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想和死去的哥哥谈恋爱_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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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光芒亮到足以和刺眼的白炽灯媲美。 “你们把我带来这里一直让我承认，我没什么可说的，给我证据我就承认。”她眼眸光芒强盛，并不畏惧眼下的凶险状况。 “乔小姐，我们已经跟你耗两天两夜了。你不要为难我。”他身体前倾，十分好说话的劝诫，“你清楚我们随时可以拿出‘证据’来，‘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口供。你配合我出个口供，我好交差，你也不用继续受罪。好不好？” “所以你承认背后有人指使？”女生声音低哑偏又带了不经意的疏冷。 “呵。”斯皮尔闻言轻声呵笑，“这里都是我的人，这里的监控拍到的画面也由我说了算。我承不承认重要吗？” 乔念没理会他的狂妄，问他：“你背后的人是谁。” 斯皮尔皱了皱眉：“乔小姐……” 乔念打断他：“你不说出‘他’的身份，我也不会配合你。” 她慢条斯理的谈条件。 “你告诉我背后的人身份，我也配合你录个认罪说明如何？” 乔念眼梢瞟到右上方冒着红光的摄像头，那里显然在尽职尽责记录这里面的审讯画面。她不等斯皮尔说话，抢先道：“你别说什么不需要我配合的话。” “如果你们真的能随便做个假证据就能把案子做成死案子也不会大费周章和我熬了两天。” “除非……” 乔念看穿他僵硬表情下的恼火。 “除非你背后的人也没那么大能量，不能在icpo的眼皮子底下把我带出罗马尼地界。所以才想通过我的口供把案子做死。我说的对吗？” 她甚至有闲心问：“‘他’有本事把我弄到这里来，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我？” “不是‘他’不想杀我，是你们不想惹上麻烦。你虽然要听‘他’的话，又不敢完全听‘他’的话。” “你不想也不敢让我死在罗马尼，死在你手上，所以你才在这里缠着我认罪，只要我认下杀人罪，你到时候就可以随便找个人来按照法律程序处决了我。这样你两头都可以交代，也不怕事后有人找你麻烦…毕竟你只是按照法律办事，还不是你亲手办的。你只是审讯出来了个杀人犯……” 斯皮尔湛蓝色眼眸中终于有了丝被激怒的情绪，他慢慢直起腰，深呼吸说：“sun果然聪明。” 第6539章希望你骨头跟你的嘴一样硬他退回到安全位置，深深地看乔念眼。眼神晦涩提起嘴角：“希望你的骨头跟你的嘴一样硬。” 他意味深长说完，沉下唇角转身就走。审讯室的门关上了。里面还留下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保镳没走。等他大步流星走出外面，就撞见过来找他的奥古斯丁，奥古斯丁听见审讯室里用刑的声音，表情微变。 “斯皮尔先生，您这是……” 斯皮尔揉着太阳穴一阵头疼，没了在审讯室里虚张声势出来的气魄，解释道：“她不配合。” “我换了个方法撬开她的嘴。” 奥古斯丁观察他的脸色，观眼观鼻低下头，说：“督军已经第二次派人来我这里要人了。” “他说。” “下次他会亲自过来找您，等他亲自来找您就不会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上门了。” “还有什么消息。”斯皮尔挥了挥手，不想听坏消息了。偏偏今天全部是坏消息。 “有人查到了埃米。” “谁？！” 斯皮尔听到上个消息尚且能保持冷静得态度，听到这里却勃然变了脸色，显然惊讶慌张之极。奥古斯丁说：“也是z国人。” “薄峥？”他猜道。奥古斯丁摇摇头：“一个很俊美的z国人，不是薄峥。” “埃米知道所有事情，他一旦落入icpo的手里面，我们做的事情就暴露了。” 他问：“斯皮尔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斯皮尔脸色不太好看，铁青中泛起绿色，绷直唇色道：“他不会出卖我。” 奥古斯丁不置可否。 “就算埃米对先生您忠心耿耿，万一他落到其他人手里对我们也是不好的消息。” “我们必须早做打算啊。” “我知道，你别催我。”斯皮尔一阵头疼钻入太阳穴里，他背过身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下定决心道：“你联系他，就说我找他，然后……” 奥古斯丁眸光微闪，秒懂他没说完的话。摇头对他说：“我尝试过联系他，已经联系不上人了。” “……”斯皮尔面色凝重，拧起眉打量他。奥古斯丁感受到他目光中的不信任，赶紧抬手解释道：“我联系他只是想把人先藏起来，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当初先生您说放他一条生路，没有您的指令我怎么会对他下手？”他只差信誓旦旦的发誓了。斯皮尔这才收回目光，紧拧起来的眉头没有松开，心烦意乱道：“我没怪你。” 他接着说：“是我妇人之仁了。” 奥古斯丁忙道：“埃米为先生出生入死，还替先生您挡过子弹，救过塔塔小姐。先生当时要找人去做暗杀任务，埃米也是第一个站出来，二话不说替先生解决了难题……” 斯皮尔只是摇头不说话，沉着脸，表情凝肃说：“事已至此，只有尽快找到他。” “是。”奥古斯丁嘴上不说什么，却凉了大半截心。就跟他说的一样，埃米作为斯皮尔身边最信任的心腹去替斯皮尔办事，斯皮尔承诺要给他自由，放人家一条生路，转眼间就能改变主意要把人骗出来处理干净。第6540章开始怀疑了他跟着这样的人办事，怎么能不产生唇亡齿寒、兔死狗烹的心态。奥古斯丁听见审讯室里的动刑声音动摇了，或许他该为自己留条后路，避免成为第二个埃米。斯皮尔在他走后去角落打通了许久没联系过得电话号码。他鎏金的发丝在光影下混身上下透出精英阶层的精致，只是紧促皱在一起的眉头昭示内心的不平静。那通响了七八声接通。里面传出个刚睡醒的慵懒女声。 “找我什么事。” “抱歉，我没注意到时差，打扰到您休息了。”斯皮尔屏住呼吸，下意识堆砌起谄媚表情，丝毫没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他的脸。程于婧打断：“说正事。” 斯皮尔：“z国来人了，暂时不清楚对方身份，但他已经查到我身上，还说动恺撒找我麻烦。我快撑不住了。” “她还没松口？” 斯皮尔头疼：“什么都不肯说。” 那头沉默了几秒，就说：“我必须要拿到那些机密数据，你想办法让她开口。” “恐怕有难度。”斯皮尔说完，紧接着又试探性问道：“您身边的另外一位让我秘密处决掉她。我没得到您的命令，所以……” 程于婧倏然沉下语气：“不要听他的，以我的命令为主！” 斯皮尔马上谄媚：“这个是当然。” “程小姐，您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我不是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这个是大小姐的意思吗？” “你什么意思？”程于婧口气酷冷。斯皮尔心头发汗，硬着头皮说：“我到现在为止没接到第二个人的命令，所以多问了句。” 程于婧训斥道：“不该问的少问。” “是。” 斯皮尔心里依旧带着些许质疑。程于婧冷酷说：“大小姐做事，不是我们可以猜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就是她老人家的意思。你也知道乔念几次三番惹到大小姐不快，再加上前段时间穆家那位的死因…她有自己的决断，你只需要听命令办事儿。” 斯皮尔凛然：“…明白。” 他在第六洲只能算外门成员，跟岛上的核心家族接触不多，却也知道一些第六洲的消息。比如前段时间穆家那位死在了M洲，就被传是乔念干的，那件事情暂时不了了之，在程于婧联系他之前，他都以为大小姐暂时不打算管了，没想到大小姐安排他‘扣押’乔念…弄出一场警察抓凶手的把戏。斯皮尔暂时相信抓乔念是赛岚的命令了，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消弭。 “我被恺撒和z国以及icpo的人盯得太紧了，撑不了多久，希望您帮我转达给大小姐，麻烦大小姐出手帮帮我。” 他为大小姐办事，提点要求很正常。那头程于婧声音平静无波：“知道了。你也别闲着，尽快逼她开口，只要她开口，你就能完成任务，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参与了。” 斯皮尔松了口气，望向审讯室，低声道：“我已经动刑，就看她打算什么时候松口。” 第6541章我给你半天时间程于婧：“好好办事。” 斯皮尔这会儿信了个七七八八，他收起质疑，恭敬说：“当然，我还想程小姐替我美言几句。” 程于婧淡淡答道：“只要你办好这次的事情，大小姐会看见你的能力。大小姐用人只看能力，你有能力，她自然重用你。” 斯皮尔得到她保证顿时松开眉头，多了丝开心：“我保证竭尽全力。” 程于婧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 斯皮尔重新回到审讯室里空气中已经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坐在审讯椅子上的女生慢慢撩起眼皮，阒黑的眼眸依旧簇着光，跟狼隼一样的眼神，和他离开之前没区别。他刚刚得到保证而激动的心瞬间被冰封进深渊，再看混身是血的女生，他故作从容开口劝诫道。 “sun，你何必这样。你只要说了，我就放你走。” 乔念吐出口血，仰靠坐在椅子上面，静静地看他反问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斯皮尔心头微动，以为她动摇了。 “很简单。” 他嘴上不停：“你只需要承认人是你杀的，另外帮我个小忙。” “哦？” 乔念偏过头的脸色略显苍白，依旧坐在原处没动，恣行无忌的仿佛她坐在高台，而看起来站在那里的斯皮尔站在台阶下。 “帮你什么忙。” 斯皮尔迟疑两秒盯着她眼睛，开口道：“我需要你提供一些数据。” “嗯？”乔念歪过头没听清：“什么数据。” 斯皮尔把程于婧让他问的那些东西递过去，放在了女生面前：“这些。” 乔念一目十行扫过，再抬起眼皮时，阒黑的眼眸目光锐利，质疑道：“你背后的人不是赛岚。” 斯皮尔大吃一惊：“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先是不承认：“我不认识你说的名字。” 紧接着意识到不对，好奇心和之前埋下的怀疑种子驱使下。他多嘴问道：“你有依据吗？” “她不需要这些数据。”乔念反问他：“让你问我要这些数据的人没告诉你，赛岚不知情？” 斯皮尔陷入沉思，片刻后目光闪烁嘴硬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不相信了。乔念目光如影随形跟着他，叫他如芒在背，他心头微颤，只有用更严厉的表情来反击那种被看穿的心虚。 “sun，我劝你配合我。” “这样你可以少吃点苦头。” 他眼见女生没反应。沉下脸。下达通牒。 “我给你半天考虑时间，如果你还是不肯配合我，我们就继续之前的询问方式。” 他说的是动刑。乔念还是跟没反应一样坐在审讯椅上，垂落的眼睫投下圈涟漪似的阴影，像在想事情，又像单纯不想理会他。斯皮尔不知道她属于哪种，但乔念嚣张忽视他的行为实在气人，他面色铁青甩手离开。 “你们盯着她！” 斯皮尔不敢让人死了，所以他审讯也好，用刑也好，都没冲着要乔念的命去。他只想磨掉乔念的性子，让乔念配合完成任务，他好交差也好送走小祖宗…… 第6542章赶紧吃了吧他没叫医生过来看乔念身上的伤，也没让人给乔念伤口止血，到了日暮时分却有专门的人过来051送饭。外表凶恶的保镳从外面拿过食盒丢到了审讯桌前，难听嘶哑的命令：“吃饭！” 说着他拧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乔念扫了一眼看见几道不错的菜色搭配着米饭，色香味佳，从监狱的档次算起来绝对是高级货。这两三天送来的基本上都是这种菜色。所以她看出斯皮尔没有要她命的意思，甚至和奥古斯丁一样也许不想搅合进来，是背后的人逼着他不得不卷进来。她慢吞吞拿起刀叉切了块牛扒，就发现牛排的血色不太正常，和以往的比起来更鲜红，鲜红深处又泛起奇异的青色。乔念没着急喂进嘴里，定定的看了两眼。就听见旁边的保镖低声冷叱道：“你进了这里还能吃饱就别挑剔了，赶紧吃了吧！” 女生像是不为所动，也像没听见，顿了顿，才将那块牛排喂进嘴里慢慢咀嚼…… 尽管这份牛排的调味放的很重，她仍旧吃出了藏起来不属于牛排该有的味道。但她没有吐出来，一点一点慢慢地吃下去，还有心情再叉起一块来。 * “她吃了？” 另外一个监狱里，光头男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眼里露出惊喜和迷惘。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她这么没防备心，进来这里面还敢随便乱吃东西。” “一个女人而已。” 跟他说话的正是斯皮尔身边的一个保镖，也是之前催促乔念赶紧吃东西的那个保镖。 “不过是吹得厉害，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 光头男很满意瞥他，勾起嘴角说：“出去找泰莱拿钱。” “谢谢您！”保镖高兴不已。光头男在他离开自己的牢房之前龇牙警告道：“出去管好你的嘴巴，别把事情扯到我头上来。” “我明白规矩。”这个保镖是罗马尼当地人，这些人从小生活在黑帮的阴影下长大，十分清楚黑帮的手段多么残酷。光头男摆摆手：“滚吧。” 保镖得到报酬开开心心的出去了。这个时候藏起来的麻子悄咪咪的嗦出来，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又嫉妒又羡慕，酸溜溜地说：“老大，事情会不会太顺利了？” “你想如何？” “想老子的人一出门就被斯皮尔发现，还是被监狱其他人发现又或者被那个女人发现？”光头男从抽屉里找到雪茄盒，挑选出一根雪茄，用旁边的小剪刀剪掉密封口，放在鼻子下面轻嗅。他抬起眼，口气不善：“不就是个女人，进了边境监狱还能长出三头六臂，她厉害就不会被警察抓到关进来。” “可是……” 麻子本能要反驳，话还没出口，先感觉到落在身上的不善眼神，他顿时缩了缩脖子，吞咽进口水。 “老大说的是。”他的表情刹那间从质疑换成谄媚，不再提出异议。光头男嘴里叼起雪茄，将打火机丢过去，不耐烦命令道：“过来给我点烟。” 第6543章找上门来 “好的老大。”麻子立马屁颠颠过去用手拢住火苗。 * 半天时间眨眼过去了。斯皮尔呆在办公点，正准备去边境监狱看看乔念的情况。就听见外面的秘书匆匆脚步声。紧接着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斯皮尔看见自己漂亮的女秘书急急忙忙找到他。 “先生不好了。” “什么事情着急忙慌的。”斯皮尔刚指责完女秘书。就听见她惊慌失措的声音说：“有人闯进来了。” “谁？” 斯皮尔闻言拧起眉，表情染上怒色。女秘书张了张嘴：“恺……” 她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听见外面传来的吵嚷声音，以及枪械上膛的威慑警告。 “滚开。” “不然老子开枪了！” 斯皮尔表情骤变，就见一行人簇拥着中间的男人浩浩荡荡闯进他的办公区，之前被人用手攘开的正是守在外面的保镳们。上百号扛着冲锋枪的匪徒印入眼帘。斯皮尔眼皮狠狠跳了几下，给女秘书使了个眼色，自己整理好西装迎上去。 “都督怎么来了。” “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 恺撒穿着当地的军装往沙发上一坐，长腿踩在他价值连城的家具上面，十足嚣张道：“准备什么，准备枪支弹药迎接我？” 斯皮尔面皮狠狠抽了下，皮笑肉不笑回答：“当然是准备咖啡和红茶招待您啊。” “哦，我不喝那些垃圾饮料。”他从裤腰取下来个酒袋，当着斯皮尔的面拔开盖子喝了口烈酒，又在他面前晃了晃，眼神轻蔑说：“我喝这个！” 斯皮尔感觉出来者不善，屏神问：“都督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明显找茬的口气。他又在气氛僵持时，蓦然一声笑打破局面。 “开个小小的玩笑，你们白人不会介意吧？你们信得那什么教叫你们要包容宽恕，你包容包容我？” “…不介意。” 斯皮尔忍不住：“所以都督找我什么事？” 恺撒不废话，朝他摊开手掌心，掌心朝上开口要人：“人呢？” 斯皮尔眉心一跳，精英气质十足：“都督，这个不归我管，我也不知道人在哪儿。” “好。” 恺撒放下手，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再问一次，人被你们藏哪儿去了？” 斯皮尔不敢掉以轻心，解释道：“警署是用我的名字调走了个嫌疑人，不过我只是签署了命令，不知道他们把人带去了哪儿。” 恺撒道：“看来你是听不懂人话了。” “我换个你听得懂的话来说。” 只见他在斯皮尔惊慌的眼神中掏出手枪，对准站在那里的男人头顶射击。 “砰！” 他的手枪没配消音器，巨大的枪响震颤所有人耳膜。斯皮尔作为当事人更是感觉到子弹卷起的风波擦着他头皮射进了身后的墙上，溅起来墙屑打在他手背上如同滚油汆烫皮肤…… 他顿时脸色苍白，大脑嗡嗡作响。 “我要人，不然子弹就不是从你头顶穿过去，而是从这里。”恺撒指了指额头，给他做了个示范，“嘭！只需要0.01秒就会穿过你的脑壳，把你的脑浆子打出来。” “听明白了没？” 第6544章差点吓死了 “都督这是什么意思？你开枪打我怕是不合适吧，我是m籍和罗马尼双国籍，你无权处置我。”斯皮尔死死掐住掌心才没叫自己失态，苍白的脸色还是泄露出他内心极度不平静的情绪。 “你在威胁我？”恺撒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用枪管拍过他的脸颊，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在自己手下变得红晕。 “不是威胁，我是和都督讲道理。”斯皮尔白净的脸上露出屈辱和恐惧的表情，硬是站在那里没敢动。恺撒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不妨跟你说的再明白点儿。有人给我的好处足以让我顶住压力干掉你，这么说你听懂了没？” 斯皮尔勃然变了色。恺撒笑道：“看来是听懂了。” 斯皮尔动了动嘴唇，想问是谁。恺撒在他之前说：“我呢，只想付出最小的代价拿到最多的好处，但是派人来找了你好几次，你都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所以我亲自来一趟。就是想告诉你，别跟我玩花招。另外告诉你，我给你……” “嗯。”他当着斯皮尔的面看了眼手表，抬起眼，还用手枪抵在男人脸上，勾唇继续说道：“5个小时。” “太阳下山之前你没把人交给我，就等着吃枪子。”他说就说，还上手又用手枪拍了男人的脸颊。斯皮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是屈辱还是别的情绪双肩颤抖不已。恺撒虎狼般的视线在他脸上刮了一圈，拿开手，啧声道：“记得保证她的安全。” 他身体往后撤，仄声说：“5个小时后我找你要人，如果人质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是会干掉你。” “从现在起，她的命就是你的命。” “明白了？” “……” 斯皮尔在当地好歹是有头脸的人物，被人拿枪拍脸又是当中胁迫早就丢尽了脸面。是以他嘴唇瓮动半天，硬是吱不出一个字。好在恺撒只需要他听见，不需要他开口回答，说完这些话就带人撤走了。斯皮尔在他们走出去的瞬间泄力坐下，后知后觉发现脖子后面覆盖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抬不起手脚。刚刚那颗子弹从头顶擦过去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要交待在这里了。他现在坐在这还能感觉到指尖在发抖中掐进掌心，喉间泛起铁锈味的颤抖，而胸腔里那声即将碾碎神经的心跳，血液奔流回心脏。女秘书匆忙进来。 “先生，警署的人马上过来。” “先生您没事吧？” 斯皮尔白着脸，半晌找到自己声音。 “不用了。” 他扶着椅子勉力站起身来，说：“备车，我要出门。” “好的。”女秘书不敢多问，转身出门，匆匆去叫司机去了。 …… 斯皮尔的座驾也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轿车停在罗马尼为数不多的高楼大厦下面。他一下去就有司机小跑过去谄媚替他开车门，恭恭敬敬地喊人：“先生中午好。” 这些放在以前他最喜欢的享受在此刻变得无足轻重，斯皮尔只不咸不淡应了声，就弯腰钻进车内。他一上车就对司机说：“去边境监狱。” 第6545章毒发边境监狱。乔念吃完那份加了料的牛排大概过去1个小时。负责审讯她的狱警尽职尽责在规劝。 “妹妹，我劝你老实配合他们。” 她一边在桌上戳着钢笔头，一边眼睛往外瞟，低着头压低声音劝道：“以你的身体可受不了他们再折磨一遍了。” 她见乔念毫无反应，又抿了抿唇，靠的更近了。 “妹妹，我不是害你。” “大家都是女人，我看你是个女的才这么跟你说，进来这里的就没几个全须全尾出去的人。你还年轻，不晓得这里面审讯人的手段多阴毒。趁着他们现在只是让你吃点皮肉之苦能交待的赶紧交代了，不然你一个女的进了这里面有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事儿。” 乔念这会儿撩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像藏着一汪幽潭：“我要喝水。” “行叭。”女狱警梭巡过她的脸，发现乔念脸色极差，为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暖光。她转身出去让外面的人送了杯水进来。门口守着的保镖在递给她水的之前，还不耐地问：“她还没交代？” 女狱警有些无奈又为难道：“不喊苦不喊累也不怕痛，我磨破嘴皮子，她都没反应。” “嘴真硬。”保镖抱怨了句，将水杯递过去，催促她：“尽快让她开口。不然就换我们来。” 女狱警心头凸跳，接过水杯道了声谢，重新回到051监狱里面。她把水杯递给坐在审讯椅上的女人。抬眼看着乔念拿过杯子跟没事人一样喝水，又憋不住说：“妹妹，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害你？” 乔念喝了口水，喉头泛起铁锈味，太阳穴突突跳着，眼前廊柱的朱漆突然融化成扭曲的黑线。她听得见有人跟她说话，却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那道声音在她耳畔盘旋，怎么也入不到耳膜里。 “…我真没害你。” 乔念皱了皱眉，指尖猛地一颤，瓷盏当啷摔在青砖上。身体不受控往前倾，又被审讯椅卡住了。 “你怎么了？！”女狱警发现她状态不对劲儿，吓一大跳，立马上去要扶她。她指尖掐进掌心也唤不回力气，冷汗顺着额角砸下来，乔念硬撑着要坐直腰杆儿，才惊觉小腿肌肉在不受控地抽搐，像有无数蚂蚁顺着腿骨往上啃咬。 “水……”沙哑的音节刚落，舌根已发麻。女狱警猛地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砸了的水杯，倒吸一口凉气得出结论。 “水里有毒？” “……” 乔念已经说不出话来，胃袋翻涌着绞紧，喉间尝到腥甜时，指尖终于再无半分力气，整个人顺着冰凉的审讯椅滑坐，整个人如同浸入水中大汗淋漓捞出来。意识像被浸进掺了墨的温水，渐渐混沌。女狱警见她嘴角渗出血丝，心头大骇，也顾不得搀扶她起来，立马朝外面拔足狂奔。所有声音都远去了。乔念只看见晃动的人影突然裂成重影。 …… 乔念再醒过来时已经换了地方。她首先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背流入体内。第6546章我早就怀疑了紧接着在所有意识全部清醒过来之前，率先恢复了听觉。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我…不行…我不能……”她最开始只能模糊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就是这些字眼让她保持了平缓地呼吸，没有着急睁开眼睛。体内残留的不知名毒素还在刺激大脑，在她清醒过来后，那些扎进脑子里的钢针跟着苏醒过来。乔念忍着剧烈的头痛，继续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直到完全恢复听力。 “你必须拿到她的东西。” “可是她在我眼皮子底下中毒，还有，人家搬来的救兵只给我5个小时时间交人。现在已经过去3个小时了！还有两个小时不到就满了5个小时，到时候我拿什么交给人家。” 随着乔念意识逐渐清醒，听出来这个声音属于审讯过她的斯皮尔。她在黑暗中蛰伏思考。那么另外一个人是谁？ “你不听命令？”那人口气森然威胁道。斯皮尔不满：“恺撒就是个军痞子，他不把我的双重国籍放眼里，我的人生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你叫我怎么听命令？” “再说。” “程院长怎么没来？” 乔念抓住重点字眼——程！斯皮尔和另外一个人还没意识到她已经醒了，还在继续争执。斯皮尔：“她叫我设计警察抓人，人都抓了好几天了，我也没见程院长过来。” “她忙。” “好。”斯皮尔情绪激烈：“我理解程院长贵人事忙，管不到罗马尼这个小地方来。但是人是她叫我抓的，事情闹到没法收场的地步，程院长还不管是什么意思？” 那人劝道：“你别激动。” 斯皮尔不满又忿怒：“子弹没擦过你们的头顶，你当然可以跟我说不要激动。我之前差点死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程院长还管不管了，不管我就放人了。我不是不想完成她交代的事情，但我不能牺牲自己。” 那人马上改口：“你忘了大小姐。” “于婧是为大小姐办事！” “你也为了大小姐办事，不是为了她！” 接连的呵斥像震慑住了暴走的男人，病房里面短暂安静过后，乔念听见斯皮尔说。 “…反正她再不联系我给我个解决办法，我就自己联系第六洲求大小姐帮忙。” “你！”那人又急又怒又恼恨的说：“大小姐那么忙，哪有时间管你这点小事。” “人是大小姐要抓的，现在差点死在我手里，我必然要上报大小姐询问她的安排。”斯皮尔又若有所指说：“除非…要我设计抓人的不是大小姐，其实另有他人。” “我很早就怀疑了。大小姐吩咐我办事，为什么全程都没跟我联系过，全靠程院长在中间传话。” “一开始没抓到人时这样子不奇怪，可我已经照命令抓到人了，大小姐也不闻不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斯皮尔说：“大小姐若是不想管，为什么还要我抓人。大小姐要这人，为什么又从不找我。” 他质疑：“到底大小姐要我抓乔念，还是程院长想从乔念这里拿到东西假传消息。” 第6547章念姐抓到了小尾巴那人被问得噎住了半秒钟，阴冷霜寒的反问道：“你怀疑于婧！” 斯皮尔沉了口气：“我没这么说。” 那人冷冰冰的警告：“最好没有。你别忘记了，她是大小姐的心腹，你不过是个外门的人，大小姐就算有安排也不会告诉你。” “大小姐没找你的原因很简单——大小姐把事情全权交给于婧来处理。我也是正好在这边，帮于婧找你，跟你说一声。她让你不要自作主张，叫你尽快想办法撬开乔念的嘴！只要乔念开口了，你就安全了。” “是。”斯皮尔不知道相不相信他的话，听口吻被压下了气焰。乔念闭着眼睛装睡，忙里抽空思考…于静？御景？还是余静？她先在大脑里筛选出跟这两个字扯得上关系的名字，却发现和她上次在暗巷堵住的那个男人一样，脑子里没什么和这个名字相关的内容。不过她这次也不算白吃苦。起码乔念现在搞明白了一点——斯皮尔背后和程家有关系！程家…不出意外就是害死伊冯全家的程家，也是她离开独立洲之前还准备找程家麻烦，没想到程家的人先找上门来了。她可以预见这里面还有更复杂的勾连……但乔念这会儿无比松快，不管多乱得毛线团，起码被她抓住了一根小尾巴不是麽？ “但是我还是希望……”斯皮尔还想说什么，转头看了看寂静无声的病床，心里涌起阵阵不安，拉扯过屋里男人的手臂往外走。 “外面去说。” 随着两人脚步声渐渐远离。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吊点滴的声音回响在没人的房间里。乔念依旧没有睁开眼，忍着身上传递的强烈不适，维持着‘还没醒’过来的迹象。 …… 外面。斯皮尔很狡滑的没有走远，而是在制造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音，假装走远以后，悄无声息地躲在门外观察房间里的变化。他在看乔念有没有醒过来…会不会听见他们方才的谈话……因为他在和程焕章聊了几句之后意识到自己选错了聊天的地方。那些机密的话题应该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去谈，而不是仓促在病房里面就说起第六洲。 “你干什么？”程焕章被他扯了个趔趄，不悦甩开手。斯皮尔个头更高，体力更健硕，猛地被人甩开手只淡淡地撇过去，很快拉开距离，没露出生气的表情。 “我怕她听见。” “她不是昏迷了？”程焕章一惊，抬眼望向病房里面，见病床上静悄悄地没动静，又放下悬着的心，扭头不满的看向斯皮尔，觉得斯皮尔在故意吓唬他。 “人没醒，还在昏迷中。” “我刚总觉得有人在听我们说话。”斯皮尔走神说完，又扭过头：“算了，可能是我错觉。” 他跟程焕章说：“我们走那边去谈。” 程焕章皱了皱眉，心想刚刚不是已经说好了，怎么还要谈。 “我们还是谈一下如何解决眼下的难题。”斯皮尔不给他质问的机会，率先甩开大长腿走在前面。第6548章我不想得罪大小姐也不想死程焕章跟上去。两人找了个僻静地，程焕章先停下来，举起手臂阻拦住他：“就在这里说。” “也行。”斯皮尔停下来。程焕章皱皱眉，问道：“你想怎么解决。” 斯皮尔不跟他绕圈子，直接答：“我要你们尽快把人转移出罗马尼，并且以你们的名义转移走。” “不可能。”程焕章想也不想拒绝，搬出程于婧：“你别忘了……” “我是不敢得罪大小姐，可我也不想死。”斯皮尔冷笑道。 “恺撒只给我5个小时交人，摆在我面前就两条路，要么把人交出去，要么我交待在罗马尼。” 程焕章说：“你是双国籍，他不敢杀你。” “呵呵。只有你会这么想！”斯皮尔格外坚决；“我和他打交道十来年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找到我明确说别人给了他更大的好处，好处大到不怕得罪我背后的资本。” 程焕章恼怒：“他骗你的！” 斯皮尔不带温度道：“骗我的人是你们。” 程焕章一时无言：“你……” 斯皮尔湛蓝眼眸冰寒冷漠：“我不想得罪程院长，也不代表我是个大傻子。大小姐到底知不知情，我们心知肚明！我的述求很简单，我不想当你们中间的炮灰也惹不起当地的军痞子。你们要不然把人转移走，要不然我就把人交出去，你们自己选。” “你刚刚……”程焕章张了张嘴。被他截断道：“刚在病房里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所以我没把话说清楚。我说好不是认可你的话。” 斯皮尔这时才露出真面目，高鼻阔目的西方人嘴脸格外高傲俯视着他。说：“你说我只是第六洲的外门，算不得核心成员。但是你算什么？没有程院长，你们程家摸不到第六洲的门。你该不会认为家里出了个程院长，就能一人得道带着你们这群鸡犬升天？” 程焕章表情骤变，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脖颈青筋倏得暴起：“你！” “抱歉。”斯皮尔一边毫无诚意道歉，一边理了理西服衣襟，说：“就麻烦程总自己联系自家人，我要去为后续做准备了。” 他怕恺撒疯起来没边界，必须得抓紧时间给自己争取后路，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第六洲上…… 斯皮尔觑了眼程焕章，更坚定自己的猜测——大小姐极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全程都是程于婧自作主张将他也卷了进去！不然以程家人仗着程于婧受宠的跋扈作风，被他一通呛声不该是这个反应。他看到程焕章气的面红脖子粗的样子，斯皮尔心里何尝不气，自己好端端在罗马尼为第六洲做事，平白无故被卷进sun相关的风暴中心。眼看着性命不保，他快恨死程家人和程于婧，没有发作不过是碍于程于婧在赛岚面前极其受宠的地位而已。 “我就不奉陪了！” 他最后睃了程焕章一眼，不带情绪的转身就走。将人远远甩在身后。程焕章气的牙痒痒，也不敢拦下他。这里是罗马尼，他在别人的地盘上多少有些忌惮斯皮尔翻脸。第6549章你就该听我的杀了她他气了一会儿抓紧时间去联系程于婧和程维钧了。这次他一个人过来的，大哥程维钧还留在京市接洽西部投资和华硕申请项目补助的事情。他在程家不能做主，凡事都需要主家的人拍板，斯皮尔不愿意兜底，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 程于婧在住处接到自己澳区这位叔伯的电话。 “…我知道了。” 她面色凝重，对程焕章道：“先不管他，你找人安排轮渡，先把人送出来，别让人跑了。” “用我们的人吗？”程焕章问。程于婧按压肿痛的太阳穴，眯了眯眼说：“对。你找到我们家的轮渡或者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轮渡先悄悄把人送出去。” “接下来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人接手。斯皮尔那边你也别管，我会和他说。” 程焕章不再说什么，表示会照她说的去做。程于婧挂断电话又接到父亲的电话。程维钧打电话过来也是问她罗马尼的事情，问她打算如何解决。程于婧疲于应付，只说自己会解决。程维钧没多说，只和以前一样叮嘱她作为程家享受过最多资源的孩子一定不要让家族蒙羞。 “我知道。”程于婧面无表情说：“我挂了，父亲。” “你们家的人又来要求你为家族付出了？”她挂断电话还没转身，就被人从背后捞入怀中，后背紧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程于婧眼眸微冷，毫不留恋的甩开背后拥抱的人。 “和你无关！” 翟西城顶着一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脸，阴郁扯嘴笑了笑：“我早就跟你说杀了她，你非要留着她。” 程于婧去岛台接水，回头看到他跟着自己身后，转过身不耐烦的说：“别把我当傻子。” “你想找她报仇大可以自己去，我不是你手里的那把刀！” “我是想给她点教训，不代表我想她死在我手中。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背后那些朋友、亲人，还有个难缠的叶妄川。叶妄川和那位的关系，你我心知肚明。也许大家都想她死，你看谁敢动手？我动了她，我就成了众矢之的，你想牺牲我成全你们的梦想。你看我蠢吗？” “那就让大小姐知道她杀了本杰明。”翟西城不以为然道。程于婧再次眯了眯眼睛审视他，放下杯子：“大小姐最近不在第六洲，不知道去哪儿了。” 意思是就算她想挑拨两者之间的关系，也得等人回来再说。这也是程于婧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她已经布好了局，赛岚竟然恰好不在庄园，又没人敢打听她去哪儿了，程于婧这两天只得干着急。 “她在我手里就跟一块烧红的烙铁，丢不掉又拿着烫手。你想帮我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想想怎么才能解决她。” “反正还没暴露程家，你要不然就放她走。”翟西城背过身靠在岛台，一副看热闹的样儿。程于婧沉着脸没说话。他就看穿了她高傲之下的阴暗，伸手把人拽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你想要她的研究成果。” 第6550章人带来了程于婧漠然保持着被押玩的姿态，嘴角泛起丝丝冷漠：“我想要得到重用，就要展现自己的价值。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很快会被她抛弃。” “我不能被抛弃。” * 程焕章得到程于婧的指示赶紧着手处理起转移乔念。他安排了程家在罗马尼附近的船只回来，又紧急调配了人手，将船只上的客舱改装成一个简易的囚室。程焕章做完这些立马去找斯皮尔准备交接。他们所在的区域也在边境监狱的范围内，只是不是监狱里面，而是距离监狱一公里远的人道主义医院。监狱里面的犯人也是人，出于国际舆论压力，罗马尼这座穷凶极恶闻名于世的监狱在几年前修建了这栋四层楼的医院。医院对外称对犯人提供人道主义救治，实际上只有关在里面有权有势的犯人才有资格享受这项服务，普通犯人生病了依旧只有等死的路子。斯皮尔从人道主义医院离开第一件事就去回到监狱里调查乔念中毒的原因。斯皮尔在罗马尼除了被恺撒压一头外，自身还是很有能力的。他很快就查清楚中毒的源头。他的手下压着光头男和麻子一行人跪到了他面前。斯皮尔西装革履坐在椅子上，看着被按在地上还不老实的几人，目光落在了光头男身上。 “你干的？”十分居高临下轻蔑的声音问道。光头男昂起头，屈辱又不甘心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 斯皮尔打了个响指。几人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打手拖了个血人进来，地上拖拽出蜿蜒的血迹触目惊心。 “先生。” 打手先是恭敬地问候了端坐在高位上的白种男人，又将手里拧着的血人丢在地上。必恭必敬道：“人带来了。” 斯皮尔微微垂下眼睫，手撑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下去吧。” “是。”打手悄无声息退场。他重新面对惊呆了的几人，不咸不淡的问：“来看看你们认不认识这个人。” 饶是密斯根和麻子等人都是当地黑帮的人，特别密斯根混到一方地痞老大的位置本身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自己手里没少沾染血腥暴力的案子，不然也不会被关到边境监狱里面。可是他也没见过这么惨的人。只见那人趴在地上，原本笔挺的衣衫已被抽打得破烂不堪，一道道深长的血痕交错在背上，皮肉向外翻卷着，犹如绽开的诡异花朵，鲜血顺着伤口不住地流淌，将身下的地面洇染得一片殷红。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旁，面色如纸般惨白，毫无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每一下呼吸都显得艰难无比，整个人就像风中残烛，仅凭着一丝微弱的气息，勉强维系着尚存的生命。密斯根第一眼就认出自己在3个小时前还见过这个人，这人高高兴兴对他说将黑金下进了东方女人的牛排里，亲眼看到051的犯人吃下了牛排，从他这里要到了约定好的报酬…… 第6551章你知道她是谁吗现在这个人就躺在他面前，脸被踩进血水里，只剩下一口气了。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喉咙。密斯根脸色惨白，盯着地上的人忘记了挣扎。 “不，不认识。” 他听见自己否认。 “嗤！”换来对方毫不留情嘲笑：“可是他说认识你啊，还说你们给了他样东西，指使他对我的客人动手。” 斯皮尔冷冷地说：“明明是我的狗却听你的话，你说他该不该死。” 密斯根仰起头触及男人冰冷的眼神又受惊般错开眼，仓促辩解道：“…她进了边境监狱说明得罪了人。我只是替手底下的人报仇，没想到斯皮尔先生还要留着她。” 他干巴巴地说：“这是个误会！”早知道斯皮尔还要管那个东方女人，他说什么也不会冲动行事。 “所以你承认是你动的手脚。”斯皮尔注视着他。光头男恐惧像潮水般漫过全身，咬紧牙关低下头：“是我干的。但这是个误会，我不知道……” “你承认就好。”斯皮尔不想听后面的内容，接着又无情地说：“不承认也没关系，这里到处是监控和目击证人。” 光头男急急抬起头：“那只是个东方来的女人，还在我们罗马尼的地盘上闹事，死了就死了。斯皮尔先生我是为了我们罗马尼……” “把他拖下去，堵住他的嘴往死里打。打到留一口气能说话就行！”斯皮尔不带温度的命令。马上就有两个人去拉拽地上的光头男。 “斯皮尔先生，我只是动了一个东方女人为什么……”光头男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住，用尽全身力气挣脱钳制，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斯皮尔极力克制情绪，在看到地上挣扎不止，迸着青筋声声质问他的男人，还是没能压住情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被保镳七手八脚按住的死猪男人，寒声道。 “因为你差点害死我！” “就凭你也敢说她只是个东方来的女人，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还敢找人下毒！” “你一个臭虫死了就死了，差点连累到我跟着出事！” 斯皮尔指着他鼻子怒叱：“我告诉你们这些人，她死在边境监狱，你们这些人都别想活！” 密斯根也好，他身边那些小弟们，包括作为中间传话筒的麻子等人惊呆了，都不知道斯皮尔为什么这么说。他们瞠目无法接受，只是一个东方女人啊，东方女人在罗马尼的地界算什么，为什么罗马尼二号人物会说她死了整个边境监狱都要陪葬…… “带下去！”斯皮尔抿直嘴角，压根不会再给他们解释，命令手底下的人：“等恺撒来了把人交给他，就说我已经审了，他要杀要剐随便他。” “是。” 他的人很快捂住光头麻子等人的嘴巴强行拖了出去，连带着拖出去的还有那个被收买的保镖。地上全是手指和血色抓出来的痕迹，看着惨烈又恐怖。第6552章幸好我多留了个心眼斯皮尔刚要舒口气，又听见外面有人找进来。 “先生，程家的人在外面等您，说有事和您商量。” “知道了。”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恺撒给他的最后时限还有1和小时。斯皮尔挽起袖扣，大步流星出去了。程焕章跑来找他商量肯定是程于婧想好了，他要求不高，只求在5个小时内尽量把自己往外摘。程家惹出来的事情，程家自己去解决。他不想再牵扯进去了。 * 程焕章和斯皮尔交接后，就叫上程家的人开车转移走乔念。程焕章在转移的过程中惟恐发生意外，不止多了心眼准备了好几辆车故作玄虚，把乔念放在最后那辆不起眼运输医用废品的面包车里，还配了很多的带枪保镖防止乔念中途醒过来…… 但他运气很好，女生全程紧闭双眼躺在担架上没有‘醒来'的迹象，一路平安开到了码头。面包车司机要去和引开追踪的程焕章他们汇合，就把车停在了码头存放货区的位置。这里处在码头最里面的区域，来往的车辆很多，随时会有路过的人装卸货物，热闹非凡的人声在这里成了最好的掩护。 …… 另一边。程焕章足足找了六辆车开出边境监狱的范围，不出意料的六辆车都被跟踪了。好在他在程家司机突围下成功甩掉身后的小尾巴，到达了约定的码头。这一路上惊险至极，全凭着司机二十几年的开车技术好几次躲开惊险的车祸，不然他就要交代在路上。程焕章一张还算保养的隽秀的脸上青白交加，说不出劫后余生的松口气多一点儿，还是惊吓多一点。他抓着把手问司机：“看出方才跟着我们的车子的来头没？” 程家这个司机在当地扎根二十年，对这里的人和路况一样熟悉，当即回答：“是都督的人。” “军方的？”程焕章惊讶。程家司机训练有素开车，一边回答他：“恩，看他们的样子是都督的人。” 程焕章松手坐回去，眉头紧蹙抱怨道：“看样子是斯皮尔惹来的尾巴，幸好我多留了个心眼，提前做了两手准备，不然就被抓到了。” “我们现在去约定地吗？程总。”程家司机询问道。程焕章吐出浊气，沉眸：“嗯，先去和他们汇合，接着你通知船上的人准备好，我们马上离港。”越快离开越安全。 “是。”司机开的又稳又快，打了个方向盘把车拐进货区里。货区各种集装箱林立堆砌在一起，形成了盘结复杂的窄长过道，这些过场恰好可以容得下一辆车通过，紧促的连错车的空间都没有。程焕章看着车辆平安驶入码头，放下来些许悬着的心，开始拿出手猴急打电话，准备告诉侄女自己这里进展顺利…… 就在程焕章觉得万事大吉，只差把人转移上船……前面突然窜出来一辆车堵住他们去路。司机立马掉头想要左边开，发现左边也被堵死了。第6553章在京市分别，又在这里重逢 “程总……”司机嗓音打颤，方向盘几乎拧到极限，望着后视镜里步步逼近的银色轿车，又转头看向左侧路口突然出现的厢式货车，后颈瞬间渗出冷汗，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我们好像被发现了。”他说着不死心的想往右转。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磨擦声，司机猛打方向盘的手瞬间僵住——右侧巷口不知何时横出两辆黑色商务车，金属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彻底封死逃生路线。紧接着车门打开了。程焕章先看到长腿伸出来，西装裤包裹下的腿蕴藏着轮毂，踩着皮鞋落在了地面。程焕章莫名的觉得眼熟。又觉得自己疯了。他在罗马尼碰的见什么熟人。就在他大脑高速运转的两秒钟内，车上的人下来了。叶妄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车门，西装袖口滑落时露出腕表冷光，长腿落地的姿态优雅如黑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精确到毫厘的掌控感。 “妄爷。”顾三一手掌着车门，毕恭毕敬退到一旁。其他几辆包围他们的车上迅速下来几十号人，程焕章只听见‘咔咔’冲锋枪上膛声。就见外面被几十个枪口围堵的水泄不通，气氛凝固到水滴掉在地面都能灼烧出咔滋的响声。程焕章脸色难看至极的握着车门把手，听见前面的司机回头问他：“程总，我们下车吗？” “……”程焕章身上带了手枪，小型的接驳手枪和外面的长枪大炮比起来好比儿童玩具。他看见叶妄川那一刻起就放弃了趁着对方开门射击的想法，一来形势比人强，二来他不敢…… 叶家太子爷，太子党中的太子，不是他们澳区一个小小程家可以动的人。也许海外程家主家的人敢动叶妄川，可他老婆孩子一大家子还在澳区生活，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正面和这位太子爷起冲突。程焕章只得忍着后背簌簌落下的滚汗，放弃抵抗从车上慢慢下去。他下车的第一时间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态，脸上挤出来个难堪的笑容，眼神闪烁不定打招呼。 “叶少，好巧啊。” “不巧，我专门来找你的。”叶妄川拿出打火机，抽了一根烟，斜倚在黑色轿车旁边，身后顾三小心翼翼举起雨伞替他遮挡住码头突如其来的细雨。 “说吧，人呢。”他问。程焕章见他咬在嘴边的猩红，胸腔中心跳得很快，大脑短时间内飞快的转动，咬咬牙，还想做抵抗。 “我不知道您问的谁。这里就我一个，我是来罗马尼看看家里的生意，不知道叶少来这里做什么。” 叶妄川骨节匀称的手夹着烟，修长的指尖掸去上面的灰烬。深沉的墨眸没有一丝情绪，像平静的深潭。程焕章没由来的放松了神经，上前一小步，想着叶妄川再怎么也会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叶少，您肯定误会……啊！”程焕章发出一声惨叫。膝盖瞬间绽开的血洞如猩红恶花，优雅了大半辈子的中年男人踉跄着单膝跪地，沾血的裤管下白骨隐约可见，惨叫声在空荡的货区里来回碰撞。第6554章走吧，回国有你好果子吃程焕章跪在地上爬行，一边向叶妄川伸出手：“送我去医院…送我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左腿，左腿要废了。程焕章面色煞白流着汗，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费力抬起头眼神苦苦哀求。 “叶少，送……医院……” “她在哪？”叶妄川掸掸烟灰，淡淡的目光扫过地上爬行的男人，再次询问道。 “……”程焕章只感觉薄凉如水的视线从他后背一层掠过去，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这一瞬间他恐惧到极点，甚至忘记了左腿膝盖骨传来的彻骨刺痛。他嗫嚅：“我。” “别着急回答，想清楚再说。”叶妄川走过去抬起脚，踩在他手背上面，眼神阒黑充满威胁的口吻。连顾三都很少见到他充满戾气的模样，少见的偷看了男人侧颜一眼，又偏开头，观眼观鼻起来。程焕章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落叶筛子般，扬起的眼中充满了恐惧，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叶少，不是我不想说。您知道程家的情况，我不敢做出卖家族的事情，否则我的妻子孩子…” “你不敢出卖家族就敢出卖祖国，出卖同胞？”叶妄川毫不领情，眼神不带温度继续踩着他的手背，讯问道：“我的耐心有限，人在哪？” 程焕章额头大汗淋漓，又痛又惊之下，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大叫道：“在码头，就在码头！” “车牌。” 程焕章飞快报了个车牌：“就是医院的运垃圾车，我叫人改装了下把乔小姐放在里面。” 叶妄川听到‘垃圾车’时，眼神就变了，医用垃圾里面往往残留着许多的病毒和细菌，所以才需要专门处理，拿到专门处理医用废品的地方进行统一的高温锅炉焚烧。程焕章竟然把人放在那种车里面！并并且听他的描述乔念不像拥有清醒的意识，身体应该处在极为糟糕的状况下。否则以她性格绝不可能让这些人为所欲为。叶妄川丢掉烟蒂，挪开脚对顾三道：“把他控制起来带回去！” 程焕章心惊肉跳的抬眼：“叶少，这些事情跟我无关，我也是才到罗马尼来。我到了地方才知道乔小姐在这里，是…程于婧，是我大哥的女儿她吩咐我过来的……” 叶妄川没回头，撂下句：“你来了以后看到人还不知道她是谁吗？” “……”程焕章就如遭雷击，失去了辩驳的力气。乔念在国内名气极大，特别在他们这些人的圈子里面更是声名鹊起。他以前是没见过本人，不代表他不认识乔念，不知道叶家那位未来少夫人的样子。所以在他看到人的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乔念身份…他当时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自己堂侄女的利害手段，没想过会翻车。直到叶妄川天神降临把他堵在了货区。他才知道上次叶妄川和他分开，说有事要办，不是个幌子。人家是真来了罗马尼，正正好撞到了人家枪口上面。顾三把人从地上拧起来，好似拧着一滩烂泥，吊儿郎当说：“走吧，程总。回国有你好果子吃。” 第6555章联系不上程总 “……”程焕章颓靡落下两缕发丝，脸颊消瘦问道：“可以找医生帮我看下腿吗？” 顾三似笑非笑对上他视线，反问道：“你觉得呢？” 程焕章不说话了。顾三粗暴的推攘他往前走，冷冰冰地说：“做坏事的时候你没想过下场，现在想着要人道主义关怀了。做梦！你就祈祷妄爷找到乔小姐的时候，乔小姐没事，不然……” 他没说完，程焕章已经哆唆的跟得了风湿病似的，顾三表情微变，沉下眼，推了他一把，不管他痛得迸起青筋的表情，再次冷冽催促：“你在路上踩蚂蚁？” “走快点。” “……” 程焕章忍着膝盖巨痛，不得不加快脚步。 * 另一边，带着乔念到达约定地点的司机和武装保镖们等了许久没等到程焕章他们过来。其中一个说得上话的男人率先拉开车门，沉不住气道：“我去联系程总，看看怎么还没来。” “好。”其他人目送他下车去打电话。车上少了一个人，空间变得松动不少，开合关门的刹那吹进来的新鲜空气流动在车厢内，极大程度减轻了车上众人的焦虑心情。也就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躺着像没了声息的女生指尖悄悄动弹了下。车内安静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出去打电话的人回来了。再次拉开的车门卷送进来一阵凉风，与此同时带进来的还有男人沉冷的声线。 “打不通程总的电话。” “老王的呢？”有人问：“你给王师傅打一个电话问问啊。” 男人冷燥道：“你以为我没试过？” “那？” 男人道：“一样打不通。” 一般情况下最多打不通其中一个人的电话，很少连着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出现这种情况极大可能是出事了。众人头顶迅速笼罩起阴云，乌云罩顶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有人问：“联系不上程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眼下摆在他们面前只剩下两条路。一条先去找到程总，在程总的安排下把人送上船。另外一条则是反过来，先把人送上船再留下来找人。一众武装保镖中也有主心骨存在，大家纷纷看向下车打电话的男人，让他来拿主意。 “吴哥，你看……” 吴刚很快下定决心：“先把人送上船，再找两个兄弟跟我一起去找程总！程总摆脱跟踪的人肯定会来和我们汇合，到时候再发船。” “……”那就是要先抛弃老板，他们单独行动。众人皆沉默不语，心里清楚他说的眼下最好的办法。 “就这么办！”有人跟着拍板决定！其他人原本就没好办法，有人提出解决方案，还有人追随，他们自然没意见。吴刚眯了眯眼，拿着手机准备上车：“就这么……”决定还没说完。他就看向躺在那里没动的女生。 “她还没醒？” 有人回头朝乔念看过来，嘴上念叨道：“没吧，没见她动过。” 吴刚嗯了一声，没纠结，吩咐前面开车的司机道：“先往码头开。” 第6556章站住，别动 “好的。”司机接到吩咐重新启动车子，后座皮质座椅黏着冷汗，乔念睫毛轻颤，在黑暗里无声勾起唇角。面包车碾过减速带时，她数着第三声金属震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是害怕，是兴奋。这群蠢货大概以为昏迷的白兔能任人拿捏，却不知她早把催泪瓦斯攥出了体温。 “这妞真能睡。”带着烟味的粗粝手掌悬在肩头，吴刚想得她也睡一路了，什么药能睡得这么沉。他随口道：“该不会装睡吧？” “……”乔念猛地睁眼，眼底翻涌着戏谑的光。藏在袖口的催泪瓦斯抛物线般精准滚向驾驶座，动作利落得像投篮得分。 “砰！”白雾炸开的瞬间，她膝盖狠狠撞上副驾椅背，金属扣硌得生疼也不减嘴角笑意：“小兄弟挺敏锐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车门被她肘部撞开的刹那，催泪瓦斯混着风灌进鼻腔，眼泪狂飙。吴刚面色铁青伸手去抓人。 “靠！被骗了！” “抓人，快抓住这个小娘们。” 面包车里一阵人仰马翻的，一众保镳又要在摇晃不稳的车里寻找平衡，一边又要抵抗催泪瓦斯带来的生理性眼泪和喷嚏，根本腾不出手去抓人。 “不能让她跑了！”吴刚大声斥骂，一边要追上去。乔念反手给了他一个肘击，她偏头朝咒骂声传来的方向挥挥手：“再见。” 她利落的从疾驰的面包车上跳下去，柏油路上打滑，她干脆踢掉鞋子赤足狂奔。扯断手背上输液针的动作行云流水，输液管在风中摇曳，追兵狼狈的咒骂声让她勾了下唇角。乔念拐进巷口时，剧烈的心跳都成了激昂的战鼓，她回头朝迷雾比了个中指，发丝飞扬间，尽是肆意的张扬。如果不是气色看起来太苍白了，她这会儿应该好极了。乔念第一次来罗马尼的码头，不太熟悉路况，稍微扫了眼面前错综复杂的道路就一头钻进了货区。她除了藏在身上的一个改装过的催泪瓦斯弹外，手机等物品早就在进边境监狱之前被人没收走了。乔念喘了口气，捂着胸口的伤继续往前。她必须在那些人找来之前先离开这里。否则谁也不知道和他们接头的人什么时候到达，若等他们碰头再走就来不及了。乔念想得清楚，病体沉疴的身体却不容许她过度消耗体力。 “该死的！”女生咬了咬牙跌撞跑向隐蔽区域。货区的灯光在乔念视网膜上投下猩红残影，身后追兵的脚步声逐渐被集装箱的轰鸣声吞没。她赤着脚踩过满地碎木屑，忽然听见黑暗里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 “别动。”低沉嗓音裹着硝烟味擦过耳畔，冰凉的枪口抵住她后颈。乔念一瞬间身体本能紧绷要迸发出爆发力，却在嗅到贴上来的熟悉的气息时，松开了紧紧地攥紧的拳头。她没转身，扬起眉，轻佻说：“帅哥，用枪指着女士可不是绅士行为。” 身后的人油盐不进指责：“你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就是绅士行为了？” 第6557章把人推倒在集装箱 “我又不是绅士。”乔念回答的挺土匪的，挑眉转身，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男人黑色衣服沾着血腥味，墨发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薄唇如玫瑰色花朵。 “别动。”低沉嗓音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郁色擦过耳畔，冰凉的枪管依旧抵住她后颈。她突然伸手勾住对方脖颈，指尖擦过他锁骨处的凸起，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滚烫的体温：“所以你这算绑架还是打劫？” “打算劫财还是劫色？”她凑近呼吸扑洒在他颈窝，擦过锁骨的手指往上摸到了凸起的喉结：“劫财我没钱，劫色……” 男人瞳孔骤缩，手腕翻转扣住她手腕，却被她借力翻身压在集装箱上。乔念跨坐在他腰腹间，扯下他耳后的战术耳机咬在嘴里：“不如合作？我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你带我出去——” 叶妄川单臂搂紧她的腰，目光落在她略带病色的眼尾，眼神往下梭巡：“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就是为了调查他们背后的人？” “不然我是为了把自己搞狼狈？”乔念反问，随即又漫不经心地跟他分享情报：“本杰明背后有程家的影子，程家高度参与了第六洲的事务。还有个程家人来了罗马尼……” “程焕章。”叶妄川牢牢地掌住她的腰肢，防止她一个不小心从自己身上掉下去，一边还要说：“澳区程家人，我控制住他了。” “程家还有个人。”乔念骑坐在他身上，瞥见他抬手时衣服下摆被动作掀起，一截精瘦的腰腹在霓虹中闪过，人鱼线若隐若现，湿热气息在两人中间缠黏。 “叶少身材练得不错。”她笑了笑低头时，鼻尖几乎擦过男人绷得发紧的下颌线，他脖颈处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衬衣钮扣随着急促呼吸起伏，勾勒出胸肌诱人的弧度。乔念低头亲了一口他下巴，坐在他身上继续说：“那个人在第六洲拥有一定地位。我听见程…” 乔念朝他看了眼，觑见他原本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笼上一层薄薄的雾色，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牢牢锁住自己。嗓音沙哑低喃：“程焕章。” 乔念心脏像被敲了一下，揉了下耳垂：“我听见程焕章提起过‘他’的名字，程于静？” 她还不知道后面两个字具体的写法。到底是御景，还是于静还是别的……这个很重要，可以判断出对方的性别男女。 “程于婧。”叶妄川仰倒在集装箱上，一只手牢牢地掌控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抓着乔念的手指捏玩，说：“程维钧的大女儿，海外程家精心培养的第三代继承人。据说从小读的海外名校，一路从名校本硕博连读毕业。她毕业后反而没了消息，很少有人知道她如今在做什么。程家对外不提起她，家族内部却十分认可程于婧的身份，在程家的身份比她父亲还高一截，是程树峰最倚重也是最疼爱的后辈。” 第6558章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去了乔念在认真听他说话，反而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任由他捏着自己手指亵玩。 “历史上有过这种先例，皇爷爷不爱自己几个年富力强的儿子，反而喜欢隔了一辈的孙子。” 叶妄川说：“程于婧就是程家的皇太女。” “越是顶级的家族越是在继承人的选择上遵循传统，程树峰能在程家枝繁叶茂的三代成员里放弃自己几个正值壮年的儿子，选择第三代里的女孩儿将来继承程家，在国内的豪门圈子里头一份的存在。放眼海外权贵圈子里面程家也是罕见的那个，这可能也是赛岚欣赏程家和程于婧的原因之一。不是主要原因，起码有点影响。” “她一辈子都想证明自己不比男人差，程于婧是她幻想中的自己。这些年程于婧能在程家地位稳固，很难说没她的手笔。” “但她不会白帮忙，程于婧对她而言必然有别的利用价值。” 叶妄川像说陌生人：“我记得程于婧读的弹药工程与爆炸专业。按说她华裔身份不被允许录取，程家走了不少关系，又捐了很多钱……更重要的是程家转移资产和产业到海外的想法做的越来越明显，耶鲁才勉强让她进了专业。” “她自己也争气，大二又进了耶鲁的实验室。” 叶妄川道：“后面几年和她相关的生活轨迹被人刻意抹掉不少，只能查到她大学从耶鲁毕业又进修了硕博，至于跟着谁又学了什么更精细的专业就不得而知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没听过，乔念眼眸极深有些走神。叶妄川不太满意捏了下她指尖，又不疾不徐说：“她应该是为程家出头才找上你。” “不是。”乔念摇头缓缓说：“她和她身边的人早盯上我了。你还记得我们在m洲碰到的那个跟踪我的人没？” “他和程于婧有联系。” 乔念说：“我现在暂时不清楚他和程于婧属于哪种关系，起码两人认识，这次用本杰明的死来设计我的就是他。” “你这么肯定。”叶妄川执起她的手，温热的唇刚触及手背，她像被烫到般猛地瑟缩躲了一下。乔念感觉到呼吸喷洒在手背的瞬间，柔软的触感化作燎原星火，顺着血脉烧遍全身。她反手抓住他作乱的手，大腿让他身上压了压，夹住男人窄瘦有力的腰腹，一双妙目看着他。 “外面随时有人过来。” “恩？”叶妄川单手抚住她的腰，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一看就没认真听她讲话。乔念一只手抓住他的手，用力绞紧腿，一身痞懒的吊儿郎当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黑眸幽如寒潭深敛，说：“直觉。” “？”叶妄川还沉浸在她说的外面有人来了，猝不及防又跳到上个问题上面，不自觉的压了压嘴角。乔念看见了覆下身啄了下唇角，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柠檬味道，略舒缓心情。 “你怎么会来这里？” 好吧，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面。第6559章薄峥说你不见了 “薄峥说你不见了。”叶妄川箍住她腰身的小臂轻轻用力，肆无忌惮将人圈禁在自己可以保护的范围内。 “我没想到你会单独行动。” “你之前跟我承诺过，不会一个人去冒险。”他口气淡淡的，乔念却听出指责的意味，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你没遵守承诺。” “……”乔念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讪然不知该如何辩解，下意识的闪避他的眼神，心里也是莫名的心虚。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她瞄了一眼，瞄到某人控诉般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噎住了，像个渣男般顿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不是狡辩。”弱弱地没说服力。乔念干咳：“咳咳。” 她看着他眼睛，稍微清了清嗓子，做好心理建设才开口解释道：“…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我只是想先跟他聊一聊。”看看能否从本杰明身上查到点背后的人的身份，谁知道她上去的时候人已经死硬了。乔念想到这里没由来皱了皱眉，沉声说：“没想到这是一个局。” 她还想不清楚一个关键的问题：“程于婧和本杰明……” 叶妄川被她压在集装箱上，索性仰躺躺平，只单手扣住她的腰，眼眸深沉答：“你说的人也许是她的裙下之臣。” “？”乔念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他。叶妄川目光坦然，不紧不慢说：“埃莉诺说过她身边跟了个得力的手下，主要负责用美貌替她笼络能用的人材。” 乔念怔了一下：“你不是说……” “是。”他那双眼睛似蒙着雾霭的寒星，目光扫过时让人捕捉不到分毫情绪：“程家的皇太女在她身边也不过是条好用的狗。越顶级的圈层人与人的关系往往比普通人想象中要龌龊。” “第六洲控制人心的手段除了武器威胁、细菌和暗杀外，常规意义上的美色和金钱不在少数。” “据我所知，他们甚至有专门培养了一批男女来伺候权贵，这些人从小接受封闭的教育，生来只知道服从命令。教养他们的人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乖乖干什么。” “但总有一些人不喜欢娇花，喜欢有征服意义的美色。这个时候第六洲就会给他们想要的猎物……” 程于婧就是诱惑那些人上门的猎物，也是蛰伏在阴暗龌龊里的毒蛇，听从主人的命令随时咬死送上门来的人。乔念沉默了。她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像程于婧这种家世显赫的女生大多数性格骄纵高傲，她们也许不那么聪明，却很少有程于婧这种人。察觉到她走神，叶妄川握了握她腰肢，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深邃的目光如同被夜色浸染的古井：“在想什么。” 乔念回过神。 “没什么。” 叶妄川掌着她的腰轻轻往上抬：“那就想让我起来？” 乔念这才注意到她还压坐在他身上，当即要撑坐起来。后腰却传来强势的掌控力，分明不肯放手。 “？” 乔念感受从掌心传递过来的灼灼的热量，又歪过头，低眸看向他：“松手。” 第6560章瞒不住了叶妄川含着似笑非笑的眼瑰姿艳逸，一派风清朗月贵公子模样跟她装傻：“什么？” 乔念示意他的手：“人来了。” 叶妄川不松开，慵懒散漫道：“还没来。” 乔念蹙起眉，视线定在他身上半秒，突然恣睢的挑起眉，黑眸闪过一丝狡黠，反问他：“真的不放开？” 叶妄川察觉到她骤然夹紧双腿抵在自己的腰腹处，专属于女性身上的偏凉的温度传递过来，却像燎原的火烧燃了体内的血液，全身血液立马朝着身体某一处奔流…… 他立马松开手，屈腰坐起来，健窄的腰身爆发出惊人的承载力，乔念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竟然没有半点晃动。 “别乱来。”他嗓音发哑。乔念扯了下嘴角，挺吊儿郎当的：“是你先乱来。” 叶妄川自认理亏，注意到她身上的粘黏的衣服，伸手去触碰：“谁的血？” 他一开始没联想到她自己的血，乔念很少把自己搞到受伤，他先入为主的带入了其他人的血。可当他入手摸到一片湿黏，豁然变了脸色，猛地就把人拉近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后背、胳膊、腰腹…… 叶妄川也是检查脸色越是难看。两人之间再没了旖旎的气氛，有的只有压抑的忿怒：“谁干的？” “…为了套取情报。”乔念知道他的怒火不是冲自己来的，却还是说：“我没事。” “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说。”叶妄川极力克制依旧没控制住泄露情绪，他知道就不会在这里耽误时间：“我带你去医院。” 他当机立断把人拉起来，不等乔念站稳，弯腰俯身将人抱起来，不顾她的反对说：“必须去医院。” …… 顾三看到乔念就是看见叶妄川抱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过来。他追上去：“妄爷。” 当看见乔念露出脸。他瞬间大惊失色道：“乔小姐怎么了？” “去医院。”叶妄川没有多余的话。顾三滞了下，抓了把头发就大步流星追上去，一边走一边给他汇报：“程焕章已经被控制住了，我们还抓到几个行踪鬼祟的人。全是z国人，大概率是程家的人。这些人也被我们暂时控制住了。” “恩。”叶妄川反应淡淡，像不在意顾三说的这些人，在顾三以为他暂时不会管这些人时。他突然吩咐道：“把人交给薄峥。” “好。”顾三愣了下马上追上去。叶妄川掂了掂怀中的人，森冷口气道：“告诉薄峥尽快把人引渡回国，别再让我催他。” 顾三张了张嘴，很想说薄小爷好歹是您的长辈，辈分上压您一辈儿衲，您这要找人算账的口气怕是不合适吧？他话到嘴边眼珠一转看见浑身是伤的乔念，又打消了所有念头。没丝毫劝说和犹豫，马上道：“是，妄爷。” 顾三不好一直跟着，看了看乔念还清醒着稍微放下心来，就说：“我马上去办。” “还有。”叶妄川叫住他。顾三立马停下来，转身毕恭毕敬等他吩咐。第6561章为了套取情报叶妄川戾气凝成霜雪覆在眉间，向来深不可测的眼睛此刻燃着暗火，挟着冷厉：“通知秦肆……” * 京市。外面还是黑鼓隆咚的一片，被窝里熟睡的人已经被几个夺命连环扣叫醒。 “我说大哥，你要不要看下京市时间几点钟了？” 秦肆身上穿着松垮垮银色睡袍，一只手拿手机，揉着酸胀的后颈子走向岛台去接水。他给自己接了杯凉水醒神，望向窗外难得静谧夜色，咬牙切齿提醒电话那头的人：“现在凌晨四点半！” “街上扫卫生的阿姨还没起来！你就五个电话把我call起来。你最好有事，不然……” “秦少消消气。”顾三嬉皮笑脸混过去就开始说正事。秦肆越听眉头拧的越深，最后将水杯重重搁在岛台平面上，俊脸黑中带青：“乔妹妹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顾三道：“妄爷刚带乔小姐来医院，这边医院医疗水平有限，不知道检查的出来没。” 秦肆蹙起眉：“薄峥干什么吃的。” 顾三又说：“妄爷的一个朋友刚刚过来，我听见他们谈话说…乔小姐有可能中毒了。” “中毒？”秦肆扬声，充满不可思议。顾三道：“我一时片刻也说不清楚，总之情况很复杂。乔小姐貌似自愿中毒的，只是还不知道是什么毒。我就被妄爷叫开了。” 秦肆手掌狠狠撑在岛台，压不住眉间腾起的怒火：“罗马尼巴掌大个地方，胆子不小。” 他担心乔念，更气其他人。 “薄家就靠不住。” 秦肆原地转了个圈儿，气不过迁怒道：“姓薄的每一个好东西！” “额……”顾三不好接话。 “行了。”秦肆声音压着有些沙哑，但听得出冷静：“告诉妄川，京市的事情交给我。我一定好好招呼‘程家’！” 秦肆挂了电话马不停蹄地换衣服出门，又去把其他人从被窝里薅起来，有人和他一起骂骂咧咧熬夜。他心里舒服极了，充当起负责催促的人，开始催促牛马们干活儿。叶妄川把京市一部分人脉留给他用，秦肆把这些人用到了极点。天色大亮时分，为首的人推了推眼镜，从一堆数据中抬起头来。 “秦少。” “啊？” 秦肆自己接了杯咖啡，见状走过去。 “怎么？需要我帮忙。” 男人间或转了下眼睛瞄到他手里的咖啡，面无表情嘴上说：“不用。” 秦肆好歹混了二十来年不是傻子，当即扬了扬手里的咖啡，说：“我喝的速溶，但是让人下去给你们买咖啡了。等下就会送上来。” “秦少太客气了。”男人风毓疏朗，像不在意秦肆买不买咖啡，行为却很诚实，将一沓a4纸交过去：“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文件。您看看……” “好。我看一下哈。”秦肆放下纸杯接过来，刚刚开始看。又听见他幽幽地说：“我个人比较喜欢蓝山不加糖，脱脂奶，不要纯牛奶，我乳糖不耐受。” 秦肆：“……” 第6562章我要给女儿打电话秦肆放下还没开始看的文件，十分好脾气丢手机给他：“你自己给他说。” “秦少太客气了！”男人一边说一边拿起他手机，发现没锁屏，很熟练翻出通话记录找到半个小时前的通话号码打过去提要求去了。一边还大声对秦肆喊：“秦少，早餐……” 秦肆刚看了半页，头也不抬：“我让凤鸣轩送的，应该快到了。” 男人道：“嗐，秦少太客气了。” 秦肆眼皮跳了跳，忍住抬头喷他的冲动，继续逼着自己集中精力看手里的东西…… 秦家本身就涉足了商业，秦肆算太子党里面玩世不恭的存在，比起叶妄川、薄景行两个好基友。他算得上烂泥扶不上墙，从小到大对家里的事情不太感冒，只顾着吃喝玩乐。但这个前提是和谁比。他和叶妄川、薄景行这类家教森严、从小bt的好友比起来的确算不入流。可比起京市许多二世祖他算底子不错又专业的了。秦肆从小没少看他妈带回来的公司的文件，在熟悉加减乘除之前就熟悉这些框框表格。他看的速度不快，却能看得懂上面的东西。等他花了十分钟看完，拿着他手机去点咖啡的男人也回来了，把手机还给他：“谢谢秦少。” 秦肆伸手接过：“嗯。你们操作了吗？” 男人同时拿走他还回去的文件，点点头：“已经交给交易所的人了。” 秦肆歪过头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男人不停顿：“一个小时内。” 秦肆撩起衣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嘴里叨念着：“一个小时…刚好八点钟。很好，赶上程总起床了。” 今天是程维钧和相关负责人约好见面的日子。他早早在酒店醒来，就叫负责起居的助理送来了今天穿的衣服。程维钧穿的全是高级定制，一大早就被送到品牌方进行了清洗熨烫，他扣上最后一颗钮扣，就从还没睡醒又变成了程家高高在上的决策人。生活助理在一旁递上一条暗格纹英格兰领带。还有工作上的助理抓紧时间汇报今日行程：“程总，您今天九点和商部约了简短会面。中午和秦家约了午饭，下午两点到三点是和南总的高尔夫，下午五点您有个私人会面……” 程维钧一边听着一边自己给自己系领带，眼皮耷拉，没多余的反应，像对这样的早上习以为常。按说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和金钱不需要动手指，就会有人伺候的他穿好衣服。只是他不喜欢陌生人靠得太近，过分靠近会让他闻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穷酸味，就算这些人为他服务，他也无法接受穷人身上似有似无的味道…… 程维钧很快打好领结，抬眼看去：“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我要给女儿打电话。” 助理知道他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儿，很受他重视，听见他说要给女儿打电话，见怪不怪的弓身：“好的，我提前为程总把晚上行程推掉。” 第6563章你确定他答应你了 “嗯。”程维钧表现得神色淡淡，他这几天留在京市不少人来拜访他，可惜这些人只是小虾米，京市水池子深处藏着得那些人个个看叶家脸色，还没人愿意做出头鸟。他大概记得自己今晚的行程是个一个建筑集团董事吃饭，像这种可见可不见的人，程维钧向来随心所欲。 “把他推了，跟他说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好的。” 助理和他心知肚明没有下次了。程维钧常年定居国外，这次不处理国内的事情也不会回来，这次没约上，下次又不知到哪年哪月…… 程维钧换好衣服又享用了酒店送上来的早餐服务，擦了擦嘴，让助理去安排司机准备出发。在出发之前的碎片化时间内，他随手抄起平板打算看看股票市场…… “嘭——”手肘边上放置的水杯猝不及防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水花迸溅！ “程总您没事吧！”负责衣食住行的助理赶紧扯了几张抽纸上前替他擦水。被程维钧灵巧躲开了。助理看着他滴水的下颚发呆：“…程总？” 程维钧脸色难看至极，压根不理他，抓着平板大步流星走到主卧里面去。 …… 主卧里。程维钧密切关注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上面的华硕集团股票波动…… 屏幕上猩红的数字瀑布般倾泻而下，道琼斯指数每跳动一次，他太阳穴的青筋便跟着突突直跳。中央空调的冷风裹着他打开的直播，其他交易员此起彼伏的咒骂声掠过耳畔，混合着打印机吐出的报表油墨味，在空气中凝成令人窒息的粘稠感。 “叮铃铃——”就在这时手机电话声将他拉回现实中。程维钧反应过来，走到床边找到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扯松歪斜的领带，他接起来。 “爸。” “看到今早上的股票没。” 程维钧喉结在紧绷的脖颈间艰难滚动：“看到了。” “京市那边到底想干什么！”电话那头的老者没指责他，用冰冷的语气诘问道。 “你在京市好几天了，还没搞定叶家？” 程维钧难堪解释道：“叶家积极和我们沟通，叶妄川还主动找上门和我谈了西南部的投资……” “钱打进去了。”程树峰打断道。程维钧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死死攥着手机边缘：“已经打进去两三天了。” 程树峰当机立断：“我们被耍了！” 程维钧倒吸口凉气，一时无法接受如此大的落差：“国内最讲究践诺，他答应了我……” 程树峰又问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他答应你了吗？还是你自己觉得他答应你了。” 程维钧不由得冷静下来回想了下那天和秦肆、叶妄川见面的场景，记忆中叶妄川没呆多久就走了。整个过程中只有秦肆在中间插科打诨，他本人话不多，只有几句说到点子上，叫他心慌意乱，不由着急的和他达成了‘合作’。但是那个‘合作’从头到尾只说到了华硕会投资西南项目，没说京市一定会给他们批项目。第6564章联系不上程焕章叶妄川最后貌似也只是说，会帮他们想办法。程维钧想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个陷井——秦肆先找上门来和他们明里暗示只要他们满足叶妄川的条件，叶家就会放他们一马，抬手给他们过项目。但是叶妄川本人什么都没说。是他先入为主认定了，叶妄川肯来，肯跟他们谈西南注资，等于答应了他们的交换条件…… 程维钧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已然明白自己落入人家精心准备的陷阱中。 “爸，现在怎么办？” 程树峰：“我先找资金稳住股票。你也不要闲着，不要管京市那些人了，人家铁了心整我们，你再找他们没用，白白送上去给人羞辱。” 被玩得团团转的程维钧耷耸下头颅，又听见他说：“你赶紧联系于婧，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她。她在第六洲肯定有办法！” “是……”程维钧碰见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也习惯于找女儿帮忙，所以他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 京市的消息传回第六洲不过眨眼间的功夫。程于婧挂了家里的电话，打开电脑查了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程家的股票，就知道情况有多凶险。她叫程维钧不要慌张，还让程维钧转告家里的老爷子不要着急，实际上她挂断电话后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她比程维钧和程树峰更加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还有后手，应该不仅仅是搞乱他们的股价那么简单。程于婧拿起车钥匙出去，准备联系自己三叔。她在电梯里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程于婧绷着脸拉开车门，刚要进去，就在乌漆嘛黑的副驾上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 “嘶。”饶是她胆子够大，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大跳。特别是里面的鬼伸出手，在她躲开之前精准抓住了她。两人肌肤相贴，程于婧从接触的皮肤感觉到了微凉的温度，鬼没有温度，只有活人才有温度。她剧烈跳动的心脏立马趋于平静，人也冷静下来，觑眼看向车里抓住她的人。 “翟西城，你玩够了没？” “没呢，对你什么时候都不够。你不是知道吗？昨晚上你还在床上求我……” “说完没，说完就下车。我没心情和你调情！”程于婧不耐烦打断他。翟西城指腹磨蹭她手腕细腻的皮肤，也不生气，垂眼问：“你去哪儿？” “和你无关！”她心情不好，说话很直接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睡了几觉睡出感情来了吧。我和你永远不可能产生那种东西。如果每个和我睡过觉的男人，我都要有感觉。那我起码有几十上百个男人。你就算排队，也排到了末尾！轮不到你在这里管我的事情。” 翟西城攥紧她的手骨，惩罚性的用力箍住，直到听到她痛得倒吸凉气，才抬眼冷冷地说：“你联系不上程焕章了？” “！”程于婧一下子忽略掉手腕处剧痛，猛地看向他。第6565章我们联手翟西城扯起嘴角狞笑：“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可没动你们程家的人。是叶妄川，他到罗马尼了。” 程于婧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翟西城欣赏她脸上姹紫嫣红的脸色，见她不再挣扎想脱离自己的掌控，稍微放松了点手劲儿。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抚上女人的脸庞：“我早就跟你说过，捉到乔念的第一时间就该动手了结了她。你一旦给她机会，她会立马反咬你一口，并且疼的你死去活来。现在明白我没骗你了？” 他口气明明无比温柔，程于婧只觉得从脚底蔓上来层层冷意。她比谁都清楚面前的男人才是蛰伏在阴沟里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上一口。程于婧站着未动，面无表情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说这些有意思？” “不，我在问你要不要和我合作。”翟西城笑笑，摸过她的脸颊，忽略掉手底冒起鸡皮疙瘩的皮肤，还像男朋友一样和她缠黏的说话：“我们一起杀了她呀。” 程于婧只觉得颈窝处扑洒出来的呼吸令她毛骨竦然，用力推了一把又没推开黏在她脖子处的男人。程于婧倒吸气：“放开我。” 翟西城搂住她的腰，整个人贴在她身上不肯放手，用充满诱惑的口吻对她说：“和我一起放手一搏吧。” “你和程家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麽？” “你还在犹豫什么。” 程于婧沉声反驳：“谁说我没有退路，我还可以找大小姐帮忙。” “嗤。”换来他闷笑嘲弄道：“你真的认为她会帮你，帮程家？” 程于婧变了脸色却没说话。翟西城拉开身体观察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你和程家就是她的工具，工具坏掉了或者派不上用场了，她换个新的工具就是了。她怎么会帮你啊。只有我会帮你！” 程于婧冷静反驳：“你只想利用我报仇！” “嘘~”翟西城手指抚上她的唇瓣，眼神暧昧：“别这么说。我利用你，你也可以利用我。我说过让你利用我。” 程于婧向右扭了下头，没偏开那只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又嘴角下撇，刚要说出讽刺的话。就听见他又说道：“我在私下有一些人手，是我瞒着她养了很久的人。再加上你也能调度一部分她的人手，你就不想干个大的，我们联手解决了她？” 程于婧：“叶妄川也在。” 翟西城不以为然说：“他在又如何，你真以为那位有慈母情怀。她根本不在乎未来，不考虑谁接班。她就是个疯子！如果你是为了家族而活，我也是为了给家族报仇而活。她不是。她为了自己而活，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可以拉着全人类陪葬。她才是真正的狠人。” 程于婧像被他说动，沉默了片刻，抬了抬眼，始终保持着冷静说：“就算你说的都对。事后被清算……” “你还有利用价值。”翟西城很直接：“她不会清算你。” “那你呢？”程于婧质问，或者说更多是猜疑。第6566章他只想要乔念死 “我？”翟西城没想到她问自己，看了看她眼睛，没从程于婧眼里看到丝毫与情爱有关的情绪，更像审视他的目的。他突然失去兴趣，松开环抱她细腰的手，坐直了隐匿在黑暗阴影中：“呵，你不用管我死活。” 他早就活够了。只想让乔念死！聂清如已经死了，可聂清如的后代还活着，他们家却死绝了！他只想让聂清如惟一的后代死，至于他将来能不能活下来，他不在乎…… 程于婧看了他眼，说不清楚内心一瞬间掠过的情绪，淡声说：“我考虑考虑。” 翟西城笑了笑，仿佛知道她考虑得结果，双手抱臂靠坐在副驾上面，怡然自得：“请便。” 程于婧没考虑多久，不足半天就重新找到他。 “你说的合作还算数吗？” 翟西城取下墨镜挑眉看她：“当然。” “好。”程于婧表情难看说：“我还有个条件。” “你说。”翟西城配合。程于婧看着他眼睛一字一顿：“一旦后续大小姐追究，我要你一个人承担责任！” 翟西城又露出之前常常露出的带讽刺的笑容，定定的看着她。 “你不答应？”程于婧沉声。翟西城这才有动作，歪过头，勾起一抹冷鸷的笑容：“你想空手套白狼，我为什么答应。” 程于婧唇色有些白，面对质问难得哑然，看着他的眼神变得闪躲：“是你说愿意让我利用你。” 翟西城粗暴将她拉过来，捏着她下巴，居高临下的嘲弄：“程于婧。你该不会认为所有男人都愿意为你去死？” 程于婧表情难看开始挣扎：“放开，当我没来过。” 翟西城没松手，反而俯身在她唇上狠狠摄取蜜汁，直到她唇上咬出血色，咬的她疼得吸气，才一点不心疼的松开。他再次居高临下看着这个虚荣、糜烂又自私自利的女人，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报复乔念和背后扼住程家脖子的叶妄川又不想付出代价，所以想利用我对你的感情让我来背下所有的责任。” “程于婧，你很像一个人。” “？” 程于婧没听懂他这番话的含义。翟西城不打算解释给她听，她有多么像聂清如那个女人，聂清如当初抛弃他叔叔，转身投入独立洲季家怀抱，利用季无隼爬上高位，又反过来找到他要补偿他…… 程于婧和聂清如一模一样。她们都极端自私，无情无义。可说她们无情无义，程于婧可以为了程家冒险，聂清如那个女人也可以为了他死在f洲。翟西城撇开眼，不再看她。 “事成之后我可以站出来顶锅。但是我先跟你说清楚，赛岚没那么好糊弄。就算我揽下所有责任，她未必会相信。” 程于婧怔忪丝毫就说：“你只要出面替我顶锅说全是你骗我就行了。至于我…你不说了么？我还有利用价值。她不会要我的命，不过是处罚我而已。” 翟西城嘲笑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他只想要乔念死。完成他所有的复仇计划！ “合作愉快。”程于婧蜷曲手指和他相握！一个邪恶的计划就此达成一致。第6567章这话你自己听听就行了翟西城：“要乔念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几年不止我们，暗处里很多人都想让她死，以前有乔家、后面的郁家、季家也有人想她死。还有…” 他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下。接着说：“她亲爱的外婆，隐世家族里面不少人也想她死。但最后死得都是那些人。比如隐世家族三大长老之一的雷纳德，死也就死了，死在她手里连只蝼蚁都算不上。这个女人命中带煞，这些年折戟在她手中的大家族比比皆是，你们程家在里面算不上希奇。” 程于婧咬了咬唇，眼神闪烁，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写满不甘心望向说话的人。 “那你还让我合作。” “程家和那些家族比起来没不一样，但你们程家有个其他家族不具备的优势。” “什么？” “程家有一半的根基在国内。” 翟西城偏过头目光如炬：“乔念不少杀，是因为她自身能力太强，在乎的人又太少。她在乎的人里面没几个软脚虾，全是不好控制的一方大佬，就算不和她扯上关系，那些人都不好惹。” 程于婧想起来那些人的资料，从商业大亨到顶级名校校长、再到非遗大佬、武器大鳄，以及红盟…… 她表情变得难看…… 手指蜷缩握在一起又松开。她冷智的目光落在翟西城身上，用不太客气的口吻说说：“别跟我绕圈子，有话直说。” “嗤。”翟西城再次拉起她的手指把玩，脸上表情寡淡冷鸷，撩起眼皮睨她：“跟我发脾气？” 程于婧皱了皱眉，压下涌上心头的不耐烦。翟西城接着说；“想利用我起码摆正自己的态度。” 程于婧立马感觉到被他捉住的指尖传来的刺痛，翟西城掐了她一把，狠得没有半点怜惜。她神经末梢跳了跳，忍耐道：“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单方面的利用你，你也需要我不是麽？那么在谈合作的时候，我要求你不要绕圈子有问题？” 翟西城：“没问题。” 程于婧摸不透他这喜怒无常又阴晴不定的性格，咬咬唇，正准备追问他说了一半的话。翟西城道：“程家在国内有人，我也在z国埋了不少钉子。所以我们要动手就在国内动手，国内是唯一能杀她的地方。” 程于婧怀疑：“国内？”国内可不好动手。翟西城很肯定：“我说了她在乎的人不多，你觉得你能动非法区的红盟那帮子主要成员，还是能和f洲武器大鳄戴维碰一碰？” “或者你觉得你能单挑独立州的季家，季凌风不如季无隼，科也不是好惹的人。”他似笑非笑。程于婧看出他眼神里的讥诮，心里有些不舒服，嘴硬道：“程家也不是无名之辈。” “啧，这话你自己听听行了。”翟西城毫不留情面揭穿她的外强中干：“程家不过是个商人之家，说是黑白两道通吃，不过是用钱维持的关系，摆平点小人物就算了，真碰上乔念和她身边的那些朋友什么用也没有。” 第6568章已经是他的执念了他的手摸到女人的脸上抚弄：“宝贝儿，你有办法就不会找到我这里来挺而走险。” 程于婧面色发白，有些难堪拨开他的手：“说就说，被动手动脚！” 翟西城被她拍开也不生气，放下手，继续抓住她的手指把玩，垂眸说：“国内有她在乎的人，她在乎的人虽然个个身份不凡，实际上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背景，总有那么几个普通人……” 程于婧听得认真了。 “谁？” “她在绕城读过书，认识了一家人，那家人对她不错。在绕城的几年她很照顾那家人，包括那家人的儿子后面能考上大学也有她一份功劳。最重要的是，那家人没有隐藏的背景，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他道：“你们程家最擅长拿捏这些普通人了，由你们出面，不是轻而易举。” “而且正巧对方也姓陈。” 程于婧看向他。翟西城笑笑：“放心，不是和你们一个姓，双耳陈。那家人在乔念的养家做过帮佣，乔念跟他们感情很深，男人是个瘫痪的病人，女的在当地做小生意，他们儿子在京市上学，学计算机的，现在快大四了吧？” 想当初乔念如果按部就班在清大上学，现在也快大三毕业，大四在读了。 “他们的儿子叫陈远。京市的那些人都被叶妄川派人保护着，绕城这边这对中年夫妻身边也跟了叶家的保镖，你很难对他们下手。只有这个陈远在学校读书，不想太高调了，身边没跟着有人。他是我们最好下手的对象……” 程于婧有些犹豫：“你让我对个学生下手？” “嗤。”换来翟西城闷笑，擒着她的手仿佛听笑话：“宝贝儿别跟我说你做人还有底线。” 程于婧面色再次难堪之极。可惜翟西城压根不看，侧头埋进她怀中，冰冷如霜透着淡淡阴骘的嗓音传来：“你不抓住她在乎的人怎么威胁她，不威胁她，拿什么救你们家那群废物，你的爷爷又该对你失望了。” “拿下陈远，你就可以和她谈条件。” 程于婧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擒住心脏，心弦压抑的弓成满弦，被摄住的心脏更是无法跳动。她还保持着理智：“国内警察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翟西城当然知道z国的警察不是吃素的，他当初最遗憾的是自己家在m洲，不是z国。如果当初他们家在z国，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就不会死的不明不白，他也不会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顶着一张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的脸，不敢用自己的名字，像阴沟里的老鼠躲着人的生活。翟西城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冷鸷眯起眼：“所以才需要你动动脑子，想想用什么办法能更好地拿捏住他。” “你很聪明，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只要你做完这些，剩下的交给我来做，我不需要你做到最后一步。” 他要亲手手刃杀害全家凶手的唯一后代……哪怕这个人也是受害者。这么长的时间里，已经成他的执念了。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活着的感觉是什么。第6569章查出毒性罗马尼公立医院里医生给乔念做了个一套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十分不容乐观。 “患者右侧肩胛骨粉碎性骨折伴肩袖损伤，前胸壁软组织挫伤、肋骨骨裂，腰 1-3椎体压缩性骨折，腰腹肌肉筋膜撕裂。” 上面每个字叶妄川都认识，每个字联系到乔念身上都如尖锐的刀子扎进心里。他再往下翻。目光锐利。倏然扫过去。 “另经毒物检测及神经系统检查，患者体内检出苯丙胺类神经性毒品成份，出现中枢神经系统过度兴奋症状，伴神经递质紊乱、胆碱能危象及脱髓鞘改变。” 叶妄川攥得纸张褶皱，指着最下面那行字抬抬眼问医生：“这什么意思。” 其实他看得懂。只是内心深处不愿意相信。医生取下口罩凑上去看了看，说：“这是我们这里出现过的一种毒pin检测反应。” “我接触过好几个病人都查出类似的症状，她不是自己摄入的话，就是被人害了。” 叶妄川有些烦躁的撩起眼皮诘问：“有什么后果。” “副作用嘛…和其他的那些东西差不多。不过这个纯度更高，对神经造成的伤害更大。” 医生又说：“她摄入的量有点大，我不知道后续会不会产生依赖性。很多人接触一次就产生了依赖性，也有少部分人体质不同，需要接触2-3次才会产生依赖。” “如果她没有产生依赖性还好办，就是好好养伤，近期不要再接触相关的成分，最好连麻醉、镇痛类的药物都不碰，等到身体自己好。如果她产生了依赖性就不好办了……” 罗马尼有强制戒除依赖性的地方，那里和监狱差不多。而且因为他们这里条件落后，犯罪团队猖獗，很多人就算鼓起勇气进去了，最后也没有能戒除瘾症，反而被无良的工作人员害了，对药物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依赖性。医生看出他们不是罗马尼的人，就没说多余的话。 “你们有条件可以再找先进设备再检查一遍。” “嗯，谢谢。” 叶妄川尽管心情不虞依旧保持该有的礼貌。医生就走开了。恺撒在这个时候来到医院。一来就感觉到走廊上的低气压。他收敛起浑身的匪气，左边的假眼睛狰狞，走过去，压低声音问：“人怎么样了。” “抓住人了？”叶妄川没回答他，反而问起他来。恺撒喉结滚动：“斯皮尔自己抓出了那几个人，给你女朋友下毒的是一个叫做密斯根的犯罪集团头脑，前段时间刚进边境监狱，因为有钱所以和狱警关系不错。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你女朋友杀了本杰明的消息，本杰明和他的犯罪集团有合作关系，他自认为大哥的面子受到了挑衅，就买通斯皮尔身边的当地保镖在饭菜里面下了毒。” “他们下的毒叫黑金。”恺撒观察他的反应，看不出端倪，硬着头皮说：“斯皮尔把他和下毒的那个保镖打了个半死送到了我这里。你想处理随时可以处理。” 第6570章我就不进去打扰你女朋友叶妄川打断他的话，看着他眼睛：“我问的是斯皮尔。” “他？”恺撒喉咙更痒了，避开他锐利的眼神，含糊其辞：“他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我当然想处理他，你也知道他背后有别的势力撑腰。我可以逼他给你道歉，但是不好动他。” “呵。”叶妄川恣行无忌：“那我女朋友就可以白白在你们这里被动私刑甚至中毒？” “罗马尼不能乱。”恺撒说到这里也是没有底气。 “那是你的事。”叶妄川手指敲着手背，双手抱臂靠在走廊处，明明是风光霁月却无端让人生出寒意：“我只要他付出代价。”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的女人出事，我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要我说你打他一顿得了，你只是打一顿的话，我马上把人给你弄过来…但如果你要别的，我……”恺撒露出为难表情，还想为斯皮尔说情。 “icpo的人在你们罗马尼。”叶妄川突兀提起来。恺撒顿了顿：“你说他们做什么。” 叶妄川：“没有证据乱抓人、动用私刑+投毒致使受害人造成重大身体损伤进个国际监狱绰绰有余……” “……”恺撒张了张嘴。 “我也可以换个方式。” 叶妄川手里多了一只手枪，枪柄在掌心翻转如蝶，他半垂眼睑擦拭枪管，睫毛投下的阴影掩住眼底寒芒。他拉响抢闸金属齿碰撞声清脆如枪响，眉梢微挑的弧度裹着三分漫不经心，目光扫过时像冰刃划开空气。 “送他去国际监狱还是我亲自动手，二选一。” 恺撒勉强扯动嘴角，表情复杂道：“我们没必要闹这么僵吧。” “我给你面子是面子，我不给你面子，僵就僵了。”他这话说得十分狂妄，恣睢的完全不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恺撒却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瞬间打消了帮斯皮尔说情的念头：“就照你的说。” “我们之前的合作……”他这次没帮上多少忙，有点怕叶妄川反悔。叶妄川拨弄了下枪柄，随口答：“你把人送到icpo薄峥手里，之前的合作就算数。” “明白。”凯撒是个爽快人，做出选择就不再忸怩，十分直白的拍了下他肩膀：“兄弟，我没想到你是个情种。” 叶妄川不置可否，颓懒站在那里，也懒得拨开他的手。恺撒见他神色恹恹地，知道自己在这里不讨喜，识趣的收回手：“我就不进去打扰你女朋友了。” 本来他想见一见叶妄川女朋友长什么样子，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恺撒感觉到他传递出来的冷淡信息，贯穿整张脸的狰狞的伤疤都变浅了似的，尴尬摸了摸鼻子，转身去找斯皮尔麻烦去了。 “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 叶妄川口气寡淡送客，收起手枪，转身准备往病房里去。 …… 病房里的人刚做完检查神态疲惫，乔念大马金刀坐在病床边，随手将袖口一撸，露出半截纤细却透着力量感的小臂。第6571章把u盘给他们 “好了，我看下体温。”护士拿着体温计和记录本俯身检查，她垂眸盯着腕间旧疤，睫毛在眼下投出静谧的影，指尖无意识叩着金属床栏，发出细碎的声响。护士取下温度计对着空气看了看，扭头对她说：“37.8°，低烧。” “我先去把数据告诉医生。” 乔念拉下袖子，嗯了一声：“谢了。” 护士说：“不用谢。” 护士就拿上本子离开了病房，她在病房门口和容貌出色的东方男人擦身而过回头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又匆匆离开。叶妄川这时走进去，跟病床上坐着的人开口道：“我让顾三安排飞机马上回国。” “？”乔念抬起头，刚一皱眉头，又听见他说。 “国内有靠得住的神经科专家，先让专家会诊，查了你的身体状况再说。独立洲也有类似的专家，我不放心他们，独立洲、非法区太容易混进乱七八糟的人，相比起来国内环境好多了。” “我。” 叶妄川走过去帮她收拾东西，表现得格外强势：“我联系了江老，江老所在的疗养院正好有个专业能力出众的神经内科专家。他已经知道你要回去了。” 乔念表情无奈看了他眼，慢吞吞的开口：“你这算和我商量。” 叶妄川回头突然定定看她，眸如深潭晦暗：“你也可以当我在单方面做决定。” “……”乔念和他对视了半秒钟就撇开眼，手指微微蜷曲，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底气不太足：“这次是意外。” “嗯。”叶妄川没太跟她争辩，又语气平平：“两个小时后出发，你在这边还有什么事没办完抓紧时间办。” “……” 乔念揉了下太阳穴，伸手从柜台拿走手机，起身说：“我给薄峥打个电话。” 她这次本来不打算在罗马尼多呆，后面之所以改变主意纯粹是发现罗马尼也有他们的研究室。她想顺着本杰明的线索追查他们中到底是谁在负责这些骇人的研究。现在她已经达成目的，追查到了程家身上，程于婧显而易见和这些研究脱不了干系，她就算不是参与研究的人之一，也是负责人之一。乔念清楚只要顺着程于婧这条线继续摸下去，迟早能把这条线一撸到底。问题是叶妄川生气了，她暂时不能留在罗马尼，在这之前，她需要找薄峥给他个东西。薄峥接到电话来的很快。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罗明。罗明一进病房就底气不足的喊：“乔小姐，你没事吧？都怪我们没保护好你，还有你和技术员的事儿，我们要跟你正式道歉。” “没事。”乔念没把和汉克斯等人的争执放心上，应该说罗明不提起来，她早忘记汉克斯这个人。她慢吞吞从衣兜里掏出来个刚做出来的u盘递过去，光纤浮动中映衬她指骨漂亮，指尖晶莹：“你们要找的犯罪集团的藏身之处在这里面。” “乔小姐，你不是说……”罗明激动道。乔念打断他：“我说说而已。这些人早点进监狱省得在外面流窜害人。” 第6572章我这次算得罪他了薄峥郑重地从她手中接过u盘：“谢谢。” 乔念摆摆手，眉眼恹恹的：“不用谢我，我不是帮你们，我是帮无辜的妇女儿童。” 罗马尼这个犯罪集团集合了贫困地区犯罪的特性——贪婪、血腥、无情！他们极其喜欢将目标锁定在弱势人群身上，很多罗马尼的穷人被他们胁迫成为集团一员，男人还可以当他们的打手，女人和儿童悲惨的多，被贩卖殴打和剥夺器官…… “我在调查这个犯罪集团的过程中查到了一部份犯罪证据，我将它们拷贝在u盘里面，你回去看看能不能用上。” “乔小姐，你还查了这个？”罗明又惊又喜。乔念松动了眉眼，手肘搭在膝盖上，曲着腿，眉棱恣睢：“顺便查了查。” 罗明就不再说话，他知道乔念‘顺便查了查’的份量，也清楚她绝不是嘴上说的只随便就查到了。那些人狡猾凶狠，他们呆在罗马尼好几个月也没查到多少证据，乔念一定花了精力才可能查到那些人的马脚。罗明想到这里表情变得为难：“乔小姐，其实汉克斯……” 乔念慢吞吞的抬起目光。罗明绷直后背，窘迫到五指抓地，好似自己是那个做错事的人，深吸一口气道：“你走后汉克斯他们就后悔了。这几天他来找过我好几次，希望我跟你道歉。” “他们其实没坏心，就是……” “就是看不起女人，特别y洲女人。”乔念不甚在意道。 “额……”罗明就跟被掐了脖子的公鸡涨红了脸，一番手足无措后，嗫嚅道：“对不起。” 乔念挺诧异看过去：“又不是你，你道什么歉。” 罗明这才喘过气，羞愧道：“汉克斯是我们icpo的人，又是我和薄队邀请您来罗马尼，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情，害得您受伤……” 眼见他越说越羞愧，头都快埋到脖子上去了，乔念侧过头，收回目光说：“我受伤和他们无关。” 罗明：“可是要不是那场争执……” “我也会单独行动。”乔念大手一挥，十分笃定告诉他：“我出门和他们无关，受伤也和他们无关。我是去调查自己要调查的东西，也是因为要调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才受伤……” 罗明摇了摇头，想说‘乔小姐你不要安慰我’，手肘被旁边的男人碰了一下。罗明偏过头，撞上自家队长微微摇头。他瞬间黯然沉默了。薄峥幽幽看向乔念：“这个u盘帮了我大忙，这次算我欠你一次，你想要我还人情随时找我。” 乔念想了想，不想和他们继续争辩为什么受伤，又算不算薄峥他们欠人情，就随口应道：“嗯。” 薄峥也不纠缠问：“什么时候回国？” 乔念看了他眼。薄峥高挑眉，意识到似的开口道：“别误会，他没跟我说。” 他又苦笑自我调侃道：“我这次算是得罪他了。” 乔念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搭着手指轻敲：“不至于，他过阵子就好了。“ 第6573章妄爷：能走吗 “是嘛？”薄峥嘴角勾起苦笑，倒是没反驳说：“等你们回国，我和罗明去给你们送机。” “不用。”乔念婉拒了，这才说：“我们一个小时后飞国内。” 薄峥听到一个小时皱了皱眉，又克制礼貌地收回轻微落在乔念身上的目光，抿了抿唇角，说：“罗明想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不管你为何受伤，说到底是我叫你来罗马尼又没保证好你的安全。” “这次十分对不起。” 乔念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道：“我说过跟你们没关系。” “那等我回国请你吃饭。”薄峥不与她争辩。乔念估计着自己不答应他和罗明还要继续道歉，就无可奈何的轻轻一点：“行叭。” “好，我和罗明先回去了。”薄峥眉宇沉稳，拿上u盘，大概率忙着回去布局抓人。乔念算了算时间，也没挽留他们：“慢走。” 罗明走之前恋恋不舍扒着门：“乔小姐，等回京市一定要和我吃个饭哦！我们请客。” “……”乔念摆摆手。薄峥和罗明总算走了。病房才恢复了片刻的安宁，出去了一趟的男人已经回来，手里还握着刚打完的电话。叶妄川：“他们走了？” “这里就我一个人。”乔念被烦得不行，撩起的眼尾挺燥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这里就我一个人，没走就有鬼了。叶妄川听出她口气中的冷燥，也不生气，过去拧开水瓶递给她：“喝点水。顾三马上把车开过来，我们直接去停机场。” “唔？”乔念从他那里接过矿泉水觑了他眼：“不坐民航？” “你现在的状况适合坐民航？”他反问。问完又自己克制下眉宇里的忍耐，叶妄川抿了抿唇：“用的我的飞机，不会有危险。” 两人说话间，顾三电话已经打到他手机上面。叶妄川看见手机屏幕跳跃的号码，没接电话，而是走过去问坐在病床上的女生：“能走吗？” 低沉的嗓音像浸了夜色的威士忌，在耳畔荡起细微波澜。叶妄川的影子先于本人笼罩过来，深灰色西装袖口擦过她裸露的肩臂，带起一阵细密的颤栗。乔念刚要开口说“不用”，腰间突然缠上结实的手臂。他的掌心隔着T恤熨出灼人的温度，另一只手托住膝弯时，指腹甚至碾过她小腿肚的软肉。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整个人突然腾空，脚踝扬起的弧度里，她慌乱中抓住他的领带，鼻尖全是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 “你抽烟了？”她捶打他硬梆梆的肩膀，却被他收紧的臂弯压得更贴近胸膛：“放我下来自己走。” 楼梯转角的壁灯照亮他绷紧的下颌线，喉结在她眼前滚动，呼吸拂过她发烫的耳尖：“在我面前逞什么强？” 下楼时他的步伐稳得惊人，每一步都带着掌控全局的力道。乔念能感觉到自己的发梢扫过他的锁骨，胸前的柔软不可避免地贴上他的西装马甲，心跳声混着他胸腔里的震动，在狭小的空间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第6574章生气了经过最后一级台阶时，她的头发勾住了他的袖扣，两人同时顿住，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黑色宾利停在廊柱下，顾三早已识趣地拉开车门。叶妄川弯腰将她放进后座的瞬间，指腹擦过她腰间敏感的肌肤，乔念猛地缩回身子，却撞上车门的真皮内饰。他的手掌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望着她泛红的耳垂，唇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现在知道怕了？一个人进边境监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车内的香薰混着他身上的气息，让乔念有些头晕，也忘记了回他。她别过脸去看窗外飞逝的霓虹，却在余光里看见他松开领带的动作。刚才被她扯歪的领带，此刻正松垮地挂在颈间，露出漂亮的喉结和一小片锁骨。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抓住他领带时的触感，滑溜溜的真丝下面，是跳动的脉搏。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叶妄川忽然倾身过来。乔念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他按住椅背。 “别动。”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指尖捏住她鬓角的碎发，慢慢别到耳后。近距离下，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睑上颤动，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角，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他放轻动作碰了下她包扎好的肩膀，隔着单薄的衣服，他指尖的温度像传递到了皮肤。 “还疼不疼？” 顾三在面前观眼观鼻死死盯着红绿灯，假装自己只是个会开车的死人，他看不见看不见…… 乔念喉咙滚了滚，嗓子莫名的发涩：“还好，没伤筋动骨，只受了点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嗯。”叶妄川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在她皮肤上烙下一个灼热的印记。绿灯亮起时，他若无其事地坐回驾驶位，仿佛刚才的亲昵只是错觉。顾三在外面急得抓耳捞腮，透过后视镜悄咪咪的偷看了眼，恨不得加入两人中间呐喊：妄爷你倒是说句话呀！但接下来的路上叶妄川没有再说一句话，微微靠在后排皮质座椅上阖目养神，立体的面庞冷峻看不出端倪，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些许情绪。乔念隐约感觉到车内不寻常的气氛，大概猜到他在发脾气，只是他发脾气的方式和秦肆、江离这些她认识的异性发起脾气来截然不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也不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这种诡异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上飞机，再到飞机起飞飞往京市的路上。半路乔念实在体力透支加上身上有伤，捱着位置睡了过去。 “乔……” “嘘。”叶妄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顾三放轻脚步，万尺高空的月光洒她脸上，平日里透着寡冷气色尽数褪去，只剩下病态的苍白。叶妄川看着旁边睡着了的人。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在苍白的底色上钩勒出几缕墨色的纹路。拨开那几缕碍事的发丝，能看见她唇上残留不自然的红晕，他的动作不自觉放轻，生怕惊醒了这易碎的瓷娃娃。第6575章我以为你看不出来他压低声量：“让医生过来看看。” “好。” 顾三也跟着放轻脚步折返去前舱找人。乔念受伤了，从罗马尼飞京市又要十几个小时，叶妄川早做了准备安排了两名随行的医护人员。等随行医护人员过来轻手轻脚给乔念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就发现乔念发烧了。接下来又是挂水，叶妄川又是中途把人叫醒吃了颗消炎退烧药，乔念似乎陷入梦魇，她双颊烧得通红，额头沁着细汗，睫毛颤得像溺水的蝶，半阖的眼尾洇着水光，唇瓣干得起皮却还在无意识呢喃。 “水……” 难为叶妄川听见这细碎如蚊足的低喃，立马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把人扶起来，另外一只手绕过肩膀端着水杯耐心地给她喂水。乔念只是烧得昏沉还不至于完全失去自理能力，唇边沾到水本能就跟着吞咽起来。叶妄川小心翼翼地喂了半杯水，指腹轻捻过她唇朱的，又抽了张纸动作轻轻地擦拭掉残留在乔念嘴角的水渍。顾三看见他一系列生疏却放得轻柔的动作，很有眼力见的将剩下的半杯水拿走，给两人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乔念很少有身体这么不舒服的时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飞机落地京市首都机场。她才从昏昧中慢慢醒过来。入目是昏暗的光线，乔念抬手遮住眼睛，隐约感觉到自己还在飞机上，张了张嘴发出来的声音无比沙哑。 “到了？” 这时她感觉到旁边有只手将她扶起来，还贴心的给她腰后塞了个软垫。乔念倚靠在沙发靠上，这才感觉到自己混身汗水湿透了，T恤湿腻腻粘黏在身上，起身时漏进来的一点风就吹得她后背一片泌凉。她抬起手想摸额头，发现自己手脚虚软无力，手背还多了根医用胶带。她睡多久了？现在又到了哪儿了？一瞬间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涌进来无数的信息亟需她处理，但乔念浑身无力，喉咙跟喝了烧开得开水嘶哑扯得疼。她陇簇起眉头。还没说话。面前突然多出来一只手，修长的指节握着水杯递过来：“先喝点水。” 乔念接过水杯喝了口，才抬起头看他：“你不是生气了吗？” 她倒是平静的口吻，歪着头像单纯地好奇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叶妄川在掉进那双黑沉的眼睛之前先拉回自己的理智，蜷曲了下垂落的指尖，幽幽反问道：“你知道我生气了？” 乔念昂了一声：“这不挺明显的。”他没表现得歇斯底里发脾气，但冷淡的过分的态度不就是生气了。叶妄川蕴藏着深潭情绪的黑眸闪烁了下，自嘲笑笑：“我以为你看不出来。” 乔念：“……”就挺冤枉的。她又低头喝了口水，想着要怎么打破这会儿胶着又沉寂的气氛，谁知道就有人来替她打破了。 “妄爷，车到了……”顾三刚走过来，就发现躺着睡了一路的人醒过来了。他顿时讪然挠挠头：“乔小姐，您醒了？” 第6576章你完成作业了乔念揉着下手背上贴医用胶布的地方，抬眼问他：“我睡多久了？” “十个小时吧。”顾三不太确定道。见乔念陷入沉思，他又赶紧解释：“您上飞机没多久就发起高烧，医生给您吊了水，里面有助眠成份。” “哦。”乔念依稀记得中途还有谁扶着她起身喝水，每次当她觉得嘴唇干涩得难受皱眉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清冽的水源沾湿龟裂的唇纹。她朝旁边看去，叶妄川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恰好避开她的目光，让她扑了个空。乔念：“……” 她不好当着顾三的面再和他谈是不是生气之类的话题，只得佯装没看见，重新偏过头去看顾三。 “你刚说的车来了……” “啊。您说这个啊。”顾三麻溜道：“妄爷叫的送您去医院的车到了。” 乔念刚张口：“我不去医院……” 另一道声音同时说：“先去医院。” 乔念扭过头对上一双漆黑沉敛的眸子，刹那间又想起昏睡过去之前心悸瞬间，所有话卡进喉咙。顾三征求她意见：“乔小姐？” 乔念摸了摸鼻尖，改口道：“去医院。” …… 同一时间。 K大校园多功能媒体室，一个长相算不上多英俊却别有种同龄人没有的沉淀气质的男生扯下自己刚弄好的毕设作业。 “叩叩。”外面正好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一个阳光开朗大男生夹着篮球从外面窜进来，一边大喊他的名字：“陈远，系主任找你过去。” “马上。”陈远拧起旁边的包，将自己随身带的眼镜盒、眼药水和清凉油等一并扫入背包。就见刚窜进来的人已经到了他旁边跟门神似的杵在那里，歪着头打量他收拾东西。 “你完成作业了？” “嗯。” 贺阳抬手捶了他胸口：“你小子可以啊，用了多久？我记得你回来没多久，你还是人吗？一周多就完成了毕设作业。” 陈远把u盘递过去，面无表情的跟他说：“帮我把这个交给导师。” “啊，行叭。”贺阳接过u盘，又说：“不过我要先回宿舍一趟。” 他牵扯自己的领口，露出一片肌理均匀地腹肌笑嘻嘻道：“我可不敢穿成这样出现在老陶面前，省得他又喷我不检点。” 陈远和他一个宿舍又是同一个系同个导师，平时关系还行，见贺阳这么说，他没什么反应的拉起背包拉链道：“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贺阳跟在他后面，挺好奇地问：“系主任找你什么事啊，我听说咱们学校和清大有两个直博名额，系主任该不会想把其中一个名额给你？那可有好戏看了！凌青那小子一直把直博的名额视若掌中之物，你这横插一脚拿走了名额，他又要觉得你抢了他的东西。” “话说他为什么老是针对你？啧，肯定是你太拼命了。脑子这么好使还比其他人都拼命，叫人怎么活。” 陈远走在前面突然停下来，压着的口气挟了晦涩的语气：“我不聪明也不算努力。” 第6577章暂时不要给其他人说 “？”贺阳打量他几眼，分辨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口气夸张道：“哥，你还不聪明？从你入校起，除了第一学期外不是我们的第一名，后面哪一学期没拿我们系全额奖学金，你的照片永远挂在系上的光荣榜第一名，这还不算聪明？” 陈远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反驳。贺阳上前揽住他肩膀，半开玩笑半用手肘撞了他下，说：“而且你除了成绩好外，努力的吓死人好么？你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了，晚上永远最晚一个回宿舍。大二就开始接外面的活儿，大三就独立负责公司的项目。你还没毕业就在业内小有名气，这不是拼命的结果是啥。” “那是因为我有个目标。”陈远冷淡拨开他的手，坦荡荡的目光清明：“我大学不过是追逐她的脚印往前走。和她比起来，我算不上什么。” 贺阳：“你这样的都算不上什么。你目标不会是爱因斯坦吧……” “她是女的。”陈远不置可否，不愿意深聊，正好他们走到了分岔路口，他要去行政楼找系主任，贺阳走反方向回宿舍。他往上提了提肩带，跟贺阳说：“记得帮我把u盘交给导师。” “行了行了，我知道。”贺阳摆摆手，尽管好奇却没耽误他去找系主任的时间，冲他眨了下眼睛嘻嘻哈哈道：“晚上请我吃饭。” “好。” 陈远答应了。贺阳就挥挥手，深一脚浅一脚往宿舍楼方向走去。陈远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站了几秒钟扭头去找系主任去了。 …… 思学楼3楼最里面的办公室，陈远推门。 “报到。” “进来吧。”里面的男人抬眼招手让他进去。陈远往里面走，走到系主任面前停下。他不卑不亢的询问：“主任找我有事？” 系主任从办公桌上找到一张表格递过去：“你拿着这个填好交给我。” 陈远顿了顿接过来，低眸看去，就看见表格上方很显眼的几个大字——清大直博申请表。 “我们学校一共有两个名额，其中一个给了金融系的廖婷婷，另外一个分到了我们系上，经过我和几个教授的讨论决定将这个名额交给你。你回去好好看看，争取在三天内填好交给我，我再替你交到学校里。”系主任像有其他事情要忙，三言两语交待他。系主任说完，觑了眼他的反应，又说：“系上的名额给你，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是看这三年的成绩选出来的人，没有任何内幕。” 陈远攥紧手里的申请表，抬起眼尊敬地：“谢谢主任。” 系主任摆摆手：“记得填好给我。还有，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不要跟其他人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学生之间的竞争和外面差不多，每年总要出几起不太好的事情，他们作为教育工作者只想尽可能避免类似的事情。每个人考入顶级大学都不容易，都是经历千军万马厮杀才过了独木桥考进来的。他个人不希望有人走了歪路，丢掉宝贵的机会。第6578章麻烦你来学校一趟 “好。” 陈远慎重答应下来。系主任见他比同龄人沉着，就不再多说，摆摆手叫他先走。 …… 等陈远从思学楼出来，正好碰到从反方向匆匆走过的贺阳。那边正好是教学楼。他没多想，以为贺阳去帮他交作业了，就追上去拍了下男生的肩膀，平稳语气道：“走吧，一起去吃晚饭。” “啊，你吓我一跳。”贺阳被吓得弹起来，回头看到是他，惊讶之余又高兴极了：“看来有好事发生。” “走吧。”陈远没否认，一如既往地成熟稳重。贺阳顿时喜上眉梢，嘴上嚷嚷着：“吃饭吃饭！今晚必须让远神请我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陈远的点点头，十分好说话往前走：“随你挑。” 京市纸醉金迷的地方太多了。普通人的收入根本无法想象这里的消费水平能有多高，一顿饭十几万、几十万在这里只是洒洒水，几乎每晚上都有饭店包厢消费对于普通人来说天价的账单……贺阳嘴上说要打劫陈远一顿大餐，实际上很贴心的找了一家人均200左右的平价餐厅吃了个自助。等吃饱喝足，贺阳走出餐厅站在台阶上等陈远买单出来：“你今晚不回去？” 他说的宿舍。陈远收好钱夹，摇摇头：“不了，我就住外面。” “啧。”贺阳啧了一声，劝慰道：“我说你不要太给他面子了，有些人啊，你越是给他脸面他还以为你怕他。” “和凌青没关系，我之前接的项目还有点收尾工作没做完。”陈远面无表情否认。 “行叭。你说是就是。”贺阳知道他不愿意和人闹得不愉快，也不希望弄得宿舍里乌烟瘴气。 “那我先回去了。” 陈远走了两步：“我送你。” …… 翌日。陈远在租住的小屋被一连串的电话吵醒。他没睁开眼，遵循本能抓到被窝里的手机接起来：“喂。”声音又沉又哑，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他昨晚修改一个小bug弄到了凌晨四点半，再去囫囵洗个澡上床，到现在才睡了没几个小时。不过片刻时间，刚还眯起眼睁不开的人就从床上爬起来，一边下床趿鞋去洗手间洗漱。一边沉稳和电话那头的人道：“我保证自己交了作业的，您先别急，我马上去学校一趟。” 陈远挂了电话随便冲了个冷水脸，抓起旁边的衣服套上，拿上包，推门往学校赶去。他们专业课的导师办公室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教授正在和人说话。 “你确定你们宿舍只有三个人的作业？” “导师您什么意思？”男生口气含着怒气和质问道。女教授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合适，拢簇起眉头，尽量用轻柔地口吻跟他解释道：“我刚给陈远打过电话了，他说他交了作业的。他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所以我想问问会不会是谁的拉在宿舍里面了。” “您的意思是我故意撒谎不给他交作业？”男生异常忿怒的反问：“我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