此,魔患只可能出现在这个区域内。”宋从心用朱砂墨圈出一个大的范围,恰好将三座城池笼罩在内,将这绵延千里的山脉砍去了大半。 “先去中间最繁华的桐冠城看看吧。” 天书给出的地图十分详尽,所以宋从心能从中分析出一些光从明面上看或许难以发现的问题。宋从心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细,可以说她怂,说她谨小慎微。但这种特质放在需要注重细节的地方,她便像针一样,微小,细密,却能缝补一切。 “有的时候,一个国家最重要、最坚固的地方不一定是京城。”宋从心伫立于百丈高空,居高临下地俯瞰脚下的城池,“还可能是「国门」。” 宋从心为什么敢如此断定呢?因为这座桐冠城里居然有「落仙台」。 落仙台顾名思义,是提供给神行无踪的修士们落脚的高空通道,用宋从心前世的话来说,那便是停机场。在宋从心靠近桐冠城高空的瞬间,她能感觉到一股平淡但不容拒绝的斥力,这座城池里居然设立了禁止修士飞行的结界。 自从知道天书拥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之后,宋从心总是习惯在识海中跟天书对话,哪怕天书根本不会给予她回应。这种「自说自话」对于宋从心来说也是一种排遣压力的方法。毕竟她本性又不是真的高贵冷艳,太久不和人说话,她怕自己把自己憋死。 宋从心虽然没在凡尘中久待,但到底是「生而知之」,一些修士可能不懂的常识,她还是有接触或经历过的。 “我以前在凡尘的家境还算不错,在京城中有府邸。我听家中的侍女说过,落仙台这种东西一般只有国都才会设立。”宋从心自然不会干出违背飞行禁令这样二兮兮的事情,她循着风口进入了桐冠城,缓缓降落在落仙台上,“我以前所在的国家,举国上下只有两座落仙台。一座在天子脚下,一座在皇陵附近。用来做什么的呢?用来灾年期间请仙门行祈禳之术的。” 祈禳,玄学五术中的「山」之术,乃是一种通达天意、平息灾祸的术法,其中包括祈晴、祈雨、驱蝗、祛病、遣瘟等。山之术传承最为古老久远,也是玄学五术中最神秘的一科。反正宋从心那个被唯物主义思想熏陶过的脑子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的。 “而咸临身为幽州大国,国门边境就设立了一座落仙台。如果不是财大气粗实在没地方使,那就只可能是这里常年遭遇魔灾。” 宋从心降落在一个绘有八卦阵纹的巨大平台上,以她现在不算丰富的阵法知识只能勉强看出这是个绘有「息风」、「平流稳固」、「祛尘」符咒的复合型阵法。然而不等她仔细研究,被她踩在脚底下的符文却忽而间逐一亮起,两侧的灯笼也突然亮起了光。 暖的灯火环绕在落仙台的两侧,在黑夜中规划出了一条指引前进的光路。 这倒是有点意思。宋从心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顺着灯光朝前走去,很快她便走过了修建得格外齐整的长街,来到了一处篱笆墙外。 这是一处装饰得极为清幽雅致的院落,没有遵从贵族一贯的传统,用高高的门墙阻挡他人窥探的视线。反而别具匠心地用种满鲜花的篱笆墙作为替代。这花墙褪去了高门大户的压迫与窒闷感,影影绰绰地能看见院中的绿植,这让院子轻灵顿显,更添秀致。 宋从心不认识这种花,只觉得有些像蔷薇。但天书却尽忠尽职地给她不认识的事物打上了标注,这竟是一种名叫「刺蔓花」的灵植,外表看似无害,实际藤蔓带刺,全株有毒。虽不致死,但若不小心攀折了,让汁液粘在皮肤上。不仅会留下显眼的印记,还会痒得生不如死。 好家伙,这看似华而不实的花墙可不比那厚重的砖瓦可怕多了? 宋从心心里还在嘀咕着,却听吱嘎一声,院子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贵客安,请问是东方来的客人吗?”一位面容清秀讨喜的少年举着提灯,探头问道。 鬼使神差的,宋从心下意识地亮出了自己的弟子令牌,没有说话。 看衣饰似乎是家仆的少年检查了宋从心的弟子令牌后,神情越加恭敬,姿态不谗不媚,显得规矩极好。 “我家主子命人掌灯以待诸位仙长,还请仙长入内详谈。” 第10章 外门弟子 看着坐在对面浅笑晏晏地给自己斟茶的少年,宋从心心里真的很慌。 她一慌,就下意识地「举起武器」保护自己怯懦胆小的一面,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批上了礼法课的皮囊。 宋从心所学的礼法当然不是凡间贵族的礼法。但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只要不是太过粗俗无礼,谁都不敢指责于她。更何况宋从心人怂气短,仪典长老亲授的礼法她根本就不敢怠慢,全部都认认真真地学了。此时做来,竟有一番从容不迫、端肃优雅的风流姿态。 “在下谢家谢安淮,今幸见仙姿。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仙长见谅。” 锦衣玉冠的少年温文尔雅,谈吐斯文,态度礼貌。哪怕宋从心明知时间就是金钱,心下火烧火燎,看着对方礼遇的模样,还是配合着客套。 不过,客套归客套,不提宋从心自己不擅社交,她眼下扮演的人物性格也不是热络好亲近的。所以交谈不到三个回合,宋从心便单刀直入地道:“我等弟子为除魔而来,然而北荒山山脉疆域辽阔,搜寻实属不易。阁下若是知道魔患的具体方位,还望告知。” 宋从心说得直白,名叫谢安淮的少年也不觉得意外,他微微一笑,对一旁侍奉的家仆使了个眼神,便有人奉了个精致的鎏金木盒上来。 “在下也知道事态从急,还请仙长原谅则个。但关于北荒山魔患,实不相瞒,我等也是知之甚少。” 鎏金木盒打开,放置其中的竟是一副做了详尽标注的地图。地图在这个年代是极其贵重的事物,并且因为涉及了国家机密,等闲之人私自绘制地图都会被人怀疑是细作。谢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拿出地图,足以证明他们在咸临国中的地位之崇高。 宋从心翻看地图的时候,谢安淮便用扇子敲打掌心,将这次除魔任务的详情娓娓道来。 据谢安淮所说,桐冠城乃咸临国大公主宣白凤的领地,这位大公主乃中宫嫡出,文成武德冠盖华京,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宋从心听着这话,神色丝毫不变,她早就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和前世大有不同。此世灵气充盈、道统绵延,修真者中的女性大能不在少数,是以此世王朝更像上古,女性同样拥有继承权,甚至有不少国家还保留着母系社会的传统,并未步入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 谢家便是追随大公主宣白凤的名门世家,其族中子弟于文武国事上皆有建树,家风清正,文采风流。谢家嫡传的其中一支追随着大公主来到了桐冠城,在设置边防布局时发现了北荒山的奇诡之处,迅速递交了折子,这才有了无极道门的除魔任务。 谢安淮这么一说,宋从心也明白了过来。难怪咸临京都的反应那么快,原来是因为朝堂军队都有人啊。 “究竟是何奇诡之处?” “实不相瞒,我等也不知。” 谢安淮无奈一笑,仙凡有别,若不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凡间界的王朝一般也不会求助于仙门。平民百姓总归是要自食其力,若是一直依仗仙门,那还要皇帝和百官做什么?而且在这个世界中,仙门与凡尘有着十分严格权利划分制度,等闲不可越雷池一步。这是由上古时期的人族大能修士与当时的人皇共同签订的契约《天景百条》,并且动用了最高规格的契约方式,得到天道的认可以及保护,违者将遵从因果谴以天罚。 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几项条例,其一是人皇不可阻拦正规宗教的思想传播,不可限制子民开智开悟;其二则是世外仙门不得干涉人间权利更迭,不可以任何形式插手凡人的事务。但同时,凡尘若是发生修士干戈朝政、妖邪祸乱众生之类的灾祸,各大仙门有责任和义务阻止。 然而《天景百条》说是只有百条,实际细分的小节无数。若不能确定北荒山中发生的怪事的确是「魔患」而不是「**」,咸临也不敢向仙门递除魔令。谢家和大公主也是这么想的,各国皇室虽然并非修真者,但手头也有保命的法器。若是一些小小的精怪妖魔,凡间的军队方士也能解决了。 “但北荒山中发生的的确是想不通的怪事。”谢安淮沉了面色,“咸临北部倚靠山脉,子民们靠山吃山。但从年初开始,上山的平民百姓便陆陆续续地失踪,要么便是迷迷糊糊地下了山。可是那些回来的子民,三魂六魄好似被人摄去了一魄,浑浑噩噩不知人事。居住在北荒山附近的山民们也说,夜间时常听见山林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婴儿的啼哭声?”宋从心皱了皱眉头,婴灵最为纯净,却也最容易被邪祟污染。听谢安淮的说法,宋从心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有山民舍弃婴孩,以至于婴孩被邪物附身,从而为祸人世。 “不错,在接到地方衙门的汇报后,我们派出了军队以及方士前往北荒山中探查。方士携带的法宝探出了魔气,却寻不到源头。而后,他们同样在山林间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但没想到的是,当天,北荒山便发生了地动。” 地动也就是地震,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个不好便可能要死成千上万的人。但真要较真起来的话,地动也可能是自然现象,算不上奇诡。 宋从心心里这么想着,之后谢安淮果然说道:“地龙翻身虽不常见,但也是人间可闻的灾难。奇怪的是那婴儿的哭声,甫一入耳便让人神魂震荡,灵智浑噩。好在那方士有固守灵台的法门,这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理智,将那支队伍带出了荒山。可他们刚走出山脉,却突感地动山摇,只见山间精怪仓皇奔逃,山巅竟涌出了流火。” 流火,岩浆。这听起来像是火山喷发,但是宋从心先前在高空中查探过,北荒山山巅覆雪,冰雪常年不化,咸临与素罗国的母亲河源头便在山上。从地质来看,北荒山没有火山锥,不符合火山的地貌特性。既然不是自然现象,那妖物作祟的可能性便大大提升了。 会引发地动、流火的妖物,宋从心能从天书中找出百八十种,目前信息太少,还不能确定。 “我明白了。”宋从心微微颔首,看着地图上的标注,“地图上标注的是流火与地动波及的范围?” “不错,另有一些山民说听见过婴儿啼哭的地方,我等也四处走访,一一在地图上进行了附录。不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山民道听途说后夸大其词也是有可能的。鉴于这些情报容易混淆耳目,我等便将其重要性视为次一等。”谢安淮道。 好家伙,这情报详细得直接免去了宋从心挨家挨户敲门打听的功夫。果然第一个抵达目的地的弟子是有明显优势的。 宋从心问道:“如此,我这便动身,上山一探。不知地图我是否可以带走?” 谢安淮抿唇一笑:“自然可以,地图如何处置,全凭仙长心意。不过详尽的地图刻录不易,我等除了备份以外也只有这一张成品。” 宋从心原本正想着除魔之事,听见这话,她动作微微一顿,突然抬眸看了谢安淮一眼。 谢安淮笑容不变,面上依旧挂着朗月清风般的笑容,然而他后背顿生冷汗。 有那么一瞬间,谢安淮感觉己方的算计与筹谋在这样清冽冰冷的眸光中一览无遗。若不是教养不允许,他几乎忍不住狼狈离席。 好在这神姿高彻的仙长似乎并不打算跟他计较,很快便起身告辞离去。谢安淮举杯相送,待茶室内恢复安静,他却依旧坐在主位上一声不吭地抿着茶水。影影绰绰的灯光照落在少年清俊的侧脸上,于白-粉墙上映出一道脊梁笔挺的倒影。 谢安淮安静地等待着,他听见身后传来「吱呀」的推门声,细碎的珠帘被人撩起,墙上又多了一道娉婷的身影。 “小八,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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