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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寐小说> 全职高手:烟雨老板,娶云秀为妻 > 第9章

第9章

她忽地笑了一声。 顾亦挂断电话,听见她的笑声敏感地回头,有些无奈,招了招手,示意陆嘉音进屋。 他拉开桌前的椅子:“你先坐一下,等等我,我去前台升级个套房。” 然而换房的事情没有顾亦想得那么简单,他在前台交流了20多分钟,房间也没换成。 “对不起顾先生,因为会展中心在开国际联合会议,房间已经都被定出去了,未来三天都没有空房……” “我们给周围的酒店致电帮您联系过了,其他酒店的房间也都订满了,真的非常抱歉……” 前台的工作人员穿着小西服外套,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大堆,其实就一个重点: 没房,换不成。 顾亦拿着手机回到3037时,陆嘉音正坐在桌前刷她那本《高等代数习题集》,他另搬了把椅子坐到她身边,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开口:“没房了,可能还真得委屈你将就一下。” “也行。”陆嘉音没什么反应,倒是状态在数学题里越来越好,连唇色都变成了玫瑰色。 “也行?”顾亦把鸭舌帽丢在桌上,吓唬她,“小说看过没?这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半是要发生点什么的,不怕?” 陆嘉音的目光还在习题上,手上的笔也没停,反问:“发生点什么呢?” 太出格的话顾亦也说不出来,毕竟陆嘉音气色是好了些,眉眼间还是带着疲色的,但这种共处一室的方式还真有些尴尬。 身后就是一张床,右手边是透明玻璃浴室,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怪怪的,顾亦随口找了个话题:“哎,拍摄前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你的择偶标准是数学成绩好的同龄人?现在还没变?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大几岁的珠宝设计师吗? 陆嘉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顾亦问过什么,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问得还挺认真:“为什么要变?” “说到这个,我不得不多问你一句,”顾亦靠在椅子里,一副没骨头的样儿,笑得眼睛弯弯,“陆嘉音,你到底是喜欢数学,还是习惯了用做数学题的方式逃避?” 喜欢数学。 还是用数学在逃避? 陆嘉音瞳孔微缩,沉默半晌,用陈述句开口:“你又知道了。” 顾亦跟她对视着,不置可否。 “还看出什么了?”陆嘉音问。 “倒也没什么,看出你不是真的喜欢数学,看出你想找个数学成绩好的男朋友是因为怕对方太聒噪,觉得爱刷题的男人能安静些。” “嗯,差不多。”陆嘉音点头认同。 “所以说你该换个择偶条件,数学好这条没用,基本可以作废了,”顾亦舔了舔唇珠,嘴角漾起一弯勾人的弧度,“你不够了解男人,喜欢数学跟谈恋爱是两码事。” “是么。”陆嘉音合上那本习题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就是再喜欢数学的人,跟你在一起也不会惦记着刷题,脑子里多半想的是,怎么拥抱你、吻你或者抚摸你,这才是男人。” 很露骨的话,但顾亦说出来并不下流。 陆嘉音突然意识到,他这不是在浪,而是在跟她阐述一个事实。 房间寂静,只有吹着暖风的空调发出细微的工作声。 顾亦不急不慢地说完,笑了笑:“我们的大模特太神秘,我能看出来的实在很少,关于你的择偶为什么非得是同龄人这点我就没看懂,但也不急,什么时候你想说了,记得指点我一下。” “现在呢,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床的分配吧。”顾亦说。 作者有话要说: (1/2)第一章 ,晚上6点还有一章呦~ - 感谢在2020-07-06 17:49:30~2020-07-07 11:5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www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月色 “现在呢, 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床的分配吧。” 顾亦嘴上说着是要讨论床的分配,结果把一整张床都分给了陆嘉音,手腕一扬:“床归你。” 然后这人就拎着他的鸭舌帽出门了。 临出门前顾亦站在门口, 突然笑了:“Dawn出差还从来没有过这么低配置的待遇,委屈你了,我去买晚饭,你洗个澡先休息一下吧, 一个小时后我再回来。” 房门被他轻轻带上, 陆嘉音看向屋子里的透明浴室。 这人嘴上总是一浪更比一浪高。 行为却很绅士。 硬撑了一天的陆嘉音也很疲惫,洗过澡后等着顾亦回来,两人简单地吃了个饭,本帮菜清淡爽口, 倒是很合陆嘉音胃口。 饭后, 陆嘉音瞪着一双困倦的眸子问:“不然你来床上睡吧,中间放个枕头?” 毕竟这屋子里除了床, 连个沙发都没有。 “别出馊主意,睡你的,”顾亦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搬了椅子坐到窗边, 背对着陆嘉音, 不知道在纸上画着些什么。 陆嘉音躺进被子里, 以为自己要挣扎一会儿才能睡着,但大概是过于疲惫, 很快陷入安眠。 陆嘉音的睡眠质量其实不算好,偶尔会在半夜醒来, 有时候是喝水,有时候是无端地突然清醒一瞬,躺在黑暗里发个呆又重新睡着。 最近常在工作室落脚, 这个毛病越发明显,醒来后她会去一楼转一圈,看看熬夜赶工的顾亦他们,甚至渐渐变成了习惯,每天都要醒一趟。 夜里3点多,陆嘉音再次醒来,对着酒店陌生的天花板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S市,她坐起来向窗口的方向看去。 窗外挂了一轮圆又亮的满月,盈盈皎皎,顾亦仍然坐在窗边的椅子里,后脑勺靠着椅背,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月光幽幽笼着顾亦的身影,他的耳廓上还夹着铅笔,大咧咧敞开的腿上放了一幅画,画的是窗外的月亮,但大概是职业习惯,月亮的光泽处理得像宝石。 陆嘉音的目光落在顾亦脸上,陷入深思。 被顾亦看见她那种失常的反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他从来没有刨根问底过。 无论是她在后街的僵硬失神,还是这几次的干呕,在顾亦眼里,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症状。 他只会问,你还好吗? 就像一般人面对低血糖或者中暑的朋友一样自然。 但他的观察能力明明那么好,不可能看不出任何端倪。 陆嘉音起身,坐到床脚,伸手拿起顾亦腿上的那副画,纸上除了宝石一样的月亮还有两行字,又是花体英文: The moon is beautiful tonight. You are more beautiful than the moon. 今晚月色很漂亮。 你比月亮更美。 看见这两句英文,陆嘉音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起顾亦的那套歪理:希望什么就会优先看见什么。 她甚至条件反射地翻过纸张,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眼背面,并没有什么芝麻大的小字。 陆嘉音眉梢微扬,在S市带着潮湿的秋夜里对着空气轻声说:“你为什么没问过呢。” 作为Dawn的模特,有这样的毛病很容易让Dawn承担风险不是吗?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呢? “问什么,”顾亦忽然开口,他没睁眼睛,睫毛依然垂在下眼睑上,只有嘴角勾了起来,“问你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儿偷看我?还是问你什么时候被我的帅倾倒得连觉都不愿意睡?” 陆嘉音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顾亦:“......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有一会儿了,想等等看你会不会偷亲我,真遗憾呢。”顾亦慢慢掀起眼皮,露出一双明亮又透着笑意的眸子。 大概是他浪得太汹涌,陆嘉音懒得理他,自顾自地起身去拿水喝。 但顾亦一个身高187的大男人,在那张又硬又小的椅子上委屈了大半夜,陆嘉音也很难真的不理他。 喝了两口水后,陆嘉音又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另一瓶矿泉水,连声招呼也没打,直接丢给顾亦。 顾亦眼疾手快接住,笑着拧开瓶盖:“谢啦。” 丛梓说过,Dawn的这群人惹了什么事都是顾亦不动声色地在扛着,陆嘉音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兼职模特,哪怕再熟也算不上Dawn的人,没理由让顾亦背负可能的风险。 她重新坐回离顾亦不远不近的床脚,平静地开口:“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些事,用来决定你们是否应该继续任用我做模特。” 顾亦仰头喝着睡,喉结滚动着,不紧不慢地睇过视线,示意她继续说。 “我有些……心理方面的问题。” 有些话是难以启齿的,陆嘉音蹙了蹙眉心才重新开口:“我不太能接受异性的触碰,超过半米的距离可能会令我产生些不好的反应,心慌恶心之类的,严重的时候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和肢体。” 她的声音冷静的像是在背医学课本的学生,不带情绪,也没有喜怒哀乐。 “啊,我注意到了一些,这样的话确实有些麻烦。”顾亦手里抛着水瓶,慢悠悠地说。 比起顾老板的游刃有余,陆嘉音更谨慎,她甚至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弊端可能性:“如果走秀时再遇见男性化妆师,或者有需要男性工作人员近距离配合完成的工作,我不保证我的状态是什么样,其实Dawn选我有些冒险,很抱歉我没有提前说明这件事。” 陆嘉音说完,看了眼顾亦若有所思的目光,询问:“所以,现在重新找模特是不是很麻烦?” 陆嘉音面上不显,心里其实很懊恼。 她没有做模特的经验,也没想过化妆师造型老师都可能是男性。 如果跟Dawn不熟,她大可以为了钱不负责任地硬撑,反正结果好坏都与她无关。 但现在,她实在是不能在自己都没把握情况下,用这群可爱的人的努力去赌。 她不能这样做。 “我说,”顾亦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笑着说,“知道我们的大模特敬业了,但你一定要在气氛这么好的月夜里谈公事?不是告诉过你你负责美就行了么。” “你不是也觉得有些麻烦?”陆嘉音皱了皱眉,“如果正式比赛那天我出现状况呢?” 顾亦莞尔:“你误会了,我说的麻烦跟你说的麻烦不是一回事儿,我说的麻烦是私事上的。” “私事?” “啧,”顾亦皱了下鼻子,语气有点遗憾,“就是,你如果介意近距离接触,我这追女友的路好像又难走了些,本来还想着过年带你回去见我爸妈的。” “……我们什么时候成了能见家长的关系?”陆嘉音有些无语。 “又没说现在,离过年不是还有一段时间么,”顾亦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做出一副妥协无奈的样子,“都听你的,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陆嘉音:“……” 好好的正经事谈成这样,陆嘉音这次是真的不想说话了。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给了顾亦力量,难道是月光吗,顾老板今天浪得格外高,她都怕再聊下去婚后生几个孩子都要被这人胡思乱想出来。 陆嘉音重新钻回被子里,顺便蒙上了头,拒绝再跟顾亦交谈。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嘉音的睡意渐浓,正在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问她:“你是一直这样,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你变成这样?” “后者。” 急于入睡的陆嘉音没什么耐心也没什么防备,话音一落,沉沉入梦。 第二天清晨,陆嘉音一睁开眼睛就对上顾亦神采奕奕的眸子,这人靠在桌边,笑着跟她打招呼:“早啊我们的大模特,睡得好么?” 顾亦这个坐在椅子上熬了一夜的人居然神清气爽,看上去心情还很不错。 陆嘉音站起来,理了理头发,想要掠过他直接去洗漱。 路过顾亦身边时,她淡着脸摆了摆手:“早啊热爱工作的顾老板,希望你今天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该继续任用我做模……”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感觉到顾亦伸出食指勾了一下她的指尖。 陆嘉音举着的手一僵,扭头看向他,神清莫名。 顾亦眉宇间敛着笑意:“我昨晚想了想,身为你现在的老板,为员工着想是我的责任,我是有责任帮你脱敏的,让你拥抱更好的生活,以及,拥抱帅气的男人。” “免了,不需要。” “别啊,”顾亦打了个响指,继续说,“脱敏知道吧?丛梓以前特别害怕毛毛虫,后来我们经常把毛毛虫放在她桌上,现在她已经脱敏成功了,看见毛毛虫都能面不改色地把它捏起来丢进垃圾桶。” 说完,顾亦举起手,“啪”地拍了一下陆嘉音还僵在空气里的手掌,强行跟她来了个“give me five”,宣布道:“今天的脱敏就从击掌开始吧!” 陆嘉音:“……?”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亦:我的追妻从击掌开始,就问你服不服! - (2/2)第二章 。爆更的这三天你们开熏嘛? 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啦,明晚上6点见。 (我尽量存稿,有机会会加更的,么哒=3= 第27章 晋城 丛梓以前就跟陆嘉音说过, 跟顾亦一起出差是一种享受,陆嘉音当时还很不理解。 毕竟出差听起来就是苦差事,很多老板都是买个最便宜的经济舱把人送出去, 最好是当天再坐价格便宜的夜间飞机赶回来,以便省掉酒店的钱。 跟顾亦出来之后陆嘉音终于明白丛梓的话了。 跟这位顾老板出差,飞机要坐头等舱,酒店要睡五星级, 早晨起来不用赶航班, 也不吃酒店的自助早餐,直接乘着出租车到一条十里飘香的老城长巷。 用顾老板的话说,到一座城市窝在五星酒店里是顶没意思的,不尝尝当地的坊间特色这地方几本算是白来。 撒着芝麻和葱花的生煎包在锅里滋滋作响, 肚肺汤翻滚着奶白色的汤汁, 裹了咸蛋黄和肉松的粢饭团、白白嫩嫩的八宝米糕……整条巷子都浸润在鲜香的烟火气里。 陆嘉音夹着蟹黄生煎,吹一吹, 刚咬了个小口子,听见顾亦问她:“隔壁的青团也好吃,要不要尝尝?” 蟹黄夹着汤汁在嘴里散开, 陆嘉音顿了两秒才回答:“你们出差一直都这么奢侈?” 顾亦指间夹着红木色的木筷, 在馄饨氤氲的蒸汽里眯着眼睛笑了笑:“出差昨天就结束了, 今儿是约会。” 他那副拖腔带调的北方口音在一众吴语里显得格外特别,陆嘉音难得地没呛声, 只默默吃掉了小碟子里的生煎。 大概是觉得她反常,顾亦吃了一会儿又开腔:“哎, 也不是强迫你跟我约会的意思,其实跟猴子他们出来也是这个流程,基本不在酒店吃早餐, 都是出来觅食。” 陆嘉音本来也没介意,垂了垂眸子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我还真有个事儿求你,”顾亦把手边的一份小菜推过去,“回帝都没什么事儿的话,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陆嘉音确实没什么事,嘴里还咬着人家顾老板请的早餐,没多想,挺干脆地就应下来了。 “陪我去个地方”这句话顾亦说得特别轻松,就好像上学时候男生们之间的“走抽根烟去”,让人联想不到会是什么太远的地方。 本来以为就是S市或者帝都市的什么地方,结果顾亦全程笑眯眯,把陆嘉音拐上了去晋城的航班。 登机前,顾亦站在宽敞的候机厅里,拿着机票在陆嘉音面前晃了晃:“我们的大模特要不要喝咖啡?” “不用。” 陆嘉音伸出手去接机票,顾亦却悠地收回机票,把自己的手重重拍进她的手心里。 “啪”,一只修长一只纤细,两只手几乎是砸在一起。 “今日份的击掌脱敏,”趁着陆嘉音没回过神,顾亦大笑着把机票塞进他被拍得通红的掌心里,“走,去安检。” 不知道是不是顾亦的力气太大,陆嘉音只觉得手被拍得几乎麻掉,倒是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但仔细看一眼手里的机票,她的表情瞬间莫测。 S市——晋城? 她什么时候答应他要去晋城了? S市到晋城航行距离更短,两个多小时,陆嘉音连一个单元的题都没刷完,飞机就稳稳地落在了停机坪上,顾亦昨晚没睡好,一路上倒是格外安静,阖眼补眠,连广播播报到达信息他都纹丝未动,呼吸依然均称。 陆嘉音把习题集收起来,看向自己的手掌。 脱敏。 亏他想得出来。 机舱打开,旅客渐渐离去,陆嘉音抬手推了推顾亦的拄着额头的手腕:“到了。” 顾亦悠地睁开眼睛,眼里还浮着将醒未醒的茫然,缓了半秒才捏着眉心开口:“到晋城了?” “嗯。” “那走吧。”顾亦起身,让陆嘉音先出来走在前面,出了机舱他才问,“你刚才用什么推的我?” 陆嘉音感到纳罕:“手啊。” “我这脱敏方法还不错,这么快你就能用手推我了?” 陆嘉音面无表情地扭头睇他一眼。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不解,刚才怎么就想着用手去推他了?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机场,坐进出租车里,陆嘉音随口问了一句:“去哪?” 顾亦正拿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听见问句,抬起头,看着陆嘉音神秘一笑:“去见一个,最近心心念念的女人。” 陆嘉音挑挑眉毛。 差点忘了他是个海王。 到S市时陆嘉音还有意无意地会把目光落在车窗外打量两眼,到了晋城她就像完全没兴趣一样,靠着椅背,目光迷离。 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亦手里转着手机:“对晋城不感兴趣?” “嗯,一般。”陆嘉音说。 上次来晋城还是跟秦正一起,替酒吧老板去体验真人绝地求生。 那趟行程给陆嘉音的印象很差,秦正坐在身旁若有若无的视线,以及那种时刻准备着想要告白或者有亲密举动的状态都让她感到不适,还有9月初秋暴晒的阳光和风里夹着黄沙。 回忆起来总觉得连路两旁的植被都是蒙着沙尘的。 “上次,跟那个小结巴一起是你第一次来晋城吗?”顾亦靠在驾驶位的后座里,长腿在有限的空间里有些施展不开,看着有点憋屈。 “嗯。” “觉得晋城很无聊?” “差不多吧。” 顾亦忽地笑了一声:“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无聊么?因为你选的出行同伴不对,这趟去S市你要还是跟那个小结巴一起,你也会觉得S市无聊。” 陆嘉音没说话,顾亦干脆起身扒着前排座椅,在座椅的空隙里看着她:“跟着我,去哪都不会无聊。” 其实陆嘉音很想问一下,去见女人带着我真的好么? 但她又觉得问出口有些八卦,索性安静地等着看戏。 出租车停在一栋老旧的楼门前,顾亦付钱的时候陆嘉音抬头望去: 楼体是砖面的,看上去这楼房比她还要年长一些,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都贴着窗花,倒是显得有些温馨。 顾亦帮她拉开车门,她一下车,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小顾。” “哎。”顾亦抬手冲着楼上挥了挥,“风这么冷别在阳台站着,我这就上楼!” 陆嘉音诧异地抬眸,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五楼窗口,笑得和蔼又亲切,还跟她摆了摆手:“你好啊。” 老楼房没有电梯,陆嘉音踩在贴满小广告的楼梯上,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刚才那个奶奶?” “怎么样,漂亮吧?”顾亦长腿迈着楼梯,笑着介绍,“别小看董奶奶,年轻时候据说是厂花呢。” 说完顾亦又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董奶奶家东西都是双份的,但只有她一个人住,一会儿别乱问,她老伴走得早,不要提起她的伤心事。” 陆嘉音点点头:“是你的……亲戚?” 顾亦摆摆手:“不是,上次来晋城时候跟猴子他们吃饭,在饭店里认识的。” 那次在饭店董奶奶哭得很伤心,顾亦过去问了才知道她丢了一枚银戒指。 对于珠宝行业来说银质材料并不值钱,市面上卖得也便宜,细细问过才知道,那枚戒指是董奶奶年轻时和老伴的定情信物。 找也找不到,顾亦干脆应允下来说能给他能变出一枚一样的,老人都是孩子心性,当即拉了顾亦的手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又给顾亦看了戒指的照片。 样式不复杂,放在现下的审美里甚至有些老土,但老人讲起陈年往事,有些浑浊的眼睛亮过当晚的夜空。 最后一层的台阶上不知道谁家的垃圾洒了,有一些脏水在上面,顾亦扶着陆嘉音的胳膊肘细心叮嘱:“小心。” 两人迈过污渍,一抬眼,董奶奶正笑眯眯地等在门边看着他们。 董奶奶亲昵地拉着陆嘉音,用皱纹满布的手轻轻抚了抚她:“这姑娘长得惹人喜欢,合我眼缘,是小顾的女朋友吧?” 陆嘉音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董奶奶又拉着她往屋里走:“谢谢你肯陪小顾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唉,就是耽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了,你吃过早饭没?” 两个问题叠加在一起,陆嘉音不是话多的人,也就没刻意去解释,只顺着老人的话回答了后面的:“奶奶,我们吃过了。” 顾亦跟着进屋,笑着问:“董奶奶这是喜新厌旧啊,怎么不问我吃没吃过早饭?” “问你女朋友不就是问你么,这孩子!”董奶奶佯怒地白了他一眼。 寒暄了几句,陆嘉音礼貌起身,说想借用一下洗手间。 董奶奶拍了她两下,指着一扇淡褐色的门:“来家里不用这么拘束客气,快去吧,水龙头向左是热水,女孩子洗手不要用冷水。” 陆嘉音愣了一瞬,咽下原本想要出口的道谢,乖乖应了一句:“好的。” 她从洗手间里出来时,顾亦正在跟董奶奶说话。 董奶奶家里很整齐,有种淡淡的茶花香,老人坐在一把实木椅子上,正拿着一枚戒指,眼里闪着欣喜的泪花。 顾亦没有坐在沙发上,他蹲在董奶奶身旁,略扬着头笑着同老人讲话。 他说:“大胆戴着没事儿,甭怕丢,丢了我再给您做十个二十个的,对了,回头我给您做个项链吧,能放照片那种,省着您每天抱着相册看了。” 初冬的晋城很冷,窗外寒风吹歪了光秃秃的树梢,但室内满室阳光,顾亦蹲在有些裂缝的木制地板上,笑得灿烂。 陆嘉音站在洗手间门口,突然觉得顾亦跟很多男人都不一样。 甚至,晋城也跟上次来时候不同。 “小陆啊快过来,看看你男朋友手巧得呀,这戒指做得多好。”董奶奶兴奋得像个孩子,手里挥着一枚银戒指,“哎呀瞧我这记性,我还给你们煮了八宝茶,等等我去端。” “哎,您坐着吧,我去。” 顾亦从地上站起来,熟络地去厨房端出两碗八宝茶,递给陆嘉音时他向茶碗里瞄了一眼:“还挺补。” 陆嘉音和顾亦各自端起茶喝了两口,驱散掉身上的寒气。 董奶奶把戒指套在手上,笑眯眯地开口:“这茶啊,适合你们两个喝!” 顾亦对这种红枣花生之类的东西煮的茶,认识还停留在“补血”的层面上,以为跟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要和红糖水一个道理,还扭头跟陆嘉音说:“你多喝点,对你好。” 接话的是董奶奶,老太太一脸喜气:“对喽,就是多喝点,对你们都好,这个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茶啊,是早生贵子的意思!” 顾亦一口茶呛在嗓子里。 倒是陆嘉音淡定地替他接了一句:“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sd”和“许光汉今天娶我了吗”两位小可爱的长评,很感动,木马!=3= - 感谢在2020-07-07 17:32:16~2020-07-08 17:5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zero 4瓶;圆圆到嘛 2瓶;4028885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袒露 顾亦和陆嘉音在董奶奶的热情挽留下, 吃过午饭才重新回到晋城机场,登上了回帝都市的航班。 刚落座,顾亦手机连着震了十几下。 他像没听见似的, 先把陆嘉音身旁的遮阳板替她放下来,才慢条斯理地摸出手机。 昨天的摄影团队效率很高,杂志的样片已经出来了,顾亦点开照片, 一眼陷入陆嘉音那双略显冷淡却又弥漫着神秘感的眸子。 照片的色温处理得偏冷, 陆嘉音像是一尊白玉雕塑。 她穿着一条大V领的纯黑色缎面裙,垂眸浅笑,秀颀的脖颈上挂着层叠的白珍珠与蓝宝石,一颗拇指大的异形坦桑石垂在胸口, 在她的肌肤上折射出一小片幽蓝色的光斑。 陆嘉音耳后的碎发垂在深陷的锁骨窝里, 那些宝石在她身上,像是她与生俱来的配饰, 跟她的气质完美贴合。 顾亦对着照片沉静两秒,开口:“很美。” 他把手机递过去给陆嘉音看。 这是陆嘉音第一次看见自己这样的照片,她也愣了一会儿, 等她回过神还没开口, 看见顾亦一连串地把照片保存下来。 保存下来还不够, 陆嘉音眼睁睁地看着这位顾老板长按照片,设成了屏保和壁纸。 陆嘉音扬眉。 顾亦偏头, 对上她的目光,唇角弯弯:“看什么, 没见过用自己家大模特做屏保的老板?” “没见过。” 机舱里的广播“沙沙”两声后开始播放起飞提示,空乘游走在廊间,尽责地查询旅客是否系好安全带、手机是否关机。 顾亦把手机关机放好, 一扭头,陆嘉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掏出她那本习题集,默不作声地在刷题。 他关机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屏保上的陆嘉音,有那么一瞬间,顾亦突然想起陆嘉音朋友圈里那张穿着学生服的照片。 那是7年前,14岁的陆嘉音,眼里笑意璀璨的陆嘉音。 -我有些心里方面的问题。 -我不太能接受异性的触碰。 航班升入云层,胸腔里有种闷重感,顾亦眉心微蹙,用指尖敲了敲陆嘉音的手臂:“哎,你又在紧张什么?” 陆嘉音对这条坐在她身边的蛔虫已经没脾气了。 她甚至连“你又知道了”都不想问,直接合上习题集开口:“还是模特的问题,昨天拍摄时我听见其他模特在聊天,有很多做了好多年模特的,资历低的也是专业模特学院毕业,你真的觉得走秀用我可以?” 这话说完,陆嘉音自己先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不是一个喜欢.操心的人,平时话也真的不多。 但面对顾亦,也不知道他是跟Dawn的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故意这么对她,她觉得自己都开始变得婆婆妈妈了。 “又是公事啊,”顾亦笑着,佯装失望地摇摇头,“那行吧,我就认真跟你谈谈公事。” 陆嘉音松了口气,比了个“您请”的手势。 说是要谈公事,顾亦也没坐得多正经,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座椅里:“你在旧房子酒吧兼职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什么?” “一开始你就会调酒?还是说,你是个天才不用学就什么都会?”顾亦眯缝了一下眼睛,从容自若,“楚聿雇用你的时候你就能作为主调酒师在吧台前独当一面?连店里的招牌调酒表演都能胜任?” 陆嘉音一怔。 当然不是。 那时候旧房子的报酬很高,她为了成功留下兼职背了很多本调酒书,又跟着楚聿练了很久,熬了不少夜跟那些瓶瓶罐罐打交道,才有资格站在吧台里做一名独立的调酒师。 顾亦露出严肃的神情,直视她的眸子:“最开始,你也是这样问楚聿的?问他你是不是真的能行?问他那么多专业调酒师应聘为什么会选择你?” 这是陆嘉音第一次看到顾亦这种神情,终于有点国际上小有名气的珠宝工作室的老板派头了。 她平静地跟顾亦对视着,半晌,悠地扬起嘴角,笑了:“谢谢顾老板指点,我懂了。” 她当然是不如那些专业名模的,但她得到一份兼职后,应该要做的不是不停地去问别人自己行不行,适不适合。 而是该去努力让自己变得行。 这点确实是她疏忽了。 空乘推着饮品车路过,顾亦要了两杯温水,把其中一杯放在陆嘉音面前,然后整个人放松地一靠。 老板派头像是昙花一样稍纵即逝,他又变成了那个懒散少爷,连语气都吊儿郎当:“非要跟我聊公事,我聊公事很严肃的,没吓到你吧?” 顿了顿,他又问:“哎,我刚才那个气势,帅么?” “挺帅。”陆嘉音实话实说,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就算今天我不说,早晚你也能想明白,想明白了你就不会无动于衷。” 顾亦端着纸杯,透过袅袅热气去看她:“陆嘉音,你不是一个肯认输、肯低头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中带笑,神色笃定。 这样的男人,不能说他没有吸引力。 陆嘉音握着纸杯,轻轻抿了一口:“你对所有事都这么自信?” 顾亦笑了笑:“那倒不是,起码追你这件事上,我心里还挺没谱儿的。” 于是公事话题成功在5分钟内结束,又转变成了私事话题。 “给你个建议,你那个择偶标准的第二条,也废掉算了,同龄的男人跟你在一起,连击掌都没击过吧?啧,一个比一个没用。”顾亦想到某个哆哆嗦嗦想要索吻的小结巴,嗤笑一声。 其实跟顾亦聊天很放松。 他抛出问题多半是在陆嘉音没那么戒备的时刻。 这人聪明到,永远都不会不顾时宜地去问“为什么”,也永远不会做出刨根问底的态度。 陆嘉音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对异性的接受度没有那么高,上大学之后,才逐渐能接受同龄异性的,目前还没突破这个阶段。” 顾亦眸子里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敛起来。 谈恋爱这种浪漫的事,在她口中像是一项没有温度的化学实验,透着冰冷。 到底经历过多么绝望的事情,她才会变成这样? “也许不是他们的错。” 陆嘉音没意识到,她露出了一个寂寥到让人心疼的淡笑。 她说:“其实我很自私很自私,我从来没想过跟哪一任男友长久,小金说我是个渣女,说的没错,我确实从来没走心过,我跟他们在一起都是有目的的。” 在14岁那件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非常不快乐。 但真正发现自己的心理问题是在半年后的15岁,那天一位男性老师夸她成绩好,像是慈父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居然感到恶心,在洗手间里吐了个昏天暗地。 第二次是体育课,她被一群打闹的男孩子撞到。 刚从篮球场出来的男孩,身上带着汗水和青春的味道,嬉笑声也并不吵闹,陆嘉音被撞进身后男孩的身上,那一刻她变得失聪,僵硬, 热闹的校园在她眼里鸦雀无声,等缓过神来,她再次吐了。 同学们都以为这位高冷得有点不近人情的美女学霸是中暑,只有陆嘉音自己知道,她的心理出现问题了。 接连不断的噩梦,永远都在重复14岁的那一天。 她家里裸.漏着身体的姜致群和两个陌生女人,那些恶心的画面,还有姜致群沾着浑浊液体的手指,他向站在门口的她伸出手,猥琐地问:“嗨,小美女,趁着你妈妈不在,你要加入我们吗?” 顾亦说得对,她不是个肯低头肯认输的人。 陆嘉音尝试着去改变自己,去治愈自己。 凭什么做错事情的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她却要变成一个有心理问题的人? 她看了很多书籍,查了很多资料,也逼着自己做了很多努力。 一直到大学,她才开始能够接受同龄的男生。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男生愿意给她时间慢慢来。 他们的目的比她还要明确,每一次约会甚至每一次对话,都想要在肢体上跟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陆嘉音笑了笑,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所以,我谈恋爱是有目的的,只是想要利用他们摆脱某些心理问题。” 顾亦一直听着,没说话也没做什么表情,神色有点像他画那些珠宝图时的样子,认真的,又带着些思虑。 “怎么样顾老板,我这种自私的人,还想追我么?”陆嘉音第一次跟人说这些话,她尝试着把自己内心的阴暗面袒露出来。 你看,我是这样一个人。 自私又冷血。 你还要追我吗? 顾亦没有立刻回答,陆嘉音看向他,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眉心皱了一瞬。 怕了么? 想要放弃么? 陆嘉音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把头转向窗外,机窗被遮光板挡着,只能看见“航空公司欢迎您”的字样。 “哎,陆嘉音。”顾亦叫她。 “嗯?” 陆嘉音顿了顿,重新看向顾亦。 他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无奈,眸子明亮,他说:“你只不过,是在做一个坚强的人而已,为什么非要把坚强说得那么有距离感呢?” 陆嘉音怔住。 “不会是为了吓跑我吧?”顾亦眉心一绽,笑着自问自答。 他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拎起桌板上的一次性纸杯:“有个问题问你,不拒绝我的接近,也是为了利用我么?” 是为了利用他吗? 还是某些她自己都没想清楚的原因? 到底为什么顺理成章地变成了Dawn的模特? 那天又为什么要在赶火车前亲自去Dawn? 很多事情陆嘉音都没想通,生活与数学题是不同的,不会有死守的固定结果。 但此时此刻,面对顾亦的疑问,陆嘉音又产生了另一种让自己想不通的情绪。 她扬了扬下巴,突然执拗地吐出一个回答:“是啊。” “这样啊。”顾亦笑着伸出手去,用手里纸杯轻轻撞了一下陆嘉音的纸杯,像是欢庆时的举杯相碰。 航班上很多人都在闭目养神,顾亦凑过来,靠近陆嘉音耳边。 她躲开一些,顾亦压低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耳畔,他说:“荣幸之至,请务必一直利用下去。” 陆嘉亦回眸,只来得及看清顾亦一闪而过的笑容,他靠回自己的座位里,喝了口水:“陆嘉音,一个人的坚强太孤单了,以后我陪着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 最近在评论区看到了长评,很感动,每一条留言我都有认真认真认真地在看,有你们一路陪着我慢慢去写这个故事,真好。=3=笔芯! - 感谢在2020-07-08 17:58:13~2020-07-09 17:4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才 6瓶;Aki 5瓶;白布子 2瓶;圆圆到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伸手 周日傍晚, 陆嘉音回到宿舍。 开门前还能听到宿舍里的几个室友聊得正热闹,她推开门,聊天声戛然而止。 陆嘉音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眉梢, 回到自己的桌边,开始脱外套。 蓬松的棉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紧身打底衫勾勒出纤细的腰和藏在薄背里的脊沟线。 坐在床上吃薯片的一个室友看了她一眼,默默放下手里的零食。 陆嘉音跟室友很少有交流。 友情大概也是需要经营的, 她的时间都给了数学题和兼职, 不聊天、不约逛街、不一起追剧追星,确实很难发展出来什么友谊。 陆嘉音背对着几个室友,敏感地感觉到她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看来今天的话题,跟她有关。 “陆嘉音, ”一个室友试探着开口, “你听说没,在贴吧发帖造谣你的人抓到了, 好像是金融系的周铭和电子工程系的一个系草,好几个激进的回帖都是这两人的小号,学校说要给他们记过处分。” 陆嘉音淡淡摇头。 另一个室友接过话题:“那个电子工程的校草也挺可怜的, 听说都哭了, 还主动写了一万多字的检讨。” “大概是怕了吧, ”吃薯片的室友顿了顿,“档案里要是背了处分, 毕业很影响就业的,公务员什么的估计就别想考了。” “啊, 那还是挺可怜,听说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唉。” “涉及到毕业工作还是挺严重的,周铭好像也写检讨了, 挺厚的一沓。” 几个室友说来说去,陆嘉音已经换好睡衣,去洗手间洗了个脸。 她出来时淡绿色的毛巾还按在脸上,听见室友问:“陆嘉音,你要是主动接受他们的道歉原谅他们,可能系里会考虑从轻处理,你会接受道歉吗?” 其中一个室友捋了下头发,声音柔柔地回答:“会吧,毕竟都写了检讨,帖子也删掉了,态度挺诚恳的,同学一场,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涉及到就业不算小事呢,你说是吧……” 陆嘉音擦干脸上的水珠,从毛巾里抬眸,露出一张素颜的脸。 她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不会原谅他们。 这个回答成功让寝室陷入沉默。 大概是陆嘉音的态度与她们想象中完全不同。 尤其是跟之前那个说没必要针锋相对的室友发言一比,显得过于冷血,几个室友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谁都没再开口。 对话没有继续进行,陆嘉音拿出习题集,拉开椅子坐进桌前。 -你到底是喜欢数学,还是习惯了用做数学题的方式逃避? -一个人的坚强太孤单了,以后我陪着你吧。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这两句话,陆嘉音翻开习题集的指尖顿了顿,眸光微动。 他说陪我? 怎么陪呢? 陆嘉音拿出手机,主动给顾亦发信息: 顾亦没回信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陆嘉音戴上耳机,走到阳台接起电话。 他那副带着京腔的懒洋洋的嗓音传进来,顾亦说:“有点不放心,我得叮嘱叮嘱我们的大模特。” 陆嘉音扬了扬眉梢。 还从来没人觉得她是个需要叮嘱的人。 “学校给的处分是会进档案的,档案跟随终生,在校期间记过处分影响各种奖金评级,毕业之后影响就业和考研,这些你知道吧。” “知道。” “被处分的人一般都会选择道歉,你身边大概率会出现劝你大度原谅的人,但是陆嘉音,受伤害的是你,要不要原谅取决于你,针不扎在其他人身上他们永远不知道疼,只有你自己最有话语权和决定权。” 陆嘉音笑了笑:“我不原谅的话,好像很冷血啊。” 顾亦在电话里嗤笑一声:“看来劝你大度的人已经出现了。不原谅就冷血了?都是成年人,他们躲在网线后面造谣的时候就不冷血?做错了就要认,这点担当都没有?那这道歉到底是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是想要逃避处罚?” 月色朦胧,顾亦的声音同月色一起涓涓入耳。 陆嘉音靠着阳台门,无声地笑了笑。 学校是在几天后找到陆嘉音的,阵仗很大,特地选了一间小教室,来了好几个老师,不止数学系,金融系和电子工程的老师也在。 陆嘉音进去时周铭和那个什么系草都在,两人垂着头,系草眼眶通红,看样子还哭过。 “这是他们写的检讨书,”系主任拿着一沓东西递给陆嘉音,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后面几份是我们教师团体的道歉声明,没有第一时间同你了解事情真相确实是我们做教师的失职,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陆嘉音看这些检讨和道歉的时候,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跟众人比了个“嘘”的手势,坐到了教室最后。 “周铭同学和李余同学的行为有失一个大学生的身份,并且触犯校规,学校是决定给他们记过处分的,但如果你主动接受他们的道歉,学校可以考虑从轻处罚……” 系主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周铭和李余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他们的老师也紧紧盯着陆嘉音。 教室里的大多数人都想要息事宁人的。 陆嘉音站在教室里,抬起头,不卑不亢:“不好意思,我个人认为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该是我来决定,该是他们自己争取。” “没错。”教室后面的院长突然开口。 陆嘉音寻着声音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头发带着点花白的男人,50岁左右,带着一副眼镜。 院长背着手走过来:“这件事学校很重视,我认同陆嘉音同学的观点,处分他们还是要背的,但撤销可以通过自己努力。” 顿了顿,院长继续说,“我看你们造谣时很有精力和时间嘛,多去参加一些本专业的竞赛,比赛证书可以撤销处分,具体的学生手册上都有写……” “另外,你们几个老师也要罚,扣年终奖和半年的评职称资格。” 院长重新把目光落到陆嘉音身上:“很坚强,很难得,希望这件事没有给你带来过多的负能量,前途很长,别为了这一个沟壑纠结太多。” 窗外飘了一场轻雪,天色都变得灰蒙蒙。 教室里的灯明晃晃,照得生活都跟着泛光。 如果14岁那年出事之后,做母亲的韩露也能给她一个公平的待遇,是不是那些事情就不会演变成心理问题? 陆嘉音站在学校的长廊里,无奈地笑了笑。 解决完这件事是下午5点,陆嘉音的手机安安静静。 整整一周Dawn那边都没有需要她配合的工作,那天那通电话之后,顾亦也没再联系过她。 突然空闲下来的陆嘉音甚至有些不习惯,她抬头看着临近夜色的天际,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词: 酞青蓝。 好像是顾亦跟她说过,这种介于闷沉与清透之间的蓝色是酞青蓝。 想到工作室里的几个人,陆嘉音弯了弯嘴角,脚步轻快。 昨天收到汇款信息,做平面模特的报酬已经发到银行卡里。 应该买些吃的感谢一下这群人的,陆嘉音想。 半个小时后,陆嘉音提着一大袋既能做晚餐也能做夜宵的小吃迈进了地铁里。 正赶上星期五的晚高峰,地铁里有些挤,手机在兜里“嗡嗡”震动,她只能艰难地在两个大妈和地铁空隙里拿出手机,没看是谁就接起了电话。 丛梓略显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嘉音,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没在自习吧?” “方便,你说。” “我们前阵子一直在熬夜,然后周二那天亦哥突然给我们几个订了机票,说什么工作要松弛有度让我们去海边放松一下。”丛梓语速飞快,陆嘉音站在嘈杂的地铁里,努力把手机贴近耳廓。 丛梓他们没心没肺地在海边嗨了2天,后面遇上大暴雨,不能出海也不能晒太阳,干脆一个个躲在酒店里没出门。 也就是这样,才无意中发现了网上的消息。 德国的ZAZ工作室也参加了年底的国际珠宝设计赛。 ZAZ很强,Dawn碰上他们鲜有赢的时候,偶尔也会用一点不光彩的手段,Dawn的几个二等奖都是拜他们所赐。 这次更过分,直接挖走了顾亦手底下的两个兼职小工,连备用模特都被挖走了。 还发了个微博: 配图是同Dawn原兼职小工和备用模特的合影。 这是挑衅。 上次遇上ZAZ是在环球海洋保护组织联名的公益珠宝设计赛上。 顾亦怕其他人有压力,全程瞒着没说,自己连续通宵熬设计图熬了三天,最后只差一票输了比赛。 “亦哥明明该是最难受的人,但他当时还笑着用手机录我们哭的样子,调侃我们丑。” 丛梓说着说着又带了哭腔,猴子直接抢过电话:“嘉音,能不能麻烦你去工作室看看老大?他什么事都习惯自己抗,我们出来已经三天了,别回去他已经熬得猝死了!” 陆嘉音皱了下眉。 电话那边又变成了丛源:“滚,你他妈能不能说点好的!喂?嘉音?我们已经准备登机了,但最快回帝都也要凌晨了,老大疯起来饭不吃、觉不睡特别恐怖,你能不能去看他一下?” “我在路上了。”陆嘉音说。 由于常跑Dawn,顾亦那张房卡最后还是到了陆嘉音手里。 Dawn工作室依然漂亮得像一块星河碎片,陆嘉音刷卡打开房门,把手里的一大袋子小吃放到门廊的柜子上。 工作室里只开着一条点状灯带,光线昏暗。 顾亦的独立工作间门敞着缝隙,光线自门缝穿出来,在地板上切出一条明亮的长方形。 陆嘉音慢慢走到门边,顾亦正仰头闭着眼靠在椅子里,眼底有些淤青,不知道多久没休息过了。 他的耳廓上别着铅笔,眉心蹙着,满地满桌面都是设计图。 陆嘉音推开门,有意开了个玩笑:“顾老板不会又在等着看我会不会偷亲你吧?” 她的话音刚落,顾亦霍然睁眼,眼底布着几条血丝,看到陆嘉音时愣了愣,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看来状态是真的不太好。 连他最擅长的浪都忘了。 陆嘉音弯腰一路拾着地上的画稿走过去,站到桌前,突然开口:“伸手。” 顾亦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睡意未消,整个人反常地沉静,乖乖把手伸出来。 掌心干燥,拇指和食指的指尖上沾着一点墨绿色的颜料。 陆嘉音闭了闭眼睛,深呼吸,用力冲着他的手掌拍下去。 “啪”! 陆嘉音甩甩拍得发麻的手掌,平静地说:“今日份的脱敏。” 顾亦盯着被拍红的掌心愣了愣,忽地扬起嘴角笑了,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拖着调子问:“陆嘉音,你是来哄我开心的?” 顿了顿,他甩着手掌“嘶”了一声:“你这哄人方式,很特别啊。”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亦:别的男主都能得到一个拥抱啥的,我就厉害了,我挨了一巴掌。 - 感谢在2020-07-09 17:47:17~2020-07-10 17:5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富士山下有富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圈圈 10瓶;圆圆到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心态 陆嘉音撕开三明治放在牛皮纸袋上, 又拿出坚果酸奶。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她抬眸看去,被众人担心会猝死的顾老板刚洗了个澡, 神情气爽地迈着长腿走下来。 他穿着宽松款的白色毛衣,臭美地别了一枚白欧珀胸针,袖口推到小臂上方,露出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 这人走到哪都像在走秀场。 顾亦擦着半干的头发坐进陆嘉音对面的椅子里, 坚果酸奶被他抛起又接住, 他冲着桌上装着小吃的大袋子扬了扬下巴:“心有灵犀啊,我真的是快饿死了。” 陆嘉音没理会那句“心有灵犀”的撩.拨,目光落在顾亦的下眼睑上: 洗个澡的时间,他像是褪去了所有疲惫, 连下眼睑上淡淡的淤青都不见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顾亦问。 “看你为什么没猝死。” 顾亦拿过三明治, 突然笑了一声:“是不是丛梓又跟你说什么了?往我脸上贴金了?啧,估计把我说得像个超人似的, 又说我什么事情都默默自己扛着了?” 陆嘉音淡淡“嗯”了一声:“几天没睡觉?” “哪有那么浮夸,我困了也会睡一会儿的,只不过没回卧室, 你来的时候我不就在睡觉么。” 顾亦咬了一口三明治, 敛着笑的眸子亮得像星光, 丝毫不见困倦,倒真不像是完全没睡的样子。 很多人饥饿时吃相颇为狼狈, 但顾亦没有,他举着三明治, 悠哉地靠在椅子里,细嚼慢咽。 吃完三明治,顾亦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蜷起食指,指节敲了敲桌面:“哎,能让我们的大模特担心我真是很高兴,但还是要澄清一下的,没有丛梓说的那么夸张,她可能是连续剧看多了总喜欢脑补些催人泪下的情节。” 陆嘉音目光扫着他。 心说,我都看见了啊,别人都在海边玩,你一个人在这里熬工作,这不是事实么。 顾亦看上去有点无奈,“还跟你说了上次比赛我瞒着他们自己改稿的事情?” “嗯。” 夜色正浓,窗外的轻雪还没停,晚风呼啸吹得树影摇曳。 顾亦看了眼天色,笑着开口:“真是个适合约会的气氛,可惜又要谈公事。” 不依附于大公司的珠宝设计工作室都会参加一些大大小小的比赛,原因有两个: 其一,为了与优秀同行切磋,提升自身实力; 其二呢,就是为了在各大比赛中提升工作室的知名度。 在Dawn参加比赛的过程中,总能遇到德国的一个工作室阴魂不散,几年里不多不少,撞见过五次。 五次交锋,Dawn全败。 人很多时候都容易给自己设限。 输的次数多了,再遇见会变得更容易紧张更容易失误,心态作祟,甚至发挥得还不如以前。 第四次撞见ZAZ的时候,顾亦已经发现了丛源猴子他们“赛前崩”的状态。 第五次与ZAZ狭路相逢,顾亦干脆没告诉其他人ZAZ参赛,p了个图把ZAZ抠掉,自己熬了几天修好了尾稿。 “跟护着他们没关系,我就是单纯觉得自己抗压能力稍强一些,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在感动什么。感动也是表面上的,真让他们公款出去玩,玩的项目一个比一个贵,我怎么养了这么一群败家玩意儿。” 顾亦的讲述停顿一瞬,撕开坚果包倒进酸奶里。 陆嘉音从牛皮纸袋子里翻出塑料勺子递过去,顾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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